路上行人熙熙攘攘,时常有小贩的叫卖声。这便是方圆百里最为热闹的临渊城,住在这里的百姓少说也有二三十万。临渊城地处多条交通要道交汇的地方,常有商旅在此来往,再加上这个城市不远处的高山上便是名扬天下的修真门派——云间教的所在,临渊镇这么热闹也就不奇怪了。
临渊城的中心,有个名为“崇仙阁”的客栈,听说店主之所以用这个名字,是因为年轻时想要入这云间教修行,可因为资质不够被劝下了山,店主遗憾之余,又发现临渊此地的无限商机,就在城市中心开了个客栈,从此生意兴隆,年年赚的是盆满钵满。
客栈内。
“小哥,嘿,那边的小哥。”一个老头,须发皆白,微微佗着腰,面容清瘦,到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思。
“怎了么,老头。”被搭话的是一个年轻人,个子一般高,身上穿的是布衣,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但他生得是眉清目秀,也能称得上是好看。
“小小年纪,目无尊长,你家里没教你要尊敬老人么?”
老人的质问换来的是年轻人轻蔑的一声“切”。
“咳咳,不过我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你这小年轻计较了,实不相瞒,我叫住你,是因为我观你眉宇间有一股黑气,接下来的几天怕是会诸事不顺呐。”老人用一种看似极为关心的态度说着。
“哦,搞了半天,原来是个算命的,您老人家再去忽悠别的人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欸!留步!不知小哥可是要参加云间教十年一度的入门试炼!”
老人的这一句话明显有了作用,年轻人身子一顿,回过头来。
“你怎么知道?”
“废话十年才一次,这儿又是最大的客栈,你小子又年轻气盛,不是去考试是去干什么。”算命先生轻声嘀咕。
“你说什么?”
“咳咳,我说,自然是老夫算出来的。老夫不光知道这个,还知道,小哥你虽然看起来不富裕,其实是个家里有钱的少爷!”
“真神了!老人家,刚才我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还望海涵。还未请教老人家尊姓大名。”
不远处,一群人身着白衣围在一个桌子旁边,却有一个年轻女子单独坐着,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也是一袭白衫,那少女细眉雪肤,特别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上去十分动人。桌上放着一柄宝剑,剑身在鞘,却还是散发淡淡流光。可能是听到了这边一老一少的对话,少女竟控制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小子缺心眼儿吧”,算命老人心中窃喜,但还是强装镇定,“老夫名叫李清风。”
“原来是李前辈,在下姓伊,名为‘无恙’。不知李前辈提起这次云间试炼,所为何事?”
“无恙?好名字。老夫掐指一算,小兄弟,你这次试炼怕是不能过呀。”李清风说的好像忧心忡忡。
伊无恙听罢眉头紧锁:“此话怎讲?”
“额……这个嘛……”李清风右手摸摸胡子,两眼白翻,左手隐约做了个要钱的姿势。
可一旁的伊无恙半天没明白,这让李清风很是着急,他没想到这小子这个也不懂。
“咳咳,老夫本清心寡欲之人,看与你有缘,便想助你,可无奈天机不可泄露,除非,开天眼,可这天眼一开,必定是耗费元神,要一段时日休养生息。老夫清贫一生,没有那么多钱财买修养所需的药物啊。”
“可在下也是清贫一生,没有什么钱财啊,前辈方才说我是有钱人家,当真是高估我了,我家三代务农,再往上倒三代,也还是种田的。前辈料事如神,应当算得出来才是。”
“额……这个嘛,这个……”,李清风额头上渗出几滴汗:“哎呀,老夫忽觉不适,想去休息片刻,小兄弟见谅。”
说完,李清风灰溜溜的走了,边走还边嘀咕:“生意越来越难做了,现在的年轻人怎么一个个都这么精明,这小伙子一点也没有前些日子在燕云遇到的小姑娘好骗啊。”
“遇到这样的人,不理便是,你又何苦要捉弄他。”说这话的正是旁边那桌的白衣少女,这一出声,满客栈的人都不禁把目光转去,想不到这白衣女子说话声音着实好听。
伊无恙没想到会又有人跟他说话,但他还是做出了回答:“江湖骗子,着实可恨,未来命运,又怎能先知。”
“有意思,想不到你对算命的有这么大的怨气,那人说你是参加云间试炼,可是真的?”
“那又怎样?”这是一天里第二个人问伊无恙这件事。
“我只怕那算命的说的没错,这云间试炼,你怕是过不了。”
“为什么?难不成你也开了天眼,看到了我的未来?”
白衣少女不禁莞尔:“你这小子说话还真有意思。”
随即,她站起来身来,拿起配剑,对周围随从说了句“走吧”。
然后她又回了头,说道:“对了,我叫安雪绒。”
说罢,一行白衣人在安雪绒的带领下离开了客栈。
云间三峰。
云间山连绵百里,峰峦起伏,最高有三峰,高耸入云,平日里只见白云环绕山腰,不识山顶真容,这也是山名“云间”的由来。问君西游何时还?畏途巉岩不可攀。但云间山不止高,其山林密布,飞瀑奇岩,有不少奇兽异宝。云间山之景色幽险奇峻,天下闻名。
云间山因其有三峰,状似笔架,又称笔架山。但因云间祖师在此创立云间教,故多年之后,无人再记得“笔架山”一名。
云间教可谓是天下修真第一大教,先前说到,临渊城地理环境优越,乃交通要道,由此可见,云间山也处于天下中心,光这位置就有第一大教的风范。可云间教之所以实力雄厚,并不是因为地理位置,而是硬实力。
云间教历史悠久,自创派以来已有一千余年的时间。相传一千多年前,那时候有两个志同道合的好友一同赴京赶考,无奈官场黑暗,两人都落了榜。两人考不到功名,又没了盘缠,于是决定隐居山间。两位好友云游四方,路遇云间山,发现这里有三座主峰,一峰最高,其余两峰稍矮,临近三峰不远处也有几座不算高的山。但也只是相对来说,这里最矮的山也是高耸入云了。
两人分别攀登三峰中的两峰,竟于云间山深处发现两处石洞,两处石洞都有数十块大石碑,分别记载着无上道法和盖世剑诀,石碑的内容着是佶屈聱牙,十分难懂,但施展起来却真正是威力无穷。
二人这一登山,就是十年,十年的时间都在云间山的石洞中潜心修习,却不曾见过一面。说来也奇,十年里,二人各是餐风饮露,但完全感觉不到饥饿,他们完全沉浸在修行的世界里,只看山上绿叶染黄,野花盖雪,才知道时间飞逝。
十年后,两位好友虽未登峰造极,却也算得上是小有所成。两人不约而同地来到了云间最高峰,见面发现对方鬓角已白,不由得感慨沧海桑田。
十年不见,两人相谈甚欢,交流修行经验,比武切磋,发现这道法和剑诀竟有相生相克之理。于是,两人各是倾囊相授,毫无保留,自身修为竟是翻了一倍。两人觉得,自古以来修行之人皆有道号,他们又都是在这云间山修行。于是,潜修道法之人自称入云道人,苦练剑术之人自称出云尊者。
多日之后,入云和出云发觉,这云间山两座山峰都藏有无上秘法,主峰更应该有不世宝物。于是两人分头搜索,林中废屋,山中密洞,甚至是小溪之下都翻了个底朝天。搜寻进行了三天三夜,两人却无一所获,只得败兴而归。
入云和出云回到云间主峰,两人商议之后,将这座最高峰命名为云巅峰,而后又是餐风饮露,继续修行,就这样,不知不觉又是过了三年。三年后,两人不约而同地觉得自己的修行遇到了瓶颈,再不得前进半步,于是,双双下山,各自云游天下。
入云道人一路向北,在燕云各地行侠仗义;出云尊者一路南下,在江南一带为弱者打抱不平。十几年间,入云和出云都名震天下,由于他们对人报的名号都是云间中人,天下都称他们为云间双绝。两人各自历经种种奇遇,道行是突飞猛进,也寻得天地孕育的灵物炼成盖世神剑。
多年之后,两人重回云间山,创立云间教,广罗天下人才,彼此扶持,励精图治,这云间教是蒸蒸日上,短短数十年,云间一脉名声已盖过了燕云的唤冰阁,东方的蓬莱岛,以及西境的风雷谷,成为修真第一大派。
六百年后,入云道人和出云尊者双双仙逝,临走传位徒弟广陵子。为延续云间香火,云间教制定十年一次的云间试,用以选拔修真人才,每到此时,便有无数青年从各地聚集于此,来到这繁华的临渊城,试图改变他们的命运。
临渊城
这云间试期将近,原本繁华的临渊城更是人头攒动,比肩接踵,城内大大小小几十所客栈都住满了人,房价翻了几倍也有人住。崇贤阁又是城里最好的客栈,能住在这里的不是王亲贵族,也是氏族大家里的公子。
相比之下,伊无恙的一身朴素衣服,倒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但连伊无恙自己都觉得奇怪,客栈老板非但为自己安排了上房,而且还分文不取,态度更是尊敬有加,其他人看了,也是摸不着头脑,只当是哪个有背景的公子喜欢朴素装扮罢了。
这天,伊无恙正欲回房间,却被个算命的缠住了,还被一个清丽的白衣女子搭了话,两个人还都说他过不了云间试,这让伊无恙着实生气,自己在客栈居住多日,也不曾多说过话,多做过事,怎么就平白无故被人泼冷水。
郁闷也罢,饭还是要吃,伊无恙向店里要了一份饭菜之后,就还是上了楼,回了自己的房间。店主依旧向前几日那样客气,还给他加了菜,不过被特殊待遇了几天,伊无恙也就习惯了,不再追问店主缘由。
客栈外,还是人来人往,老远就能听见集市那边的小贩的叫卖声。那个算命的老头儿李清风拿着自己的招牌,准备去下一个地方赚钱了,但有个问题从他出店开始就一直困扰着他,他皱着眉,自言自语:
“本以为住这个店的都是有钱的公子哥,没想到还真的碰见个穷小子。而且奇怪啊,这小子年纪轻轻的,怎么一身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