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布拉德城堡的一路上都遍植人工阔叶林,夜风从森林中吹过,带来浓郁的生命气息。但我并没为之陶醉,反而感到极度的恶心,就像闻到从沼气池泄露的恶臭。这种华而不实的树木,到底要浪费多少水,多少化肥,多少人力。老妈曾跟我说过一个故事,世上曾有一个着魔的花匠,不惜一切的追求拥有灵魂的绝美之花,经过无数次失败和挫折,他终于得到他想要的‘美丽’结果——一种在受难者上生长,浓缩着不幸的怨恨和哀愁的兰花。
这座布拉德城堡,还有整个新卡桑兰,都是那传说中的绝美兰花。花根之下是被牺牲者的尸体,允吸着活人的血液发芽抽枝,美丽中扭曲着无数人的痛苦和不幸。就算没有城邦征伐的动机,我见到这样扭曲的城市,也会忍不住把它彻底的摧毁。
或许正因为这座腐臭扭曲的城市,森兰才会这么快和我走到一起吧,她也一定在感觉,与这样邪恶的事物实在无法共存。我下意识看向森兰,恰好她转头看过来,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在路灯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如同完美无瑕的黑钻一般清冷璀璨,真是让人惊叹的美丽。
我们前进没多久,一个身着灰色欧式筒裙正装的高挑女子匆匆迎上来。她有一头保养良好的波浪卷长发,面容白皙干净,显然是鲜少吃苦的贵家女。戴蒙装模作样的向我和森兰告罪一声,就抢先两步迎上这女人,说:“不要多问,到地方一起说。”
这女人向我们欠身行礼,就焦虑的问戴蒙:“怎么可能不多问,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戴蒙貌似很沉重的叹了口气:“好吧,只能说一句,巴特雷昂西顿的军队入侵了。”
她顿时十分的震惊,膝盖还在微微颤抖。她应该在想,‘巴特雷昂西顿的军队啊,百胜雄师,没有打过一次败战!’戴蒙又装模作样的搂着她轻轻安慰几句,然后继续装模作样的向我们道歉:“抱歉了,银手先生和李小姐,这是我的妻子纳斯特拉-布拉德。”
我微笑着向这女人点头致意,暗想戴蒙真是风骚,竟然还装成体贴的好男人了。
接下来一路上,这女人不住问这个问那个,戴蒙不断含糊的推搪。我一边暗中嘲笑戴蒙,同时仔细学习戴蒙的演技,或许将来用得着。过了一会,我们来到城堡的正门前,十来个戎装男女已经在等待,基本上都是中年人,三十多岁到四十来岁。
简单的寒暄客套之后,我们和他们来到城堡中的客厅。我和森兰坐到软得惊人的真皮沙发上,享用价值胜过白金的天然咖啡。戴蒙撕下先前的虚情假意的伪装,披上另一层伪装,他异常平静的问:“其实前天,特遣军遭到了巴顿人的伏击。”
原本就不热闹的客厅当即彻底的安静了,凝重死寂的气氛迅速的蔓延,在场的所有人都面色慌张。戴蒙继续说:“当我们举行会议时,巴顿人的特攻队袭击了我们的会场,特遣军的高层全灭,只剩下我活着。我之所以还活着,因为他们觉得我有点利用价值。”
一个中校霍然站起,指着戴蒙怒吼:“然后你背叛我们,弄出今天的情况?”
这厮太嚣张了,竟然当着本巫师老爷的面张牙舞爪,必须给一点教训。我凝视着他腰间的配枪,施展一次久违的重口味‘炙热凝视’。仅仅一瞬间,这把枪就整个熔化成红热的铁水。手枪的皮套被铁水烧焦点燃,更多的铁水顺着枪套下缘的孔洞流出,淌落在大腿上,烧穿裤管,灼烧更里面的皮肉,发出刺啦刺啦的铁板烤肉声,同时弥漫起一股青烟和焦臭。他顿时痛得嗷嗷大叫,躺在地上不断打滚,其他人则手忙脚乱的赶过来帮助。
过了一会,客厅的闹剧停止了,这个中校去疗伤了,其他人更加紧张的盯着我。我故意不耐烦的冷哼一声:“抱歉,我不是来和你们谈判的。如果不是戴蒙中校死命的求情,我早就用屠杀你们的特遣军和玫瑰宫的手段,杀光这里的人。”
森兰白我一眼,紧跟着说:“放心吧,我不会让他乱杀人的。”
“呀,你好像最没资格说这句话。”我也没与森兰对台词,开始信口开河随便忽悠:“前天我与你开打,从地上打到天上,又从天上打到地上,在军营里杀了几千人,又钻进一个变异兽的巢穴,杀死几千只变异兽。如果不是你乱来,我还不会杀这么多人。”
森兰羞恼的瞪我,忿忿的说:“我哪有,变异兽大都是你杀的。”
“没有三千,也肯定超过一千,要不我们再干一架,仔细算算你害死多少人?”
客厅里的众人更显得阴沉,个个眼神闪烁不定,目露凶光。戴蒙连忙打圆场,先说一通好话‘安抚’我这个嗜血凶残的巫师,然后正式开始介绍我。先前,他只介绍我是‘什么什么的大巫师银手先生’,并没说仔细。现在,他终于说‘真话’了。
“这位巫师是巴顿的秘密守护者之一,这次专程过来为新卡桑兰改革。银手阁下觉得我们新卡桑兰的体制有点问题,权力只把握在几个腐朽的老头手中,他们的保守和短见局限城邦的发展。而且两个家族的内耗太过严重,平白无辜的浪费太多的人力物力。如果新卡桑兰由我们布拉德家族单独领导,权力由在座的诸位组成的家族议会支配,那么我们的城市会焕发全新的生机。我之所以还活着,并不是完全只为自己,还有为布拉德家族,为大家的利益。希望大家设想一下,如果新卡桑兰的军队和工厂全由我们支配,会是怎么样?”
除去刚刚退场的,现场还有十一个人。戴蒙这一番话说完后,有四个人精神振作,五个人犹豫不定,只有两人目光闪烁不定。这两人一个是戴蒙的妻子,另一个是身材高大的白脸男子,相貌与戴蒙的妻子有些相似。先前戴蒙介绍时说过,这厮叫汤姆-布拉德,布拉德家族的继承人。也就是说,这厮在私事上,与我们有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公事上,他本是未来的族长,地位高得不能再高,改革之后只吃亏没好处,显然不愿意支持我们。
谈判永远是威逼利诱的交响曲,戴蒙现在抛出一个黄瓜,我也要配合的挥出一根狼牙棒。——仔细想想,我目前只分析过死物,比如铃铛、枪扳机、塑料、合金板、皮套,还从没分析过活物。为了将来有一天用得着,我还是应该学习如何分析活物,以及破坏活物。
我集中精力凝视着白脸男,灵能从眼中释放。白脸男的头在我眼中——更准确的说是心中,迅速放大,汗毛、皮肤上的皮屑、毛孔、毛孔中的皮脂和螨虫、原始森林一般的头发、头发森林底部的‘腐殖质层’……,这一切都清晰可见。有机质生命体果然是无比粗陋的生物,光鲜永远停留在表面,细微处和更深处是这么的肮脏和丑陋。尤其是他的鼻孔,让我情不自禁的回想起某款战略游戏的虫族母巢,大量堆积的粘液让人无比的反胃。
我继续把视觉深入皮下,进一步分析放大,然后见到各式各样的细胞,它们有的扁有的长,有的大有的小,按照千奇百怪的复杂组合,搭配成各式各样的组织。人类的语言完全无法描绘这个极度复杂和庞大的世界,只能说它是一个行星级的工厂。
接下来,就破坏这个行星工厂的秩序。我驱动灵能化作雷云风暴,包裹着这个工业星球轰炸,灵能不断的轰击在星球,从表面一直到最深处,破坏细胞的秩序,把它们分解成蛋白质,甚至分解成更基层的氨基酸。没多久,这工业星球就成了布满混沌岩浆的岩石星。
我收回灵能,知觉回归到现实世界,然后看见白脸男趴在地上,他的头已经变成一团半熔化的蜡状物,正腾腾的冒热气,还散发一股厨房的油烟味。剩余的十人都面如土色的站着,惊骇欲绝的,甚至还有人膝盖簌簌发抖。戴蒙面无表情,森兰却嗔怪的看着我。
我干咳一声,问:“抱歉,刚刚不小心走神了,你们说到哪了?”
戴蒙缓缓的移动视线,扫视在场被吓傻的诸位,干咳两声,慢吞吞的说:“过去的已经不再重要。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整个兵权,对付桑德拉家族,大家怎么看?”
他们沉默着没说话,但满力啊的恐惧和惊骇说明他们已经散失战意。但客厅大门突然被撞开,那个最先退场的中校带着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冲进来,杀气腾腾的指着我们三个,张嘴要呼喊什么。我还没来得及出手,森兰就闪电般抬起双手,双手都握着手枪,衣袖中飞出八个飞碟型浮游炮,然后手枪喷射光弹,浮游炮也火力全开。比暴雨还密集的弹幕洒向中校和士兵,轰杀冲入客厅的所有人,然后一直扫到客厅的门外,轰杀正在冲入的士兵。
这场突如其来的屠杀终于惊醒发呆的众人,他们连忙大喊住手。正前仆后继送死的士兵停住了,森兰垂下手,过长的衣袖遮掩住双枪,浮游炮鱼贯回到衣袖中。她以异常成熟稳重的语气说:“真是遗憾,我也不想这样,如果你们能配合。”
接下来没我和森兰什么事了。剩余的布拉德家族高干们同意配合,他们把中层军官招入客厅简要的说明情况。戴蒙在军队中出奇的有威望,大部分的中层军官一听可以跟着‘马特-达蒙中校’混,都且惊且喜,喜悦的成分居多,只有少数‘保皇派’面色难看。戴蒙对这些少数派许下各种承诺和保证,然后收缴他们的武器,把他们关入城堡的地牢中。接下来,戴蒙指挥布拉德城堡撤出防备,放外面的武装警察部队和高特连上山。
戴蒙办事实在是雷厉风行。不到半个小时,布拉德家族的成员,就被按照男女老幼分别隔离。武装警察部队、布拉德兵团被整合成统一的部队,然后前去支援玫瑰宫的战场。
桑德拉城堡就是一座要塞,控制着新卡桑兰的西方交通要道。与孤守的布拉德城堡不同,桑德拉城堡有很多小道连通着城内。无线电屏蔽和玫瑰宫事变发生后,桑德拉城堡很快派出侦察队了解情况。当戴蒙收编布拉德兵团的这段时间里,桑德拉兵团首先点燃战火。
戴蒙知道堵不住桑德拉兵团的消息渠道,武装警察部队也挡不住精锐的正规军,所以做出了很灵活的布置。桑德拉城堡出兵后,城西的武警全部撤退,集结到玫瑰宫中,利用玫瑰宫的防御设施固守。两军就以玫瑰宫的围墙为分界线交战。
因为这是最后一个任务,戴蒙把高特连的特种兵全部集中,交给他的副官汉斯少校指挥。汉斯少校依然与我过不去,竟然让我做一个很无耻的任务——率领一支特攻队,潜入桑德拉城堡,控制桑德拉家族的女人和孩子,以此要挟桑德拉兵团投降。
我倒是无所谓,只是担心森兰能不能接受。出人意料也是意料之中,森兰竟然很支持这个任务。她很轻松的说,如果这么做能少死一些人,快些结束战争,那是最好不过的。
我这次率领的特攻队有五十人,已经是高特连最好的战士和最好的武器,包括突击班三个,外加一个狙击班和一个重武器班,嘉娜少尉现在是狙击班的班长。我的副官是一个矮壮的上尉,这厮继承高特连的光荣传统,黑面冷脸,平时一声不吭,办事雷厉风行。
我们骑摩托车从小路前往桑德拉城堡,二十分钟后来到城堡附近的一座山上,这里可以窥视城堡全貌。我们震惊的发现,桑德勒城堡漆黑一片,枪炮的火光却接连不断,沸腾的喊杀声连这里都听得见。桑德拉人不可能自己关灯干架,只可能遭遇什么入侵者。
过了一会,城堡中有一只火鸟和一条火龙腾空而起,很嚣张的横冲直撞的放火。森兰脸色当即变了,明显紧张的说:“竟然是‘龙凤呈祥’,白泽彤这家伙怎么在这里?”
“龙凤呈祥?这法术名好喜庆,白泽彤是谁?”
“炎龙社白家第一变态,一个自毁倾向严重,每天醒来都因为起床气试图自杀的暴力狂,却给法术起了各种祥瑞的名字,龙飞凤舞、龙飞呈祥、龟龙麟凤、龙马精神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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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剧透-白泽彤原型是北斗神拳双苍星中的大萌神贾基,本卷的关底大BOSS和第一男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