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么办,真的要接受李延秀吗?不,她是敌人,李延秀的同谋。
我叹了口气,闭上眼睛说:“如果没有父母亲的去世,如果没有家园的毁灭,如果没有无辜受害的九万多巴特雷昂西顿的子民,我一定毫不犹豫的接受您的美意,并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但是她是李延秀的同事,我实在无法接受。我知道我该死,你杀了我吧。”
女神一直没有反应,许久许久。我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微微睁开眼睛偷瞄,却发现女神正凝视着我,眼神异常平静,唇角还有一抹微微弯起的弧度。我知道出糗了,干脆睁开眼睛,坦白的说:“如果你不告诉我,李延嘉和李延秀的关系,我会有心理障碍。”
“凡人之所以庸俗,是因为凡人简单的事弄得复杂,你也这样吗?”
女神这句话很含糊,但我明白她的意思。她在问我,‘既然你对李延秀和李延嘉的关系这么耿耿于怀,为什么先前要帮助李延嘉?’我当然对李延秀和李延嘉的关系耿耿于怀,但我不是没有自己的想法。首先,李延嘉对李延秀似乎不大关心,从天上到地上,她总共只有两句话问起李延秀,反而对白泽玄问得多一些,这说明李延嘉与李延秀的关系淡漠得很,两人就算是同事,也不见得是同谋;其次,李延嘉的品行非常好,正直、热忱、善良,即使我们是对立的阵营,她重视我的安危更胜过她自己。对于这样的敌人,即使背负血海深仇的我也生不出脾气,毕竟我现在冷静得很,没有被仇恨冲昏头。
女神就是看明白我这个态度,所以才会有现在这次交谈。我拖拖拉拉做小动作,浪费她的一片好心,也难怪招惹她的不满和嘲笑。既然她都把我贬低成‘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中的‘人类’,我也干脆豁出去做‘不思考的笨蛋’,把话都直接说了。
“抱歉,我先前只是猜测,也不确定结果怎么样,所以可以玩玩暧昧,混淆敌我的界限。可是现在,你要我承诺这么严肃的任务,我也必须弄清楚是是非非。如果我什么都不说,直接一口承诺一生一世,那才是毫无诚意或者别有图谋。您觉得呢?”
“是的,如果你直接承诺,我会立刻杀了你。”
“呃,这个……,女神大人果然站得高看得远,我这个凡人佩服了。”
她微微一笑,缓缓合上眼睛,低声说:“菲兰有三大巫师组织,极南洲的炎龙社就是其中之一。炎龙社又有两支巫师血脉,一家白姓,一家李姓,李延秀和这孩子就是李家的族人,那个白泽玄是白家的。你觉得这孩子的实力怎么样?”
“我只见过三个巫师,李延秀是惑控师,死基佬是预言师,她是召唤师,能力类型不同,没法比呀。不过她的实战经验确实最强,现在我回想白天的空战,还是十分的佩服。”我不是在奉承,真的很佩服李延嘉。当时斗智斗勇斗狠,我竟然全面落入下风。
“那你绝对想不到,她两年前只是李家最卑贱的杂役,唯一的工作是放羊。”
“什么?”我惊讶的几乎要跳起来。
“因为这孩子是李家族长的私生女,出身就低一等。七岁时,她与兄弟姐妹一起接受一种灵能启蒙的仪式。结果仪式出现意外,主持仪式的巫师,同时也是她的生父,为了拯救正统传人,把‘卑贱’的私生女当做弃子喂养恶魔。使得她遭受与你相似的命运,你被恶魔夺走四肢,她被恶魔夺走另一样。你能用灵骨义肢替代四肢,但她却不能。从那之后,她就成了弃儿,被扔到牧场养羊,一放就是七年。”
“等等……”我突然想起重要的事,连忙插嘴,“她没有被恶魔吃干净,只被带走一部分,应该第三股力量帮助才可能吧。当时是不是你在帮她?”
“的确是我。因为需要确定她是否有资格做我的契约者,所以我观察了七年。”
“算你狠。”我已经开始同情李延嘉了。我虽然家破人亡,但至少还有温馨的回忆。但她真的什么都没有,被亲生父亲抛弃,有家如同无家,有亲人还不如没有。我小的时候被父母冷落时,常常埋怨不如生在普通家庭,至少有父母疼。她又是怎么想的呢?!她现在的命运貌似也不怎么样,契约的女神虽然强大美丽睿智,但那个……太自作主张了!
女神貌似能洞悉我在想什么,不满的冷哼一声,冷冷的问:“有意见吗?”
我确实相当有意见,为李延嘉深深抱不平,但形势强于人事,还是低调点好。我连忙赔笑:“天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糟蹋得一塌糊涂后,再给一根黄瓜慰劳身心。我深深理解这一点,所以没意见。女神姐姐,接下来呢,你与她结缔契约后?”
“与我结缔契约后,她立刻得到家族的重视,告别放羊的生活。但幼年的身心创伤让她与李家人格格不入,关系一直很疏远,只是被一层名义上的血缘关系牵连着。这一次来远东洲出差,她只是负责战斗协助,没有参与任何一起阴谋诡计。因为巫师通常是脑力工作,巫师与巫师的灵能战斗鲜少发生,所以她来到远东洲半年,没做过任何一次任务,都是闭门研修灵能,隔几天去野外打变异兽刷经验。——对这个档案,你满意吗?”
这个‘满意’可是相当意味深长,只要我一说‘满意’,就应诺了一个要跑一辈子的无期任务。只是这位冰洁冷傲的女神都开尊口解释这么多了,如果我还拖拖拉拉,那么她一定会把我冻成冰块,打碎后埋入途中为菲兰的绿化做贡献。
没有拒绝的余地,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因为这是一个合则双赢,分着两败的提案。我整理一下思绪,然后干咳清清嗓子,认真的说:“我也不知道未来怎么样,我也不知道能力怎么样,我只能保证永不懈怠,时刻竭尽全力。所以请多多关照了。”
女神依然闭着眼睛,但唇角露出一抹动人的微笑,就像雪岭上的红梅一般诱人:“李延嘉只是给外人用的家谱名,她的本名是‘森兰’,我都是这么称呼她。”
“森兰,很有爱的名字。”我犹豫一会,鼓起勇气问:“你的名字呢?”
“风里奚。”女神语气很冷,但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诱人红晕。
我看得心怦怦直跳,又一次神差鬼使的凑上去亲嘴,偷袭成功,但又被狠狠扇了一耳光。
我顿时被这一耳光扇醒了,不是被扇得从鬼迷心窍中清醒,而是从睡梦中清醒。这是怎么回事?我确实搂着李延嘉,但姿势有差别,她先前可是偎在我胸口,现在却是靠在我臂弯。藏身的地坑没什么区别,但天色就差太多了,先前可是漆黑的凌晨,现在是天色朦胧白的黎明。难道刚才只是一个梦?不过那个梦实在太清晰了吧,女神的言语还历历在耳,嘴上还留有柔软的清香,脸上还残留着火辣辣的痛感。
李延嘉被我的动作惊醒,她意识到两人的亲昵姿势,连忙站起退开,慌张无错的说:“抱歉,失态了。”我连忙笑着安慰:“其实道歉的是我,我半夜里冷得不行,下意识找了一个温暖的抱枕。呵呵……,如果你感觉吃亏,就殴打我一通,我很耐打的。”
“银手先生,真幽默。”李延嘉羞涩的说,虽然脸蛋粘兮兮的,但依然充满可爱。
我一边耍嘴皮子逗弄李延嘉,一边询问心中的埃娜:“美女,我昨晚又没做奇怪的事情?”
“你只是做了一个大大的春梦。”埃娜好声没好气的说。
“唉,只是个梦,感觉太清晰了。”
“你这个蠢货,那是一个传奇级或者更高级的法术,如果你想确定内容的真实,直接问这小妹妹不就成了。稍微给一个友情提示,你的大女朋友那么做,应该是暂时不想让你的小女朋友知道……。可恶,为什么我要告诉你这些?!我睡回笼觉,你继续把妹吧。”
我呆呆的听着埃娜的罗嗦,寻思我什么时候多出大女朋友和小女朋友了。突然间,一只柔腻的小手摸上我的额头,我吃了一惊,以为李延嘉又要给我戴什么链子,但随后发现,她只是捂着我的额头,有些忧虑的说:“银手先生的热病还是有些严重?”
我为自己的多疑感到惭愧,笑着说:“没事,我已经习惯了,对了,森兰?”
“嗯,什么事?”她下意识答应,然后惊讶的大叫:“哇,你怎么知道我的小名?”
看来埃娜对风里奚的评价没错,这位挺蛮横的女神姐姐绕过李延嘉……或者说森兰,私下与我达成双边协定。既然这样,就顺着风里奚的意愿发展吧。我干咳清清嗓子,握住森兰的手,认真的祈求:“森兰,请你原谅我,其实呢……我一直都不是都铎家的。”
“咦,那你是教会的?”森兰无意识的牵出第三个势力。
“也不是,我是野生的巫师,所以请留在我身边吧,森兰。”
对我来说,这是顺理成章的要求,毕竟与风里奚把该说的话都说清楚了,但对森兰而言,这要求也太突然了。昨天,我们你死我活的搏斗;昨夜,我们并肩作战;现在仅仅是第二天黎明,我就提出这种请求。所以她顿时脸红得像熟苹果,紧张、慌乱、窘迫等诸多情绪一起出现在脸上,混合成一种复杂的表情。不过美女就是美女,不论怎么样都非常可爱。我虽然对有机质生命体没什么兴趣,但见她这么可爱,还是忍不住爆发想欺负她。
“森兰,一看到你坚定的表情和细致的温柔,我实在忍不住了,使用这种直率粗鲁的语言,希望你能够接受。炎龙社和李家都是一些满脑子战争和征服的野心家,他们研究灵能,却缺乏探索的求知欲。他们使用巫术的力量,却没有尊崇真理的虔诚之心。他们只热衷灵能的力量,而不是灵能的真谛。他们是一种被欲望拖入堕落深渊的卑贱灵魂,肮脏和腐臭。而你不同,你有一颗勇敢、坚强的真诚之心,你的圣洁灵魂像星辰一般闪亮,明亮的光辉连无限光年的黑暗虚空都无法阻隔。你决不能留在他们哪里,你不必折损你的骄傲,去维系淡薄得如同虚无的家族羁绊,他们没资格拥有你。请留在我身边吧,我会……。”
我正要扔重磅炸弹,森兰两眼一翻,昏迷了。我连忙抱住她,也是长长吁了口气,因为我也没自信一定打动她,如果不能的话,只好先偷袭电晕她,把她当做俘虏带回去。
我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在大腿上,然后从腰带扣中翻出一枚塑料硬币,摁下中间的按钮。——这是一个无线电信标。当初戴蒙和我讨论偷袭的时候,他强烈要求我带上这东西,说什么‘以防万一’。现在看来,姜还真是老的辣,无线电信标真的派上用场了。
我背着森兰来到地面上,爬到附近最高的沙丘顶端,让无线电信号更容易散发,然后坐在沙丘上等待。因为身体不大舒服,我坐着又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我被有人临近的脚步声惊醒,然后看见一队士兵正提着担架冲上来,沙丘下还停着三辆武装吉普车。
这些士兵我都见过,高特连的特种兵,戴蒙的心腹。神圣慈爱的女神在上,终于……可以喝水了!我连忙挥手喊:“水,先给我水。”但一个戴白袖标的混蛋却回答:“抱歉,银手阁下,我们必须先给您做初步的体检,才能决定您是否可以喝水。”
FUCK,我嗓子都快喷火了,竟然还要体检!
森兰和我都被特种兵放倒在担架上,混蛋军医用一根手电筒形状的扫描仪,在我脸上一通乱晃,然后喊:“阁下,您的血糖已经严重偏低,不能喝水,否则血糖会被严重稀释,导致很严重的后果。我现在给您注射生理糖水,可能有些口渴干燥的不适症状,请忍耐。”
真是天杀的杂种!我暗中咒骂一句,然后问:“你们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连长已经得到特遣军的兵权,正在拖延时间,等待阁下的消息。”一个贝雷帽军官走到我身边,板着脸冷硬的回答——他肩章上有一枚玫瑰,这是新卡桑兰的少校军衔。他身边还有一个通讯兵,正在很努力的调试步话机。过了一会,步话机接通了,通讯兵把话机递给少校。少校对话机说几句,就把话机递给了我。
话机中顿时爆发出戴蒙的焦躁咒骂声:“****你大爷的,你到底死哪去了?”
“抱歉,虽然拖延一些时间,但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可以开始了,狼毒草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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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点写成言情小说了,最后猛然惊醒,赶紧回归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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