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人岭事件暂时告一段落,李捷等人转危为安,并最终被段三张所属的左斗门人救出了深山。但神龛下那个恐怖诡异的地陵也变成了幸存者心中难以拭去的阴影。
那件事彻底改变了李捷等人的人生轨迹,齐国栋在古墓里失去了半只手臂,苏醒之后精神状态变得越发的低迷。
巨大的痛苦煎熬让他对镇痛剂产生了强烈的依赖,再加上整日用吸烟酗酒来缓解痛苦,使得他整个人看上去仿佛苍老了十岁,精神状态萎靡不振,再没有当初的精神头,活像个落魄街头无人问津的乞丐。
刘扬的前途似乎被脸上的伤疤彻底摧毁,爱情和事业都停滞不前。马强每日疯疯癫癫,除了九十度角仰望天空之外便是四处大喊大叫,最终住进了精神病院,原本的地理系七大才子三死三废一毁容,算是被命运来了把漂亮的团灭。
李捷本人更是惨到了极致,由于中了血虱毒,他的身子变得异常羸弱,手腕到脖根之间的位置囤积着大量虱毒,青黑一片,用锥子扎都感觉不到一丝痛感,指甲若不经常修剪,一晚上的功夫就能长到七八厘米。
长此以往,这个本该精力充沛的年轻人肤色惨白,面皮清瘦,原本大大的眼睛深深的凹陷在了眼窝之中,颧骨下方还泛着淡淡的淤青,乍一看就好像老电影里僵尸一样,家人四处寻医问药,却只是徒劳无功,李捷虽然嘴上不说,但已然是心灰意冷。
“我现在的样子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每个冷的发寒的夜晚,饱受虱毒折磨的李捷都会这样问自己。
其实他并非是不想和别人多沟通一些,而是一些自身的变化让他不得不远离其他人,舌根越发的僵硬,看到红色的液体或者嗅到血腥味儿,他的心里便会萌生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很不得上去好好品尝一口。
久而久之,一个念头愈演愈烈,在一个聒噪的午后,他悄悄来到了小区门前的一家玩具店,买了一把可以打钢珠的高仿手枪,避过家人的眼线来到了一处已经废弃的危楼里,他想在这里结束自己的生命。
“那种嗜血的欲望终有一天会抑制不住,还不如早作了断,以免害人害己!”李捷将钢珠上膛,模仿着影视剧里那些反派穷途末路时才会用到的套路,将高仿手枪对准了自己的下颔,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正要扣动扳机,却听到了一阵肆无忌惮的嘲笑声。
李捷的思维已经开始木讷,再睁开眼的时候,那两只原本乌黑的眼仁已经变得血红,脊椎僵直的转过头,嘴巴微张着看向楼道门的方向,只见一个个头也就一米七五,一身暗蓝色风衣,脚上顶着高脚军靴,圆圆的光头上一根汗毛没有,雪亮的宛如皎月的胖子正挂着与生俱来的笑颜冲着自己痴痴的笑着。
“你……”
李捷想要多问,却发现舌根子根本不听使唤,那胖子也不卖关子,径直走到了他的面前,笑声依旧的说:“瞧你那点儿出息,先别着急死,我叫初天勇,这一代都叫我光头勇哥,今儿来是通知你一声,我上家想见见你!”
李捷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这一番话更是说的他云山雾绕,勇哥似乎根本没打算听他的回话,只是微微一摆手,李捷便只觉眼前一黑,后脑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一下,立时失去了知觉。
看着两个手下将李捷套在了麻袋里,一闷棍打了个响亮,初天勇笑呵呵的骂道:“你们两个下手轻点儿哈,要是打傻了,上家千金找你们麻烦老子可保不了你们!”
……
“漪丫头,是整管注射吗?”
“你脑子有病是吧?万一他好了不买账怎么办,只注入一格!”
李捷只觉自己宛如置身迷雾之间,虚无缥缈,隐隐的只能听到一阵模糊的对话,一阵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酸麻感之后,李捷再一次陷入了沉睡。
“不,不要啊!”昏睡中的李捷眉心紧蹙,整张脸纠结在了一起,仿佛是遇到了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一样。
他做了一个梦,梦中遇到了一个人,一个让他终身难忘的人,只不过与常人不同的是,他并不是因为梦中人再次离开而惊恐,恰恰相反,那种畏惧来自于梦中人的一句话,“哥哥,子漪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了!”
“妈呀!”李捷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房间,身边的正在观察疗效的两个人不由得面面相觑,不知所然。
“漪丫头,他这是怎么了?”一个大光头疑惑的问着身边比自己矮上了半个头的年轻女孩儿。
那女孩儿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一张颇有些古典韵味的瓜子脸上闪过了一丝微微的心疼,爱恋的道:“可能是在墓穴里惊吓过度了吧,勇叔,我你先下去吧,我照顾他就可以了!”
女孩儿的话音刚落,光头男子便指着床榻上的李捷,欣喜的道:“子漪,他醒了!”
被叫做子漪的女孩儿闻听这话登时便露出了一丝喜色,但马上又收敛了笑意,就在这个档口,李捷也已经睁开了眼睛。
之前的记忆消退的很快,李捷只记得在自杀之前有个叫初天容的胖子叫住了自己,之后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初天勇距离李捷最近,在他醒来的时候正要示意自己的上家姑娘凑近些,却发现这丫头竟然悄然向后退了几步,闪身到了李捷看不到的地方。
初天勇大惑不解,那姑娘却竖起芊芊玉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这是哪?”李捷的情绪很不稳定,挣扎着坐起身来,由于尸毒未散,脖子还很僵直,只能看到平肩的地方,眼前的这间房子看上去很高冷的样子,房间里的格局尽是灰白相见,头上的百威台吊灯也是乳白格调。
高档家私和壁面那些叫不上名字的设施告诉李捷,这绝对不是寻常人家可以掌控的装饰风格,不过平心而论,就这么一番布局,若是常人看上一眼都会觉得发冷。
李捷没时间品头论足,随着脖子很小幅度的转动将目光锁定在了斜上角墙壁中央的一张人物临摹画上。
“我擦,还真是阴魂不散!”李捷的语音含糊不清,但也可以听个真切,初天勇清楚的看到,就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一旁的女孩儿面上早已闪过一丝愠色,再看一眼那副临摹画作中所述的人儿正是这个叫做子漪的女孩儿。
初天勇嗅到了一丝苗头,轻咳一声,为李捷提了个醒:“小子,注意你的措辞!”
李捷目光灵动,好像是见到了仇人一般,不无嘲讽的道:“注意什么,你知道这画上的女子是谁吗?”
“梦中情人?”初天勇尝试引导,李捷却根本不去买账,一阵欠揍的苦笑之后,说出了自己的答案:“那是我人生的噩梦!”
“别这么说吧,怎么说你们也相爱过一场……”
“爱她?是小爷当时瞎了眼,啊不,根本就没长眼……”
初天勇痛心疾首的捂住额头,对李捷的回答表示惋惜,下一刻,那位子漪姑娘早已怒火爆棚,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李捷的后脑勺上,清醒还没到三分钟的他再一次陷入了沉睡。
初天勇没敢搭话,女孩儿随手从口袋里取出一方红色小盒丢给了光头男子,只留了一句“等他醒了把这个东西给他!”便愤然摔门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