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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交心夜谈

等在卧室的小丫环,听到刘福关门的声音后,等了半天也没刘辉的动静,走到中堂一看,刘辉早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轻微的鼾声和流出的口水,都说明刘辉累坏了。

“唔!”趴在桌上的刘辉突然后背一拱,像是在梦中受了什么惊吓,一下子跳了起来。

“啊!”被刘辉这举动吓到的小莲,惊叫了一声后,一手捂在唇上,一手不住的拍着胸前。

打了一个盹的刘辉梦见了今天的战斗,但是在梦中清军杀破了乡兵和丁壮们的防线,江阴城成了尸山血海。在江阴城内和刘辉熟悉的人都倒在血泊中,程璧、肖二、小莲、王功略、汪清、陈明遇,这些人统统成了血葫芦,而那个泼辣的陈珠儿全身一丝不挂的被一群清军压在身下,像是在看重口味的***,陈珠儿哭叫、挣扎着,慢慢白嫩的肌肤变成盖满鲜血,接着又迅速的腐烂,蛆虫爬满全身。

刘辉粗重的呼吸里透着惊慌,伴着起伏的胸口,冷汗成串的流下。居然梦到陈珠儿这个泼辣的女孩被强暴,而梦通常都是思维中的潜意识,这梦说明了什么?江阴城很快会守不住?还是自己对陈珠儿有点意思了?

阎应元已经死了!对照着历史,刘辉不断的问着自己,历史上守卫江阴城的阎应元死了,这江阴城还能守得住吗?可是历史的江阴城中没有刘辉,现在的江阴城中有个叫刘辉的外来户,历史上的江阴和现在的江阴还是一个吗?

渐渐平复呼吸的刘辉,从出神中走出,这才发现小莲站在身边。看着小莲惊恐的神态,刘辉把她拉过来,抱在怀中安慰的拍了拍。

“你先睡吧!我还有事!”打了一个盹,缓过些精神的刘辉,抬腿又出了屋门,顶着星光向着程璧的宅院走去。

“也不知道程员外睡了没有?”刘辉想着。程璧的家室如何,刘辉并不清楚,程璧也没有提起过,这个时候去找程璧,是不是不太适合?

程璧正室早亡,后纳了两个妾,人到了四十才得子,现在孩子刚刚五岁,按说程璧正是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可惜现在却为了江阴城忙碌。匆匆擦过身子,还在躺椅上迷迷糊糊的程璧,就听见有人在叫自己。

“老爷,老爷,您睡下了没?刘小哥要见您!”

胖胖的身子在躺椅上翻了个身后,叫自己的声音还没有停下来,咬着牙的程璧挣扎着坐了起来,“哪里来个叫魂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程璧因为不能入睡的呵斥吓得通报的下人闭上了嘴,身后的刘辉赶紧给下人解围,“程员外,是我,深夜扰了安睡了!”

一听是刘辉,程璧连忙起身开门,解套的下人赶紧溜了。

“刘小哥!”程璧也不虚伪,敞开的衣服露着因为这几天忙碌,而缩水两圈的肚皮,很坦然的请刘辉进屋。

不知道屋内是不是还有女眷,刘辉并不敢进去,只拉着程璧,说准备带着他再去见见陈明遇。

知道刘辉可能要商量什么事情,程璧连忙回屋套上外衣,跟着刘辉一起走了。

同江阴城的暗波涌动不同,城外的刘良佐正在调整安排,得知攻城的三千人伤亡过半后,刘良佐大为头痛。

“我的兵啊!可惜啊!可惜了!如果大明的军队都像这江阴民众一样,满清哪里能横行至此啊!”刘良佐叹过一声,脸上却是得意的笑容,南明弘光帝可是他亲手捉的,抓住皇帝的荣誉,可不是每个人都能享有的。

守住的东城墙的季丛孝怎么也睡不着,不是因为身上的伤痛,而是一丝惆怅。族中的两千乡兵,现在剩下的不过九百多人,今天不过一个下午的时间而已,已经有太多的兄弟再也看不着了。

“季大哥!外边有动静!”季丛孝正看着天上的星星发呆时,手下人来通报了一声。

得了消息的季丛孝连忙扶着城垛向远方看,果然像通报的情况一样,远处刘良佐的军营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但是在夜色的掩护下,并不能看清楚。

“派人去看看,记得要小心,别被发现了!”季丛孝马上派人去观察,同时派人去通知陈明遇,因为汪清受伤,城东的实际指挥者是季丛孝,由他下达的命令,很快开始执行。

程璧跟着刘辉,两个人很快到了陈明遇的家,出乎意料的是,陈明遇并没有休息,屋子里传出一阵阵的呵斥声,看来陈明遇在为白天的事情发火。陈珠儿带着族中的一群少年,贸然参战,差点丧生,那可是险之又险,一直忙碌的陈明遇这时才有机会发火。

“爹!”陈珠儿拉着长音,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嘭”了一声。

“刀剑无眼,你们这群人添什么乱?”陈明遇在桌子上重重的拍了一巴掌。

站在屋内的一群少年心中都是一惊,陈明遇重来没发过这么大的火。

“爹,我们不是都没事吗!”陈珠儿到底是被陈明遇宠坏了,一点没在乎陈明遇的火气。

“没事?如果不是刘小哥,你爹就是想哭都得忍着!我得为江阴的二十多万人负责啊!你知道今天清军攻城的伤亡吗?四门相加,阵亡的人超过六百,你们是不是很幸运!那是人命啊!不是儿戏!”陈珠儿还有点不在乎的神气,可是彻底把陈明遇惹怒了,咆哮了一阵后,气的直拍桌子。

见到父亲是动了真怒,陈珠儿才闭了嘴,眼中含着眼泪跪下来。其他的少年们也跪了一地,连声对着陈明遇称错。

程璧看看刘辉,刘辉救了陈珠儿的事情,程璧还不知道,刘辉也没想到要对程璧说。

“陈大人,还没休息呢!”程璧的声音给屋子中的少年们解了围,陈明遇一挥手后,包括陈珠儿在内,一众少年都被放了出去。

走在最后的陈珠儿,见到刘辉后,盯了他一眼,又匆匆走了。

刘辉对着她一笑,虽然没看见这泼辣的女孩吃瘪,不过现在她文文静静的样子,还真是好看,想到梦里的景象,刘辉心中一惊下,对陈珠儿又多了些怜惜。

“程员外、刘小哥深夜来访可有事?快请屋里坐!”见到程璧和刘辉两个人同来,陈明遇先是愣了下,接着便请二人进屋。

看着陈明遇脸上的倦容,刘辉发自内心的关切起来,“陈大人身体要紧,莫要太过操劳啊!”

“陈某才能有限,唯有以勤补拙,能守住江阴城,此身何惜啊!”陈明遇说的也是实话。

刘辉听过后,轻轻摇头,陈明遇也是在走一步看一步,自己究竟应不应该把自己心中所想说出来呢?

进了屋后,三个人暂时都没说话,陈明遇是因为刘辉和程璧来找自己,等着两个人先说话,而程璧则因为是刘辉邀自己来陈明遇这里,等着刘辉发言。

安静的屋中,陈明遇见程璧的目光落在刘辉的脸上,便知道二人来这里怕是刘辉的主意了。对于刘辉,陈明遇还真琢磨不透,这个年轻人允文允武,只是在几天的时间里,便在江阴城中异军突起。

给自己鼓了鼓勇气后,刘辉以发问开始了自己的发言,“陈大人、程员外,不知道二位对于江阴未来的形势怎么看?”

刘辉的这位问题,让陈明遇和程璧大出意料,想要回答这个问题必须站在一个比较高的战略角度,可惜陈明遇和程璧都是能做事的人,对于料事就差了些。

刘辉掌握了一个不错的对话技巧,如果是发问开始话题的话,是很容易引领对方思路的,刘辉这发问,果然把陈明遇和程璧引向自己了。

“江阴地处运输要地,乃是南京门户,向来有江口第一关的称谓。江阴城,北接江运,东接常熟,西接武进,南接无锡、阳湖,水连陆接可是江南要地!”刘辉把江阴城的地理位置说了下,陈明遇和程璧连连点头,刘辉说的这些是江阴城几乎人人都知道的。

“好,我们再看!现在江阴城周围各地,可是还在大明的手里?”刘辉这话问的就说明刘辉的眼界了,陈明遇、程璧一直考量如何守住江阴,根本没考虑过江阴城的大环境,听到刘辉的提问,连忙思考起来。两个人把周围的几个地点想过一圈后发现,江阴已经成了座孤城,周围各地都在满清的治下了。

见到陈明遇和程璧都没吭声,刘辉暗暗庆幸是在和这两个人打交道,如果是冯厚敦和许用,那两个人怕早就义愤填膺的喊与敌共存亡。

“二位,江阴城危只怕不止危在内外啊!”刘辉叹了声,随着刘辉的声音,陈明遇和程璧也一同叹了声。

“困守危城!我陈明遇虽然不是饱读诗书,但是也知道唐张巡的典故,近有史阁部为榜样,我虽死无憾了!”陈明遇这是第一次表明自己的死志,没说什么豪言壮语,话语非常的平淡,可偏偏这平淡比什么都要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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