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应该是吃断肠草的同时又让你吃其他东西了,多种以上的毒和在一起,可能会相克相生的。比如加了这忘川的水,再配上一味叫遗忘的佐料便制成忘忧散。”
“哦,那几年,我在这丰都山上吃了不少灵芝。”我嘴上这么说着,内心却在想,忘忧散这个名字听起来还不错。
“这死老头子,竟然打的是我鬼域的主意。难怪从鬼门关到忘川这一路的千年灵芝都全部没了。”
“我没有摘你们的灵芝,我是在丰都山上那些阴暗角落里摘得的。”
“小娃娃,说了你也不懂,这千年灵芝最喜欢生长在至阴至寒的腐尸上面,必有厉鬼看守。”
“哎,不懂鬼王怎么会舍得全送了你这小娃娃,还偏要用着障眼法让你觉得是自己摘得的同他不相干。”
“这奈何桥上除了老身就是赶着投胎的魂了。这里可不是你这小娃娃能来玩的地方。”孟婆摇摇头。
“我是被几个……赌博的鬼给拉进来的。”暗笑自己真是迷糊,难怪当时他们的眼神都不对。
孟婆这才又仔细的打量了我一阵,然后沉思半晌说了一句:“连我都被你师傅这只老狐狸给瞒天过海了,更别说那几个赌鬼。”
我听的晕晕糊糊,想问个明白,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合适。
“似人似仙似魔似鬼,非人非仙非魔非鬼。”她继续开口,“也难怪那几个小鬼会弄错了。”
“婆婆,您能讲的明白点么?我有点糊涂。”我看看孟婆。
“这个你该问你师傅,老身也只是猜测。”
哎,师傅要是肯告诉我,我又如何会从天界跑到丰都山来。
“长生老人?”这不是我和师傅住丰都山时的修真的道士阴长生么?仍旧是一身灰布袍子,面无表情。这人出现的无声无息。若不是因为对这鬼域太好奇,一直在东张西望,我根本不会知道他来了。
“鬼王的名字岂是你这小丫头能随便叫的?”孟婆瞪了我一眼。
“……”我看看孟婆,又看看阴长生。此人竟然是鬼王,太出乎意料了。
师傅当时为什么会对我说他是修真之人?
“小娃娃,这不是你呆的地方,回你的天界去。”鬼王冷冷地开口。
“不是我自己要来的,是你的手下把我抓进来的。”我说的有点可怜兮兮的,这样就走了,下次还能遇到这种好事?
“那也得走了。”鬼王仍旧是没有表情。“要怪只能怪你师傅。”
“我想看看这儿再走,难得的来一次。”我对鬼王恳切地说道,内心却不明白,这关师傅什么事了。
“不行。”
“天帝给过令牌的,说是可以随便看看。”天帝给的令牌也不知道能不能在这儿用。先不管了,拿出来再说。我掏出了天帝给的令牌。
“要来我这儿看看的,你是七界第一人。记好了,半个时辰。”鬼王看看我,又看看孟婆,转身欲离开。
“只怕她乱走,被这些水鬼给拉下去了,到时候月老那不好说。”孟婆看看鬼王,这老婆婆还是有点关心我的。
“是她自己要去的,与我们不相干。”这老头,仍旧冷冷的开口,没半点同情心。
“忘川的水,她都不知道喝了多少了,不会有事的。天帝都给金牌她了,随她去吧。”这话我是用顺风耳听到的。本来有点担心孟婆所说的水鬼,这下倒没那么紧张了。
鬼域的昼夜,似乎和人间天界都不同,此时天已经亮了。到处灰蒙蒙的,没有太阳,偶尔一阵阴森森的风吹过。
我向那三个赌鬼推我来的路望过去,只见路上开满大片火红的花,红的触目惊心,红的万分妖艳,每一朵都向上托起,像是在祈求什么。这想必就是黄泉路了,这大片的花,也就是彼岸花了。
佛曰: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原来,万事都是要讲缘份的,缘起则聚,缘灭则散。
我觉得自己好像是明白了,但又觉得内心里空落落的。
只是这花很怪异,仿佛是有着生命一般,如潮水推向一个面色苍白,脚步蹒跚,摇摇欲坠的女人。
看着这女人走过来,我不禁扶了她一下,只是我的手穿过了她的身体,她茫然的看我一眼,又继续向奈何桥的方向前进了。
令人奇怪的是,这些花对我倒是视而不见,没发动攻击。
我跟随着这女人,向奈何桥走去。
上了桥,在我以为她终于可以松口气的时候,她那茫然的眼里,瞬间闪过无法描述的悲伤。据说彼岸花可以唤起死者生前的回忆,她肯定是想起了自己生前最爱的那个人吧。
孟婆对她指了指望乡台,她站了上去,时悲时喜,时叹时怨。
孟婆端着汤碗,晃晃悠悠地走了过去:“姑娘,喝了吧,喝了它,那些爱过的,恨过的,哭过的,痛过的,以后全都变成不相干的。从此干干净净,进行新的轮回,一切重新开始。”
“婆婆,我不想忘记他。我不喝。”
“孩子呀,喝了吧,不喝便得在这忘川河中,天天被毒水腐蚀你的灵魂,你熬不过这一千年的煎熬的。”
“我不喝,我一定要记得他,我甘愿受这一千年的苦。”
“又一个傻姑娘,纵使一千年后,你记得,他忘了,那有什么用。熬不过这一千年,你就只能永远在忘川里做个怨魂了。看看忘川里有多少个怨魂。唉。”
“喝了吧,这是你活着的时候为他流的泪,是你对他全部的爱。”孟婆继续劝道:“不喝便过不得这奈何桥。就不能投胎转世。终使他来了,你也只能远远地看着,不能说话,不能交谈,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投胎转世。”
女子想了想,还是摇摇头,又留恋万分的看了一眼望乡台,然后跳进了忘川。
我呆呆地看着她。这画面好熟悉。
是了,没穿越来这异界之前,我无数次梦到过这个画面,甚至能感受到忘川的腐水浸入灵魂深处那种无法言喻的疼痛。
“丫头,时刻已到,走吧。”我只觉得被孟婆在背后轻轻推了一下,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已经掉落在一片沙滩上。
一双白色的靴子出现在我眼前,再往上看是一身淡紫的长袍,修长的身材,再往上看,我看到了那双狐狸眼晴。
“一个晚上跑哪去了?舅父大人临走时交待要我照顾你。”狐狸男漫不经心地看了我一眼。
“请问哪位是你舅父?”
“你能打听到我叫沧溟,没打听下月老是我舅父?”狐狸男睨我一眼。
这厮倒真以为自己成万人迷了。我用手抚下额头。索性闭上眼睛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