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岐回来的消息迅速被传开,皇后最为震惊,可震惊之后变成了平静。自己的亲生儿子不愿成为傀儡,那么留着还有何用。
“娘娘,用不用派人去王府看看。”
“看看?”皇后摆弄着大红丹蔻,对着襁褓中的婴孩露出一丝微笑。“不用了,他既然不认我这个母后,就算去看也是打本宫的脸。”
宫女也不好说什么,新的皇子固然可以听话,可他才三个月,如何能堪当大任,娘娘她真是糊涂了。
蓝岐在王府停留片刻就进宫面圣,刚进宫就被如今的太子拦下,上前给他一个大大的熊抱,拍拍他的肩膀。“晟宇,皇兄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
“皇兄,恭喜你得偿所愿,一定要过得开心。我已经打算带着心上人离开凤岐,再也不会成为你们所有人的阻碍。”
昊宇的瞳孔一缩,赶忙解释道:“晟宇,哥哥从未想过要伤害你,你想要的哥哥都会帮你得到,你是我活在这世上唯一想要保护的人,也是这冰冷皇宫里的知己。我的话你明白吗?”
“哥,我就算明白又能怎样呢,你又何尝不是最了解我的人。从小见证后宫之间的争斗,我厌倦了这种生活,打算去轩辕,以后也许不会再回来了吧。”
昊宇闭上眼,身上的孤寂与悲伤不言而喻。“你去吧,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凤岐需要一个君主,我不会让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得到皇位。”
蓝岐笑笑,“我相信哥的实力,二皇兄对皇位有企图,哥哥要小心。我先去见见父皇,回头再说吧。”
昊宇眼睁睁看着他从自己身边走过,他看着长大的弟弟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会选择自己要走的路。
蓝岐的身影渐渐消失,昊宇心中出现一丝恐惧,他好像失去了最亲的人,他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蓝岐走进御书房,里面很安静,只能听到皇上翻阅奏折的声音。他走上前跪在地上,道:“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抬头看他一眼,然后继续手中的事,漫不经心的道:“他们说你坠落无尽崖已经毫无生还的希望,为何又好生生站在朕的面前。”
蓝岐苦笑,自己都已经让出太子之位,为什么父皇还是要如此对他,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父皇也不希望儿臣活着回来吧,我不明白为什么父皇的眼中就看不到儿臣,就因为我是皇后的儿子,就因为我一出生就抢了大皇兄的位置吗?你们所有的人都以为我要那个位子,事实上,我从未有过这种想法。”
“皇位意味着责任,我不喜欢这种被束缚的生活。你们喜欢的恰恰是我最厌恶的,我打算离开,您也没必要再对我时刻提防。”
皇上的手一顿,没想到他最看不上的儿子才是最聪明的人。
“你真是这样想的?”
“呵呵,父皇始终是不信任我。我走之前还请父皇赐婚,办完婚礼之后我立刻离开做一个普通人。”
皇上思考片刻才说:“好,你要与何人成亲?”
蓝岐道:“我的救命恩人,您不需要知道。我只要一场盛大的婚礼即可。”
“朕答应你。”
“儿臣告退,走之前儿臣还有一件事要提醒父皇。您若想要皇兄继承皇位,那就不该给别的皇子机会。二皇兄虎视眈眈,三皇兄野心勃勃。放任他们的行为,凤岐早晚要陷入混乱之中。”
“你先回去吧,婚礼需要的东西呈报上来。”皇上耳边回想着他的话,心里不由得一紧。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他也是自己的儿子,又何必这样呢。“菁菁,你可以原谅朕吗?”
皇上摸着身上的玉佩,抬头看向墙上的一副美人图,他的眼中流露出怀念的情绪。
“他离开更好,当年朕也是因为这个位子失去了你呀!朕将他立为太子本想要好好待他,可看到他精致的眉眼就让朕想起你来,若不是为了生下他你也不会被害死。终究是朕负了你们娘俩。”
蓝岐走出御书房,心中的那块大石头总算是落地。他想着自己是不是需要去皇后那里,不管她待自己如何,都始终是他的母亲。这些年她是真心疼爱自己的,这种疼爱带有目的性,可也有真心在里面。
想通之后他走向皇后的寝宫,皇后身边的宫女得知他前来禁不住大喜。
“娘娘,五皇子来了。”
皇后脸色明显一变,但很快就恢复如常,抱着怀里的婴孩逗弄,“让他进来。”
蓝岐进门给皇后跪安,皇后没有看他,“彩儿,还不上茶。”
“儿臣给母后请安,前些日子儿臣说了重话伤了母后的心,还请母后见谅。”
“起来吧,这是你的弟弟,和你小时候一样调皮不听话。”皇后一语双关,蓝岐听得心寒。小时候是怎样的他已经不记得,他唯一记住的就是皇宫的黑暗。
他三岁那年,亲耳听到母后要给怀孕的嫔妃下打胎药,那时他被吓到,大病一场。
六岁那年是他最痛苦的一年,大皇兄打碎他一块玉佩,被母后罚跪在殿外。那天下着大雨,皇兄整整在雨中淋了一个时辰。结果可想而知,皇兄发烧一天一夜才退下来。
那时他在贵妃娘娘的眼中看到了仇恨,自此之后她们彻底走向了对立面。
他曾偷偷去看过皇兄,皇兄在病中还没有忘记去安慰他。让他不要害怕,等自己的伤好了之后就带他出去玩。可母后却把他狠狠呵斥一顿,在不允许他去找大皇子。
皇兄的确是带他出去玩,他们也亲眼见证了皇宫富贵的另一面。小小的心灵受到巨大的创伤,心境也因此发生改变。
那天他们偷偷跑出去,误打误撞走进冷宫。一进去他就止不住发抖,十几个女人被关在一间屋子里。狰狞的面孔,疯癫的行为,甚至还要向他们袭击。
蓝岐认出了其中一个人,曾经给母后请过安的王美人,记忆中的王美人可不是这副鬼样子。他想去问问却被皇兄拉住,对他摇摇头。“别过去,她们已经疯了,你去会有危险。”
“他们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皇兄叹息一声,“他们曾经都得到父皇的恩宠,不过花无百日红,挡了母后和母妃的道,还能不被发配到这里来吗?后宫的女人要么爬上妃位得到皇上的眷顾,要么成为别人上位的垫脚石。晟宇,不管将来发生什么,都要记住皇兄不会害你的。”
蓝岐小脸皱成了包子,回到自己的住处,当天晚上就做了噩梦。他梦到那些人要掐死他,说是母后害他们。天真的他竟然天一亮就跑去问皇后,皇后气得给他一个耳光,罚他跪在门口。
至此,他对皇宫,对父母完全失去了信任。
他也不再是单纯的太子,学会用非常手段在宫斗中存活,积攒自己的力量。
如今想想,自己小时候还真的不听话呢。
“母后,儿臣已经向父皇申请大婚,婚后就带着王妃离开凤岐。”
“什么?”皇后手中的杯子啪的一声落到地上,滚了几圈后停下。“为和不与本宫商量,这些天你都去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