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良久的沉默,此时已经无须多言,唯有寻找出刀的机会,马贼并没有轻视这个貌不惊人的小子,直觉告诉他,没有相当的实力是驾驭盘龙刀的,此人,劲敌也。
不知何时,天空中一树叶飘下来,飘到马贼和苍狼之间,打着旋儿久久不肯落地,两人几乎同时发动,身形快的没人看得见,只是电光火石的一霎那,两人的位置便换了,彼此背对着背。
苍狼的面色好难看,虽然中年人这一刀与刚才拦截的那一刀看起来并不有什么不同,可他却清楚地感觉到,对方的刀气和战意已经破开自己那层层封闭,狂潮一般的网,进入自己最受影响的空间,而对他构成了难以想象的威胁,他根本就没有想到居然会有人能够从这种角度出刀,在他的眼中,他的师父已经是最好的了,而他直追其师,几有青出于蓝之势,但中年人的刀的确太可怕了。
在电光火石之间,他想到了一个人,那是他父亲曾经提到的一个人,一个可以从死角出刀的人,可他已来不及想起对方是谁,苍狼的刀势几乎已经完全压制了他。
刀芒在苍狼的眼中不断地激散,不断地扩大和变幻,形成一种像开满红杜鹃般凄美的色调和生命的动感。
苍狼不得不退,他这一刀还未曾完全击出,但必须退,这是已经没有选择的决定,否则结局只有一个,那便是死。
苍狼当然不想死,所以他只能选择退,乘马贼的气势还未曾完全笼罩自己之时,以比出刀速度更快的速度暴退。
高手毕竟不是匹夫,不会逞匹夫之勇,能屈能伸才会使一个人成为真正的高手,才能活得潇洒,才能有机会吸取教训让自己更好地突破自身。苍狼便是用刀高手,他更知道如何保护自己,生命是一切的本钱,在明知不可为的情况下,绝不会做一件蠢得要死的事,那是对生命的一种浪费和侮辱,一个勇者,一个敢拼死之人,往往最懂得生命的真谛。
马贼对苍狼能在如此短的时间中作出如此快的反应和果断的抉择,的确有些欣赏,但欣赏是欣赏,决定命运的却是刀。惟有刀才能够决定一切,至少在这场比武之中,刀,有着如此重要的地位和作用。
天地在刹那间,竟似乎给这无比绚丽的刀芒引入了一种宁静而死寂的世界,至少马贼和苍狼的感觉就是这样,听觉似乎完全失去了作用,而整个世界全都变成了一种相外无限散射的异彩。
这是什么武功?这是何种刀法?没有人知道,连苍狼也不知道,虽然是他从死角出的一刀,但苍狼却有一种感觉,那是一种无限爆绽生命力的表现,在他的心中明白,这或许并不叫做招,不能算是任何刀招,在这只是一种生命魅力和生机狂野的舒展。
在世界上,最厉害的并不是杀人的招,而是强烈的生命激潮,那强烈的生命力可使一切生命全部摧毁,这正象一个一顿吃了一千斤大米饭的人,要么是不可能,要么便是死路一条,任何事都有一个限度,超过了限度所产生的副作用比未达到限度的破坏力更大。
虽然苍狼这一刀未能达到这种效果,可是这已是不可否认的最可怕的攻势。
苍狼的刀芒像烟花一般狂涌激射,苍狼发出一声闷哼,很沉重的闷哼。
天地在一刹那间完全恢复了静寂和原有的安宁。
风,依然轻轻地吹,偶尔有一两片孤零零的枫叶,打着旋儿告别那让他成熟的枝丫。
马贼静静地立成了一株高大的树,这是苍狼的感觉,与刚才那种狂野地绽放生命魅力的苍狼几乎成了两种极端的形象,不可否认,他有着十分独特的魅力,那种宁静深沉的气质几乎让人怀疑这是不是一个可怕得会让猛虎颤栗的绝顶高手。
苍狼不禁大怒,只见他眼中精光暴闪,右手缓缓抽出盘龙刀,左臂一曲一张,摆出一个奇怪的姿势。
苍狼虽是第一次手执着家传的盘龙刀与人正试比武,却显得毫不紧张。只见他双眼平视,手臂下垂,竟然一动不动,未作任何防备。
马贼身经百战,实非幸致,见苍狼如此形状,一时不敢冒进。眼中瞳孔收缩,手中刀势时上时下,不断变幻方位,力求找到对手身上的破绽。
细细观察之后,马贼不由大吃一惊。只觉苍狼虽然纹丝不动,但浑身上下似与天地融为一体,竟无一丝一毫的破绽。与此同时,一种从未领略的无形气劲正从对方的体内向外溢出,且在不断增强之中。
如此可怕的对手,马贼尚是平生第一次遇见。心知任由对方的气势凝聚下去,自己必将心存怯意,有败无胜。想到这里,他不由发出一声大喝,身形疾掠,手中刀随势而出。
此时,马贼方才显出他的真实本领。刀光如虹,化作一缕巨虹犹如实质的寒光,罩向苍狼的全身,让人不知他究竟攻向何方。
然而,马贼的动作落在苍狼眼中却是缓慢无比。在招式上,他虽称得上是无懈可击,但在身法上与苍狼相比却有天壤之别。
苍狼忽然间动了,动静之间疾速之极的感觉。只见他如游鱼般滑向对方,身形左右一晃,马贼的**般的攻势居然一下子全部落空。
“当”,苍狼的手掌准确地击在马贼的刀,竟然发出金铁般的声音。接着,两人的身影倏然疾分,面向而立,马贼的刀不知如何竟落在了苍狼的手中。
此战居然在一招之间便分出了胜负,苍狼的身躯微微颤动,两眼中射出难以承受的痛苦表情。突然,他大吼一声,和身向苍狼扑去。
“轰!”苍狼竟然毫不躲闪,任由苍狼的双掌印在他的胸膛上。
“啊!”林道里传来马贼惊天动地的惨叫声。只见他的双手鲜血淋漓,所有的掌骨居然被苍狼护体真气的反震之力硬生生震断。
刷的一声,是刀刃切开肉体的声音,只见苍狼依然站在原地,盘龙刀还拿在手里,马贼却慢慢的转身,一脸的不可思议,嘴里喃喃道:“这是什么刀,好快?你跟谁学得刀?”马贼问道,他一步步蹒跚着随即向前迈了两步,忽然垮在地上,双膝跪倒对着苍狼,胸前飙出一股血箭。
终于倒在地上,溅起一片黄土,身下渐渐茵出一片血迹。
“这就是盘龙刀。”苍狼这样说。
当地伏尸,血溅五步,树林里立刻变得鸦雀无声,只有月影树上那面残破的叶子迎风猎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