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的院长大人。”我朝院长妈妈怀里钻了钻,撒娇似的说道,“放心吧,妈妈。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等我长大了,我会接你的班。我会让阳光孤儿院成为一个只有欢笑,没有痛苦的地方。我会让所有被遗弃的孩子,在这里找到家的温暖!等你老了,我就天天陪着你。陪你晒太阳,陪你去公园里看那些老头老太太跳广场舞。如果你嫌弃我的话,我就帮你找个心地善良的小老头,天天陪着你,怎么样?”
“好啊,你个臭丫头。居然连妈妈都敢打趣!”院长妈妈笑着拧了拧我的脸蛋,眼中的哀伤渐渐被笑意所取代。
“院长大人,我错了。”我一边笑着跑开,一边举手投降,“如果妈妈不要小老头的话,那绥绥就一辈子陪着妈妈好不好?”
“傻姑娘,哪有闺女一辈子不嫁人的道理?”院长妈妈瞪了我一眼,哭笑不得地说道,“再说了,妈妈也不能害了你一辈子。有些事,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那种苦,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妈妈不希望你再重复我的老路。”
“妈妈,绥绥不苦!绥绥也不怕苦!绥绥是自愿的。”这些年无论过得再艰辛,院长妈妈也从来没有抱怨过一句半句。
也有人曾经问她是不是后悔。
她却摇摇头,被岁月刻满痕迹的脸上露出质朴而纯粹的笑容。
她说,就算再苦,看见这些孩子们的笑脸,也觉得不苦了!
那时候我以为她只是随口说说。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这些年院长妈妈的日子过得有多艰难……
“绥丫头……”院长妈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似乎想说些什么,却被我一口打断。
“好了,我的院长大人,咱们别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无聊的问题上了。我们是不是该来讨论一下我们光明的未来?”
“绥丫头,你有什么好的想法吗?”闻言,院长妈妈果然被我成功地转移了注意力。
“妈妈,你有没有想过……把孤儿院搬到别的地方去?”沉默了半天,我才笑着开口。
只有我自己知道,这句话说出口对我来说有多艰难。
“想,怎么不想?做梦都想啊!”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院长妈妈叹息道,“可是从前没有钱,不敢想。现在有了钱,却不知道能不能想。绥丫头,虽然你不说,可是妈妈知道,你舍不得这四合院。其实妈妈又何尝舍得?可是咱们都知道,这里的条件实在是太差了,不适合孩子们的成长。只是,绥丫头,你觉得咱们现在可以考虑这些吗?要新建一座孤儿院,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别的不说,光地皮的事,就是个巨大的难题。”
“一切事在人为嘛。”我知道院长妈妈说得没错,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可一想到今天河图说的那些话,和小安宁的即将离去,我就觉得不管再难,我都不能轻易放弃。
“我们总要努力试过才知道行不行!”我望着院长妈妈,坚定地说道。
5
“听上去你们似乎遇到什么难题了?可以说出来听听吗?看看有没有什么是我能帮得上忙的?”我话音刚落,院子里便响起了一阵清脆的脚步声。
一个年约三十、妆容清丽、姿态优雅的女人踩着高跟鞋走到了我们面前。
“孙阿姨。”我恭敬地朝女人点了点头,笑道,“你又来啦。”
“有些日子不见,绥绥越长越漂亮了。”
孙阿姨是我们孤儿院的常客,这几年一直在资助我们阳光孤儿院,从未间断过。院长妈妈一直夸她不仅人长得漂亮,就连心地也如此善良。难怪会嫁个有钱有势的老公,夫妻恩爱和睦呢。
“孙阿姨又笑话绥绥了。”我一边给孙阿姨让座,一边有些迫不及待地说道,“是这样的,孙阿姨,我刚和院长妈妈在盘算着,想找个地方重建孤儿院。资金问题已经有好心人帮我们解决了,可是地皮问题……”
我眨了眨眼睛,俏皮一笑,作出一副天真烂漫、惹人怜爱的姿态:“孙阿姨有什么办法吗?”
话虽问出口,我心中却多少有些忐忑。毕竟这是一件大事情,普通人是绝对没有能力办到的。
没想到孙阿姨却想也不想,一口应承下来:“这样啊,我回去想想办法,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说罢,不等我和院长妈妈表达谢意,孙阿姨又话锋一转,说道:“咦,今天院子里怎么这么安静?孩子们呢?”
“孙阿姨是在找小安宁吧,他被街坊的陈婶带去理发了。”孙阿姨对孤儿院的孩子们一向很好,对小安宁尤其特别。
这几年,她几乎每个月都会来孤儿院做义工,每一次和小安宁待的时间最长,对他的喜爱溢于言表。有好几次我和院长妈妈都以为她会开口提出收养小安宁,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话到了嘴边,她又退缩了。
我和院长妈妈私底下猜测,孙阿姨是不是有什么顾忌,也就没有再提及过。不过,这并不影响她对小安宁的喜爱!
她每次看小安宁的目光,都是那样的慈爱。我知道,那种喜爱是发自内心深处的,是绝对做不了假的!
不知道孙阿姨如果知道小安宁即将被收养,并且可能会去国外定居的消息,会有什么反应?
她一定会很难过吧?
看着此刻孙阿姨眼中毫不掩饰的失望之色,我突然有些不忍心把这个消息告诉她了。
“孙阿姨……”想了想,我还是决定长痛不如短痛,“有件事我必须得告诉你。”
见我面色凝重,孙阿姨也收起了笑容,问道:“怎么了,绥绥?告诉阿姨,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孙阿姨……”我才刚刚开口,四合院的大门突然被人“砰”的一声推开。
“叶,叶绥绥……”冬日的斜阳下,少年如玉的脸上带着薄薄的汗渍出现在我们面前。
因为跑得急,此刻他还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那张俊逸无双的脸上写满了焦急和紧张,他的目光在看到院子里的孙阿姨后,却微微一变。
“孙姨……”他惊讶地喊道。
“小图,你怎么会来这儿?”孙阿姨在看清来人后,面色也募地一变。那张清丽优雅的脸上,此刻充满了忐忑、不安、慌乱和害怕。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似乎觉得这两人之间涌动着一种莫名诡异的暗流。
“咦,原来孙阿姨也认识河图吗?”我假装一无所知的样子,不动声色地笑问道。
“是啊,当然认识。”孙阿姨似乎在忌讳着什么一般,突然站起身来笑道,“我刚想起来,我还有点儿事。小图,你既然来了就多待一会儿吧。孙姨先走了!”
孙阿姨的动作依然优雅如初,可我从她有些仓皇的步伐中看出了她此刻的慌乱。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孙阿姨见到河图,怎么跟见了鬼一样?
而且,看他们的样子,似乎还不是一点点熟……
“孙姨慢走。”我有些困惑地看了看河图,只见他点点头,黑曜石般璀璨的眸子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目送着孙阿姨的背影消失在四合院的大门口,我这才收回目光,在河图面前摆了摆手。
“喂喂喂,河图同学,人都走远了,你也该回神了!”
河图笑了笑,有些心神不定地收回目光,竟一反常态地没有与我斗嘴。
“喂,你有心事?”我用手肘撞了撞河图,挑眉问道。
“小安宁呢?”河图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垂下长长的黑睫,掩住了眸底烁烁的流光。
这小气的家伙,不说就不说吧!本姑娘还不稀罕知道呢。
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他去理发了,还没回来。”
“哦。”河图低低地应了一声,竟转身就朝门外走去。那个修长的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下,竟有几分失魂落魄的味道。
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
大老远地跑到孤儿院来,难道就是为了问一句安宁在不在吗?
还是说,小安宁即将被收养的消息,对他来说打击实在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