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正准备将眼前这个该死的家伙一脚踹到外太空去的时候,河图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拳打在了何川的脸上。
“何川,你给我闭嘴。你就只有这点儿本事,只会欺负孩子和女生吗?”
“河图,你打我。”何川擦了擦嘴角混着肥皂泡泡的血渍,眼中除了愤怒,还有惊愕,“为了叶绥绥这个臭丫头,你出卖我就算了,居然还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河图冷哼一声,帅气无敌、气势十足的脸上因为飞溅了一脸的肥皂泡泡,而显得有几分滑稽,“何川,我看你真的是被纵容得太久了。需要一个人狠狠打你一顿,你也许才会清醒一点儿。”
“那就来啊,谁怕谁?”何川气极,一个饿虎扑食朝河图飞撞而去。
两个人瞬间在洗衣房扭打成了一团,激烈的战况,将我们刚刚洗好的劳动成果破坏殆尽。
“够了!”我本来气愤到了极点,此刻却有些哭笑不得。
这两人,这到底算个什么事儿啊?
“都给我住手。”
两人看都不看我一眼,继续你来我往,打得不亦乐乎。
该死的,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
见状,我上前一手抓住一个人的肩膀,用力狠狠一摔,两人便狼狈地跌落在地。
“喂,叶绥绥,你是不是女生啊?力气怎么这么大?”
“果然是只母老虎。”
被甩开的两人十分有默契地瞪了我一眼,异口同声地对我发出抱怨。
“抱歉,我忘记和你们说了,我学过跆拳道的!”我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语气不紧不慢却充满了威胁的意味,“还有,别说我没警告你们哦。打架也是犯了校规的。再打,明天你们就自己到顾言那里报到吧!”
闻言,本来还蠢蠢欲动的两个人终于泄了气,狼狈地瘫倒在地。
“何川,我知道你对顾言的处罚十分不满。既然你不愿意留在这里,我也不勉强。你如果不愿意留在这里,可以一走了之。”见何川狠狠地瞪着我,似乎十分不服气的样子,我淡定地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向顾言说你半句不是的。”
“当真?”闻言,何川像打了鸡血一样,一跃而起,“叶绥绥,你不会骗我吧?”
“爱信不信。”我耸耸肩,低头清理战场,再也不看他一眼。
见状,何川拔腿就走。没走几步,又回头狐疑地看着我,似乎怀疑我在耍什么花招一般。
“叶绥绥,你到底在搞什么鬼?想要怎么样就直说,小爷都奉陪到底,所以你就不要故弄玄虚了!”
“故弄玄虚,对你吗?”我挑眉一笑,说道,“抱歉,我很忙,真的没那个闲工夫!”
何川没有说话,只警惕地看着我,似乎在判断我的话到底靠不靠谱。
眼前的何川,像极了一只多疑而敏感的小狐狸,那种小心翼翼又警惕的模样,让我心中忍不住一软。
算了,说到底,何川也只是个孩子而已。叶绥绥,你又何必和他置气呢?
“何川,你以为自己很不幸福对吗?你觉得父母忙着赚钱,没有时间陪伴你,关心你,忽略了你的感受,所以你才不断地以偷窃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以得到他们的关心,对吗?”我凝心静气,看向何川,“那么,今天我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不幸!”
“你……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身子微微一颤,何川目光闪烁,虽然竭力否认,可他脸上此刻的表情却让人知道了他的心情,“我在家里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我父母怎么可能不关心我呢?叶绥绥,你糊涂了吧!”
“何川,不要否认了。你和我都知道,我说的是真的。”我看着他,轻轻叹气,“其实,渴望父母的关心和陪伴,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何川,你只是用错了方式而已!你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地对他们说出来,而不是以这种错误的方式来引起他们的注意。”
“叶绥绥……你是妖精转世吧……”何川眼底变幻莫测,良久,才轻轻地吐了一口气,叹息道,“还是个能看穿人心底秘密的妖精。要不然,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呢?”
呃,妖精吗?
何川同学,你真是太高估我了。
我只是会读心术而已……
5
“何川,不要觉得你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幸的人。因为这个世上比你不幸的,大有人在。”身畔有道灼灼的目光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一瞬也不瞬。
我知道,那是来自河图审视而疑惑的目光。
不过此刻我却不想解释什么,我继续对何川说道:“远的不说,单是刚才你辅导功课的那些孩子。何川,你嫌弃他们笨!可是你知不知道,他们几个,都是先天智力发育迟缓的孩子,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智障儿。你知道他们要用比常人多多少倍的努力,付出多少的汗水,才能换来一点点小小的进步吗?你怎么能那么轻易地否定他们的辛苦!你怎么可以骂他们是笨蛋、白痴、蠢材!”
“智障儿?他们真是智障儿?那我还那样骂他们……”何川错愕地看着我,眼中有愧疚一闪即逝,半晌,他缓缓地低下头,“对不起,班长。我真是太浑蛋了……”
“你们知道吗?我们孤儿院现在有大大小小15个孩子,真正健全的却只有两三个。”将两人引到乐筱筱带着孩子们游戏的地方,我指着一个独自坐在角落里,看着其他小伙伴们在院子里欢笑奔跑的孩子说道,“这个小女孩叫游游,她父母在她3岁那年出车祸双双身亡,而她,虽被父母拼命护在怀中,可仍逃不过被截肢的命运。她被送到孤儿院的时候,不哭也不闹,更不会笑。是院长妈妈用她的爱心,一点一点将她变回正常。现在她跟正常孩子一样,会哭、会笑、会闹,可是她再也不能走路……这辈子,她再也无法体会奔跑的滋味,不知道行走是什么感觉?何川,你觉得你有她不幸吗?”
“还有他,他叫洋洋。看见他脸上的那道疤痕了吗?他本该有个幸福的童年,可是因为有一对不靠谱的父母,所以他5岁之前,是跟着外婆一起生活的。一年也难得见一次自己的亲生父母。外婆去世之后,他终于回到了爸爸妈妈身边,原以为从此可以过上幸福的生活。没想到,这却是噩梦的开始!”
我指着人群中一个身材瘦小、面目却有些狰狞的小男孩说道。
“他父母感情不好,父亲常年在外赌博,不仅输光了家产,还欠了一屁股高利贷。而母亲,也只顾着在外面招三惹四、招蜂引蝶。两人谁也不管他,常常是把小洋洋反锁在屋子里,饱一顿饿一顿的。如果单单是这样也就算了,可是该死的,有一天他父母不知为何打起来了。他父亲拿刀砍伤了他母亲,又失手伤了他。后来,他母亲重伤不治,父亲被判了死刑。一夜之间,洋洋不仅成了孤儿,还留下了这一辈子都无法磨灭的伤痕。何川,你觉得你有他不幸吗?”
说到这里,我的情绪忍不住有些激动起来。
“还有他、她、他,他们要么智力有问题,要么先天身体带有残疾,要么后天遭遇变故致残,被父母抛弃。在这个孤儿院的孩子,大部分身体都是不健全的。这些年,也不是没有身体健全的孩子来到孤儿院,但稍微健全的,基本都被人领养走了,只剩下这些残疾的孩子留在这里,无人问津……”
“那么你呢?叶绥绥,你条件这么好,想要收养你的人肯定很多,为什么不肯离开这里?”河图自沉默中抬起头来,眸光复杂难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