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琴顿时语塞。“不用刀子扎人你不痛快是不是?”阿琴生气地瞪了一眼北川,说:“赶紧把东西都搬回来!你别把我惹急了,一辈子不让你见桃子!”北川这边算是搞定了,阿琴又忙着去哄梦蓝。梦蓝见了阿琴,委屈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阿琴没法儿了,只好又把桃子拿出来当润滑剂。“妈,如果我让桃子开学还住你这儿,你乐意吗?”梦蓝顿时不哭了:“啊?真的?乐意,乐意!”“可是我有条件——不要再跟我姐吵架!你们相安无事,我就让桃子住这儿。”
梦蓝扭过脸:“我可没跟北川吵,是她找碴儿跟我吵的。”“你答应不答应吧?”阿琴就是抓住了她舍不得桃子的心理。“为了桃子,我忍了!阿琴,那桃子能乐意住我这儿吗?这儿离她们学校那么远。”“我跟她商量,你不用管了。你现在的工作是想想怎么跟我姐和解。两个人在一个屋檐下,总别扭着怎么行啊?”梦蓝一听又不高兴了:“为啥要我主动跟她和解啊?明明是北川找我麻烦!不管是道歉还是和解,也要她先开口。”“妈,你是演员,演技那么高,就表演一下嘛。”阿琴马屁拍到点子上了,梦蓝顿时心花怒放:“行,那就发挥一下我的演技吧。”
04
生活等于瞎搅和
最近,因为这一系列闹心的事儿,让阿琴在工作上栽了跟头。除了三天两头请假之外,她炒的菜还总遭人投诉,不是咸了就是淡了,不是生了就是焦了,为此经理汤姆没少批评她。不过阿琴这人向来吃软不吃硬,加上结婚的事儿,让她瞬间萌生了辞职的念头。
当她向汤姆提起辞职的时候,倒把汤姆吓住了。汤姆最近是经常批评阿琴,不过也不致于让她怕到要辞职吧?阿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直说自己并不是对他有什么不满,只是因为太累了,想休息。
“哎哟喂,姐姐,这年月还敢喊累啊?还想歇着?你不想活啦?不跟驴一样地干活你吃什么,穿什么,用什么养家?你又离婚了,难不成你还能嫁入豪门啊?”
“我怎么就不能嫁入豪门啊?”
汤姆上下打量了一下阿琴,翘起了兰花指,摆了个很销魂的姿势,说:“姐姐,咱们俩同事很多年了,我就不外了。就您这岁数、这长相,要能嫁入豪门的话,那外面是个女孩儿就能嫁入豪门了!”
这人什么意思啊?她这年龄这长相怎么啦?这年龄是女人最黄金的年龄,成熟而有味道,不青涩、不老迈!这长相嘛……虽然青春不再,虽然有些许皱纹,但是……但是……就算不能嫁入豪门,嫁个稍微有钱点儿的,总还有机会吧?
“你目前这条件吧,哪个县市退休老领导丧偶了,你可以补充上去。”阿琴惊愕地看着汤姆:“丧偶的?老领导?还退休的?汤姆,这职我辞定了!赶紧给我发工资,我走人!”汤姆这回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给阿琴赔不是。
“哎哟,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跟你开玩笑的!阿琴姐,就你这长相和身段,是个男人都会被迷住的。如果不是暂时还不想谈恋爱的话,我一定追你!呵呵。”
汤姆看着阿琴呆呆的眼神儿,立刻捂住嘴巴,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呵呵,人家还是跟你开玩笑的。”
辞职没成功,阿琴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整个人都没精神。她又想起了吴东方答应结婚时的干脆劲儿,还有点不太敢相信。吴东方条件那么好,为什么不找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呢?按说,就他那条件,想娶一个二三十岁、要脸蛋儿有脸蛋儿、要身材有身材的妙龄女郎完全可能啊!干吗相中她了呢?
冯佳慧笑她:“你这人老珠黄一厨子,还带个‘拖油瓶’,恰恰是他的最佳选择啊!”
阿琴瞪了眼冯佳慧:“嫉妒,你这是赤裸裸的嫉妒!我在吴东方眼里就是最美的女人。”
这时候汤姆走了过来,告诉了她一特大喜讯:经过精心协调,他跟领导给阿琴申请了一个星期的假,让她好好歇歇,调整调整心态,休息好了再回来上班。
这么一来,阿琴总算是有了笑脸,倒是把冯佳慧给弄蒙了。“阿琴姐,到底怎么回事儿啊?汤姆咋突然对你这么好呢?咋还给你休假了呢?咋对你态度那么谦卑呢?”阿琴美滋滋的不说话,只顾着朝前走。“你俩不会好上了吧?”阿琴突然站住,冯佳慧差点儿没撞到阿琴身上。“我跟他好?你看我像男人吗?”阿琴说完转身就走,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只留下一脸疑惑的冯佳慧。这放假正好合阿琴心意,让她有时间来好好处理和吴东方之间的事情。
都说女人再婚难,带着孩子再婚就更难。首先要看对方对孩子的接受度,其次还要看小孩愿不愿意。桃子情况特殊,一不是几岁不懂事的小屁孩儿;二在她大姨和姥姥这两个老妖怪的培养下长大,耳濡目染也是小妖怪一枚。她要是不愿意啊,那可就真难了。
这桃子吧,人小鬼大,而且记仇。当时阿琴跟杨树离婚的时候就没征求她意见,这事儿桃子到现在还记着,总拿这个刺激阿琴。阿琴看出桃子的不乐意,无奈地说吴东方这事儿和爸爸妈妈离婚的事儿不一样。跟杨树离婚,桃子既没失去妈妈也没失去爸爸,可这回是再婚,桃子就多了一个继父,这事儿一定要征求桃子的意见。桃子见阿琴真摊开来说,于是坚定地表示反对。
阿琴不理解:“为什么呀?你就那么不待见东方伯伯吗?他人挺好的,一直要我带你去见见他呢。他对妈妈也挺好的。”桃子不听,就是不愿意,说不喜欢吴东方。最后阿琴没办法,只好答应她不结婚,这才让她破涕为笑。
阿琴知道吴东方会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对桃子好的,他又没孩子,不疼她疼谁?可是桃子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她和杨树一起生活了十二年,他没管过家和孩子,这孩子是她一手带大的,她现在和以后的生命也都是为了桃子存在的。在吴东方和桃子之间,她只会也只能选择桃子。可现在女人这么弱势,二婚市场上男人是宝,女人是草,好不容易碰上个自己中意别人还不嫌弃的主儿,阿琴心里还真有点不舍。
为了桃子决定放弃吴东方,阿琴觉得也许他们之间还差了点缘分吧。她现在心里那股憋闷劲儿就好像东西写了一半电脑黑屏死机一样,想重启没辙,要重装系统,文件可能俱毁。这种感觉真不是“难过”两个字可以形容的。
好在还有一件事让她烦闷的心情稍稍得到疏解——梦蓝和北川的关系竟然在她不注意的时候开始慢慢冰释。北川开始在厨房手忙脚乱地学起了做菜,而梦蓝也很有耐性地在一旁指点;吃饭的时候,两个人还会互相夹菜。虽然她们什么都没说,但是阿琴看在眼里,笑在心里。
之后,阿琴找了个机会跟吴东方好好地谈了一次。吴东方还是一如既往地理解和包容阿琴,没有一点的责怪,反而安慰阿琴,让她不要自责。阿琴忍着泪跟他说了再见,做不成夫妻希望以后还能做朋友。
晚上,阿琴特意把桃子叫回了家,跟桃子说已经跟吴东方分手了。桃子心里特别高兴,支支吾吾地说,当初她确实说过支持妈妈再嫁的话,但是这次妈妈来真的了,她一想到妈妈以后爱别人不爱她了,她就受不了,所以反悔了。她也不是不让妈妈结婚,如果要是跟爸爸复婚,她就可以接受。反正她觉得爸爸不是真的喜欢那个果果。
阿琴看桃子还有这样的念想,想了想,也决定不瞒她了,告诉她不管喜欢不喜欢,杨树都要和果果结婚,因为果果怀孕了,杨树作为一个男人必须负起责任来。桃子不懂感情的事儿,只觉得她爸不喜欢果果还非要跟她结婚,这也太不公平了。
阿琴想想桃子还小,跟她讨论感情问题她肯定是不懂的,就放弃了。“说正经的。桃子,你明天就开学了,妈妈想跟你商量一下,能不能以后就住姥姥家?”
“啊?我不愿意!”姥姥家离学校远,她早上不想早起。
“你是姥姥和大姨的黏合剂,你住那儿,她俩才能一起住下去。”
阿琴刚准备躺下来做个好梦,电话忽然响起来。这么晚了,谁还打电话?原来是自己妈梦蓝。阿琴电话里一听梦蓝和北川又磕起来了,赶紧开车过去了。
刚进门,她就被梦蓝拉到了一边:“阿琴,你是了解你妈的,你妈最害怕猫啊狗啊浑身毛毛的小动物了。”梦蓝大倒苦水,刚才她还好心想给北川泡杯咖啡呢,结果没想到北川居然从外面捡了一只流浪猫回来!外面那么多流浪的人吃不饱穿不暖的,有工夫去救助人多好,救助小动物算什么本事。
“谁知道你最怕猫啊?我哪儿知道啊?我都抱回来了,你还想让我把它扔了吗?而且毛毛怎么了,谁身上不长毛啊?”
“它本来就是流浪猫,扔了继续流浪,有什么了不起的啊?”
“它原来是不是流浪我不管,我捡回来了,我就不能扔了它,不能让它流浪了。你不能这么不善良!”
“我不善良?好,好,你善良!你善良你跟猫一起流浪去吧,别在我眼前晃荡。”
“谁愿意在你眼前晃荡啊?要不是阿琴拦着,我早走了!谁想赖着你?”北川转身朝自己卧室走去。阿琴急忙跟着北川进了卧室,看见那只小猫可怜见儿地趴在北川的沙发上,原来就是它惹的祸。
“但凡有点儿同情心的,看见它这样,能忍心吗?”北川揪着梦蓝不放,觉得她这个人冷血。阿琴只好给北川讲述梦蓝怕小动物的血泪史,但是北川还是坚持认为不喜欢小动物、害怕小动物,就是因为没有同情心。
阿琴觉得北川说得太绝对了,不能根据喜欢不喜欢小动物判断一个人有没有同情心。要换她说,北川还没同情心呢,她连男人都不喜欢!
北川一下不知道如何反驳了。阿琴也是头疼得紧。她妈害怕这个,她姐还偏要养着,万一这小猫没事儿再往她妈房间里溜达溜达,趁睡觉的时候再跳上床亲亲她,梦蓝肯定得犯心脏病。
“反正我不会扔掉它,我就要养着它。她害怕,我就带着猫搬走。”阿琴之前还欣慰这两人关系有所改善,看来真是本性难移。
“又来了!是它能照顾你,还是我妈能照顾你啊?你煤气中毒了,是我妈能救你,还是猫能救你啊?是我妈能叫120,还是猫能叫120啊?”自从那次煤气中毒之后,阿琴就打定主意不再让她姐一个人生活,除非她嫁人!
北川倒不放在心上,觉得煤气中毒就是一场意外,谁一辈子还没有一次意外啊?阿琴看北川一副“猫,我养定了”的表情,只好调头去做梦蓝的思想工作。
“妈,你说那小猫多可爱啊,你怕什么啊?”梦蓝瞪她一眼:“可爱什么啊!毛乎乎的,瞪着两只绿眼睛,关键是还有一条尾巴!要多可怕就有多可怕。”
阿琴琢磨着,她妈说的这是猫还是狼呢?有这么吓人吗?这招不成,只能想另外一招了。阿琴拉起了时尚的虎皮:“现在养宠物是时尚,你知道外面一只猫卖多少钱吗?如果是名贵品种,几十万的都有呢!”
“花几十万买一只猫?有病!现在人心理太扭曲,有那钱养个孩子不好吗?”她们小区六单元有个女的,不嫁人,就养一只狗,天天抱着,嘴里喊着“宝贝儿,妈妈爱你”。梦蓝每次听那人跟狗说话,都起鸡皮疙瘩。
“时尚懂吗?”
“什么时尚,变态!要我看,老怪物有一天也得给那猫当妈!”由此,梦蓝总结出一条规律,这女人不嫁人、养宠物基本都变态。
“话不是这么说的。你不知道微博上明星都秀自己家的宠物?人家明星必须有宠物!一看你就不是明星。”“明星都有宠物?”梦蓝将信将疑。看来这句话戳中了梦蓝的软肋了,阿琴再接再厉:“是啊!有养猫的、养狗的、养兔子的,还有养老鼠的……”“都带毛,有不带毛的宠物吗?”“不带毛的……那就只有养乌龟了。”
好不容易将两人劝得能消停会儿了,阿琴这才打着哈欠回了家。第二天一早,她又爬起来给桃子做了早餐。桃子想到又要上学了,一边吃早餐一边跟阿琴感慨自己的命太苦了。说她的青春都浪费在这起早贪黑的读书上了,每天早上天不亮就去上学,天黑了才回家。桃子自然不懂,要是阿琴能选择,她情愿天天上学,不休双休日地上。校园生活多自由、多美好啊!衣食无忧,不用为生计发愁,不用为家庭发愁,不用为感情发愁,简直是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了。
送完桃子去上学,阿琴又赶紧赶回了梦蓝家。刚打开门,果不其然,北川和梦蓝已经架势十足,怕是再晚来一步,两个人就要打起来了。
“阿琴,你来得正好,我正要找你呢!你姐在这儿,我郑重宣布,就今天,就现在,要么猫走,要么我走!”梦蓝看见阿琴进来,赶紧拉着她说。
“又怎么啦?”阿琴看了看北川,又看了看满地狼藉的房间,连茶杯都碎了!难道她们已经动过手了?
“不就那么点儿破小米儿吗?我赔你就是了!”北川在淘宝上定了猫砂,还没送来,小猫找不到地儿拉臭,就拉在了梦蓝晾晒在阳台上的小米上了。
梦蓝憋了一肚子气,什么叫那么点儿破小米儿啊?就算那破猫随处大小便,也不能在粮食上拉尿啊!真是什么人养什么猫!梦蓝拿着晾衣架追了那小猫一路,连茶杯都在跟猫的战斗中牺牲了,却还不能解气。那些是怕生虫子才特意晾的小米,这可倒好,还不如生虫呢!
“行了——行了——别吵别吵,都消消气。”阿琴头疼得厉害。
“阿琴,今天不把猫送走,我走。”
“你往哪儿走啊?撵我你就直说嘛,那么虚伪干吗呀?不是阿琴拦着我,我早走了。”
北川看了看梦蓝,转身朝自己卧室走去。
“姐……”
阿琴看北川没搭理自己,转头道:“妈,你少说两句不行啊?那猫哪知道那是小米还是猫砂啊?猫如果那么听话,它就不是猫了。不就一点儿米嘛,不要了,再买点儿就是了。你别生气了,我给你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