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早上到凌晨,一整天时间,赵昺写完了余下48篇《千字文》,虽说灵巧值上升,确实让他速度快了很多,但连着写了这么多,等到最后完成升级,放松下来,右手手腕酸软无力,整只手都不由自主微微颤抖,这时候要是再让他写字,别说好不容易刷到了2级,就是20级,他这手抖成这样,也是什么字都写不好。
多亏了赵昺这次是来金陵参加州赛,由州赛主办方安排暂时住在酒店,家里倒是没人跟来,不然他哪能这么拼命抄书到凌晨。除了这点,也是幸好前两日比赛用不着动的是嘴,不是手,不然他现在的行为就等同于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
赵大海一向加班多,工作忙,赵金花一来是文化水平不高,不懂鉴赏什么诗词歌赋的,二来是舍不得来金陵之后的一些花销。赵昊倒是想跟来给弟弟助威,可惜之前为了参加比赛,他已经请了半个月的假,假期到了,他也不好再多请假,只能早早回去上课。好在刘孝明虽然拿他炒作了这么多天,甚至以后还要继续,但该帮忙的时候也绝不含糊。再加上他外甥苏景也算是赵昺的师兄,好歹也能算做自己人。一听说赵昺一个人到金陵,立马找了电视台的同事,不只一路同行,酒店房间挑的隔壁,连去金陵电视台也是一路。
这也算不上假公济私,本身他们越州电视台就有人派去金陵电视台现场,这省赛的直播权可不只一个电视台抢到手,他们台也分了一杯羹。刘孝明好歹也是副台长,就算这次派出去的跟他没什么交情,也会给他这个面子。
赵昺在来之前,刘孝明就跟他透过气,说是在州赛头一天,选手最好要比规定时间提前一个多小时到。之后几天倒是不需要早这么多,头一天却是很有必要的。别人好心通知了,赵昺也认真听了进去。等他跟着越州电视台的车子到金陵电视台的时候,一下车,就踩着一张纸币。面额不大,就十块钱,但却给足了他信心。
赵昺上辈子活了二三十年还真没捡到过钱,这辈子在今天前他也没有过这遭遇。他想到之前加的幸运值,忽然觉得挺靠谱。
然后就是后悔。
早知道三十多点的幸运值就有这效果,他就该先加幸运值,不管灵巧的。
三十多点的幸运值确实比正常范畴高出一截,但还不至于有多鲜明的变化。等赵昺进场参赛,他也发现了自己太过乐观。
赵昺拿到他的新号码牌,是二号,意味着很快就会轮到他上场。前面一号跟十八号配对,两个人引经据典唧唧歪歪了七八轮,最后还是一号胜出。赵昺在一边听的云里雾里的,最后只听懂了十八号淘汰这一句。等到他上场,随机配对的是六号,而看到他们一组抽到的题目,赵昺更加懵逼了。
‘骚体赋’。
鬼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要是诗词他还知道有什么豪放派婉约派的,可赋这玩意儿怎么还分什么乱七八糟的种类?
“你先问吧。”
赵昺看着对面那个一脸和蔼充满慈父气息看着他的六号选手,默默摇了摇头。
“还是按照正常顺序,叔叔,你先吧。”
毕竟,一个连题目都看不懂的他,已经是个废人了。
州赛的规矩,就是随机两人相对,然后根据题库抽取的题目,在这个范围内互相问答。这本来是很自由性的,也因为太自由,所以难度大幅增加,也添加很多不可定因素。譬如上一届鲁州州赛,就有一个选手连对方的第一个问题都没答出来,一下就被淘汰。要是普通选手,大概也不会引发多大动静,偏偏被淘汰的那个还是国内著名的现实主义派诗人。倒不是他浪得虚名,他实力确实很强,诗作还是拿过国内最高的永康文学奖的,甚至还提名过国际文学奖,只是当时抽取的题目不好,正好是他弱项。
“那我就先提问了。我就问个简单的,也不难为你。国其莫我知兮,独壹郁其谁语?你就答一下这句话出自哪里,下一句是什么。”
赵昺觉得,这个六号人还真是不错。问的简单,这句话也不算多冷僻。本来的他是记不住的,但是刚刷到个过目不忘技能的他,对于上辈子随便翻过的内容还真记住了。
“凤漂漂其高逝兮,固自引而远去。出自汉代贾谊的《吊屈原赋》。”
赵昺回答干脆,在六号说起这句话的时候,他就立马从记忆角落里翻出了下一句。但赵昺觉得六号人好,可不仅仅是问的简单,最重要的是,六号的这个问题,让他知道接下来自己该问什么了。
赵昺没弄明白骚体赋这个题目的范围,可加上《吊屈原赋》,赵昺隐约觉得,跟屈原的《离骚》应该能扯上关系。毕竟——
一个名字跟屈原有关,一个作品名字还有个骚嘛。
不过能站到州赛的人,谁还不会背首《离骚》啊!就是从前没有系统加持的赵昺,也能背出个三分之一来,当年中学课本上可是都念过背过的。
“那我也问个简单的。叔叔你说一下‘念女嬃之婵媛兮,涕泣流乎于悒’的下一句就可以了。”
这句话的来源和《离骚》一样,同样是出自《楚辞》中的一篇,是东方朔的《七谏》,虽然不是《离骚》这种高中必背课文,也不算难,能站在这里的很少有人会不知道。可六号在听到这话时候,偏偏就沉默了很久,直到时间限制快到了,他才开口。
“我收回前面的话,你很了不起,我不该因为你年纪小就轻视你,故意拿个简单问题出来。那不是照顾你,是不尊重对手了。我输了,二号小朋友,你可别输太早,要取得个好成绩。”
赵昺:一脸懵逼。
喂,大叔,你都脑补了什么东西啊!
感觉赢得一点都不真实。
事实上,六号确实是脑补了很多。赵昺说的那一句话,前面一句是‘念私门之正匠兮,遥涉江而远去’,按照直接点的翻译来说,就是想到众臣皆以私心相教,我宁愿渡过长江而远涉。这让六号想到之前因为看到对手是个小孩子,不想太欺负,就挑了特别简单的问题。这是他的好心,但在台上,无疑是看不起对手的能力,有些羞辱性质了。而赵昺要他答的下一句,是‘我决死而不生兮,虽重追吾何及’,大致意思就是我决心一死不再苟活,再怎么劝也没用,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这个决心。说白了就是四个字总结,我、要、去、死。
这就让六号不太好回答了。其实很多诗文都有差不多的意思,毕竟这作者也不是回答的人本身,说说也没什么大不了。何况很多意思都不能只看表面直译,没必要计较清楚。可六号联想到赵昺没说的上一句,代入感太重。六号觉得,赵昺说的那一句才是多余的,他想表达的那句话的前后两句。
六号认为,他要是答出来了,这一轮虽然没输,可还是被迫低了头。要是不回答,那就是直接淘汰了。二号只是个小孩子,还有这么强的自尊,何况是他。他迟疑了很久,到最后还是没回答。
赵昺当然不知道他脑子里的弯弯绕绕,一个连骚体赋都不是特别清楚的人,哪里会做借题反讽这么高技术含量的事。要是每个人都给他出个简单的题目,他才不会觉得不被尊重,会开心死的好么!
六号输的原因只有一点,脑补要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