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最大的云来酒店,二楼临街边的桌子边,坐了三个中年男子,气度不凡,尤其是面白无须的那个,更是一身贵气。
在这样的小镇上,当然不会有人认识他们,因为他们之前确实是贵人,可惜四年前的那场谋逆,让他们身败名裂的同时,也都变成了庶民:原安王李元思及其左臂右膀。
更为高大的壮汉,眼神精光外露,一看便是个武夫,且武艺不凡,这个是李元思的贴身侍卫李力。
留着两撇三羊胡子的瘦小男子,是李元思最为信赖的谋士:孙良。
所幸他们在谋事之前,就已经想好了事败之后的退路,所以,宫中旨意一下,不等传旨太监到王府中宣旨,他们便躲过李世民的眼线,从原定密道逃离出京,如今他们已经化身为武林人士,藏身于他们早就建立起的江湖势力之中:隐庄。
此时,年关将近,他们的事情已经办完,路过此地,便打算稍事休息之后,再往回赶。
“主子,咱们这次出门的时间可是有点久啊,良可甚是想念家中的美酒。”说罢,孙良一脸陶醉得捧起桌上的酒杯,轻抿了一口,接着便皱了眉头,这酒可是差的太远。
“呵呵,良,你也不要着急,咱们明日便启程,此地离家中也不过几日的路程,刚好赶回去过个年。”李元思温和地笑笑道。
是啊,这样一个温和的人,谁又能想到他会是个大逆不道,谋反之人呢?
“咱们这次出来办事,急匆匆的,您也没给夫人、小姐带点礼物回去,良已经打听过了,这个镇上,就绣品还算不错,要不然您带点回去?”不愧为第一谋士,连主子后院的事情,孙良都给想到了。
想到家中那个刁蛮的女儿,李元思不禁揉了揉眉头,都是被他夫人给惯的。事败之时,他们匆匆忙忙,只来得及带出王妃和她的一子一女,其余妾室和庶子、庶女都没顾上,现在都留在了京中,被李世民看管了起来。
“还是你想的周到,阿力,让店小二把铺子老板请来。”
“是。”李力挥手招来店小二,把事情交待下去,同时让那老板把好的绣品全部带过来之后,给那小二打赏了一块碎银子。
“唉,客官,您稍等,小的立马就去办。”有钱好办事,店小二藏好银子,飞快转身跑去办事了。
“少爷喜欢看书,一会良再去镇上寻寻,看能不能找到好书。”
“嗯,这事你去安排吧。”提到这个儿子,李元思神情缓和了些,显然这个儿子还是很得他看重。
说到这里,李元思扫了眼街上,可就这一眼,顿时便让他“蹭”地站了起来,撞得桌子一阵摇晃。
可这他都已经无暇理会,因为他居然在底下的铺子前看见了一个应该是不存在这个世界的人。
“主子,怎么了?”两部下同时大惊失色,他们主子向来情绪起伏不大,难见这样激动的样子,所以现在定是出现了十分不同寻常的事情。
“像、像,太像了。”李元思没听见他们俩的话,嘴里自顾地喃喃。
“像?”两部下对视一眼,李力松了口气,坐了下来。
孙良朝着他主子目光所在处看过去,那里的人大都比较平常,和镇上普通的居民衣着打扮均相似,没什么特别。
不过硬是要说出点特别来,那就只有那个梳着厚厚留海的小姑娘了,身形窈窕,肌肤似雪,明眸酷齿,一颦一笑,皆显不俗。
可他主子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这样的小姑娘也不可能入得了他主子的眼,除非有别的原因在。
“是啊,和我以前的一位故人有九分想象。”李元思神情愉悦,缓缓坐了下来。
“阿力,你立即去打探下那位姑娘的身世,记着,这事乃绝密,你行事时,不可留下半点痕迹。”指着丫丫,李元思吩咐道。
“是,属下立即去办。”李力立马起身,抱拳接令后,准备离座去办事。
“等等,你凑耳过来。”李元思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叫住了他。
“你可以想办法看看,那姑娘右手腕处,是不是有颗黑痣。”低声吩咐完,李元思方摆手让李力离去办事。
“良,事关重大,我们到房间去谈。”
“是。”见他主子一脸严肃,孙良没有多问,立马离席,跟着走了。
来到他们的房间里,李元思并没有急着开口,而是背着双手,缓慢踱起步来。当年的事情涉及到宫中辛秘,虽然他有眼线,但知道的并不完全。
“良,你还记得九年前,德妃那个突然暴毙的小公主吗?”
“唔,这事属下还有点印象,好像刚生下来没多久,那位小公主就突然去了。难道这事另有隐情?”
“眼下我们还要等阿力的调查结果,方能确定下一步行动。”
顿了顿,李元思才眯着双眼,接着道:“如果这事是真的,那我们的大业,何愁不成!”
当年,为着这个小公主,他手下可是折了不少人,连德妃身边大宫女这个暗桩也暴露出来。可惜后来没几天,宫里便传出消息,说是公主暴毙而亡,他不相信的同时,还亲自去看了那个已经失去气息的小小婴儿,老天爷就这么让他失去了一个可以大做文章的绝好机会。
孙良大惊,九年之前,他们确实为这个公主忙活过一段时间,不过他主子当时并没有多做解释,所在,现下他听到这话,仍然十分惊讶,因为一个小姑娘,就算被证实了是天家公主的身份,也不可能对他们的大业产生多大的助力才对。
眼见自己最信赖的谋士一脸疑惑和不可置信,李元思并没有急着解释:“良,这事说来匪夷所思,别说是你,就连我也不敢相信。这事以前没和你们说过,也是怕太过迷信,你们怪我行事荒唐。现今,我们在外地,也不适合与你们解释,等到家中,我会再和你细细商量。你们现下只需知道,这个小姑娘,对我们大业,必有极大的助力,就足够了。”
孙良点了点,隔墙有耳,这些个辛秘确实不适合在外地说,只有他们家中的密室,方能安心商谈。
带着满腹焦灼,主仆俩便在房内转着圈,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