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华市,市中心最繁华的一家庞大的古玩店。
二楼,偌大的房间内坐满了人,其中年龄最大的当属坐在沙发上的那位,年过画家,鬓角斑白,可精神抖擞。
白里透红的脸,右手捻着一件佛珠,身着暗红色的唐装,一双虎目紧紧盯着面前的地板,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怒不可遏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厉喝道:“这个江雅琳太他妈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八爷!”
这时,一名年龄约莫三十岁的男子战战兢兢从旁边凑过来,推了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说道:“虎哥现在还在局子里,豹哥刚从抢救室出来,医生说再晚来一会人就挂了。”
“铁狼,你怎么看?”
人称八爷的老头正是江雅琳之前说的吴老八,文华市名副其实的黑老大,从脖颈往下看去,满背的刀疤,明显是个闯江湖出来的狠角色。
紧挨着吴老八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着一名年轻男子,身材矮小,没有铁虎和铁豹那虎背熊腰的样子,可却一双眼睛宛若恶狼一般透着一股狠辣。
吴老八旗下有五虎之说,铁虎、铁豹、铁狼、铁鹰以及铁熊。
实力旗鼓相当,没有人说谁能强悍的过谁,都是能力大到让人震惊的地步,各有各的绝技,否则,也不会让吴老八这个江湖老炮儿给看重。
身高约莫一米七左右的铁狼只有一条胳膊,却没人敢小觑这个角色。
欠了欠身子,铁狼冷哼一声:“江雅琳不知道从哪儿找的那么一个货色,但却重伤我们两名兄弟,八爷,您还需要犹豫什么?”
“江雅琳今非昔比了。”
吴老八却似乎有什么顾忌一样,重重叹了口气,重新坐回沙发上:“明天通知一下肥叔,毕竟江雅琳这个娘们儿怎么着也是和肥叔有点关系的。让肥叔来处理。”
“肥叔会帮我们吗?”之前那名戴着金边眼镜的男子小声问道。
吴老八看白痴一样瞪了他一眼:“先把我的话带到再说其他的。”
“嗳!明白。”眼镜男点头如捣蒜,夹着公文包离开了。
房间内的气氛再次沉闷下来,只是,无形中却弥漫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杀气。
…………
翌日!
在洗浴中心住了一夜的唐震很郁闷的起床了,娘的,江雅琳这个娘们儿太不地道了,说好的给自己配个女秘书,等了一夜也没看见个鬼影。
没女秘书也就没女秘书呗,随便找个洗浴中心的女技师来给自己按按摩捶捶背也成啊。
结果,除了一群穿的人模狗样的保镖啥都没看到,可把唐震给气的怒不可遏。
不过还好,江雅琳答应的五万块钱如数给了,一大早,唐震心情不好不坏的拎着五万块钱存进银行卡内,留了点零用的,开着店内一辆哈佛SUV车也不知道是谁的,径直朝文华市孤儿院而去了。
八年了。
从小在这里长大的唐震第一次踏上回家的路程,复杂的心情总是没办法用文字来描述。
八年的生活里因为身份特殊的原因,多少次从文华市这座城市路过或者到来,却从没去家里看看过。
对于孤儿院长大的唐震而言,再也没有老院长对自己的意义重大,多少次做梦都能梦见老院长就像父亲一样照料着他们那些兄弟姐妹的长大。
破落的院门,街道上的房屋建筑贴满了各种小广告,高低不一的电线杆拉拉扯扯的一团黑溜溜的电线。
孤儿院已经破败到让唐震不敢相信的地步,车子停在院门前,唐震拎着刚在路边买的礼品,仰头望着里面哀叹一声,看得出,这家孤儿院已经很久没有收养过孤儿院了。
院门两边的墙壁上喷着大大的一个“拆”字,四周的居民似乎都已经搬完了,除了街尾偶尔传来两声犬吠,根本看不到人。
水泥地斑驳破旧的院落内,一名身着浅蓝色牛仔裤的女孩儿,扎着马尾辫,背对着院门正蹲在水龙头下洗衣服。窈窕的背影频频晃动着,不时抬起那宛若莲藕的玉臂擦拭一下额角的香汗。
身着浅黄色的短袖衬衫,透过朦胧的布料隐约可以看到里面紧裹玉体的黑色文胸。
当唐震目光落在那女孩身上的时候,一股熟悉的感觉袭上心头,纵然八年没有回来了,但她的背影依然记忆犹新,像昨天刚分别过一样。
久别重逢的感觉让唐震眼眶不禁有些泛酸,深吸一口气,迈着脚步走进院子,悄无声息。
可惜,他那挺拔的背影被阳光投射到地面上,拉出一条巨长的影子,正好遮掩住正在洗衣服的女孩儿,啊的尖叫一声,像被电到那般一骨碌跳了起来。
不得不说,女孩儿美到足以惊为天人。
约莫二十岁左右的年龄,精致的瓜子脸不施粉黛也洋溢着一种清纯,一双乌溜溜的桃花眼紧紧眯,仿佛有些恐惧,紧抿着樱桃红唇。
当目光看清唐震面容的时候,哎呀一声:“震……震……震哥……”
女孩儿的声音仿佛有些哆嗦、颤抖!
“婉儿。”
这一刻,唐震也红了眼睛,这个驰骋沙场连枪林弹雨穿透身体都不曾掉过一滴眼泪的他这一刻却红了眼,紧绷着嘴,铮铮铁骨的身躯有些微微颤抖:“是哥。”
“震……震哥……”
女孩儿呆滞的神情久久没有回过神,上下牙齿不断打着架。
唐震吧唧一声将礼品丢在地上,张开双臂,还没等说话,女孩一股脑扑进了他怀里,张开婴儿般的嘴唇一口咬住唐震的肩膀,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哥,你跑哪儿去了啊这些年,你知道我和咱爸有多想你吗?还以为你……你……你……”
说到最后,女孩已经泣不成声。
所谓的爸爸,是他们这些孤儿院的孩子对老院长的一个称谓。当然,不是每一批孤儿院都会叫爸爸,只有他们这些第一批的孤儿。
“以为哥死了是嘛?”
唐震莞尔一笑,与昨天那个在洗浴中心的形象完全不同一个人,抬起那树根一样粗糙的大手捧着女孩儿水嫩的清纯脸蛋,到了嘴边的话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万千思绪如一团乱麻交织在脑海里。
女孩儿叫林婉儿,是唐震从小一块长大的妹妹,当然并无血缘关系。
也是唐震在孤儿院关系最好感情最深的唯一一个人,两人若不解释,别人恐怕都会认为真的是亲兄妹。
“呜呜呜……”
梨花带雨的林婉儿抽泣着香肩,好几次想说话却当看清江帆的面容,全化成了泪水一股脑哭出来。
满腹愧疚的唐震暗暗叹了口气,重新推开怀里的林婉儿,解释道:“哥这次回来再也不走了。”
“骗子,你这个骗子,我不听,不听……”
林婉儿脑袋摇晃的如拨浪鼓一样,紧紧抓着唐震的胳膊,一双美目都哭肿了:“你知道这些年我和爸爸是怎么过得吗?你知道我找你找的多辛苦吗?我跑遍了整个京城,我跑了所有公安局,可是你的档案和资料全是空白。爸爸还说,如果你牺牲了,起码也会被追认个烈士,为什么?为什么连任何消息都没有啊?”
“好了,傻丫头,爸呢?”
唐震深谙自己职业的保密重要性,不便多说,苦笑道:“这次我已经退役了,从今天开始,我就定居在这座城市,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和爸爸。他现在怎么样了?”
“爸……爸……”林婉儿刚停止下来的哭声再次抽泣起来。
见状,唐震眉宇间猛然泛起一抹黑线,下意识朝房间正中央的客厅内看去,下一秒,猛地一震,全然傻了。
客厅正中央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张黑白遗像,是一名年过古稀的老者,面带慈祥的笑容,满头的白发,可眼神中却还带着精气神儿,仿佛他还活着一样。
“去年,爸爸患了肝癌,晚期,他把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分给了其他的兄弟姐妹,我拿了一部分,把这个院子给了我,就在快要春节的时候,人……人已经不行了。”林婉儿紧紧咬着下嘴唇,那段最难熬的伤心往事每每提起就像一把尖刀插在心脏的部位。
“爸的丧事谁办的?他们都会来了吗?”唐震快速擦掉眼角泛落的泪水,生怕被林婉儿看到一般。
林婉儿猛烈的摇摇头:“除了君怡姐都没来,我联系了他们,都说太忙,要么在国外,要么在公司出差。”
“操!老爷子一辈子不辞辛苦的把这群王八蛋养大……”
骂到一半江唐震却停止了,他们连老院长的葬礼都没回来,自己又比他们强多少呢,连消息都不知道,想到这儿,就一抹悲凉的自嘲泛上嘴角。
吱嘎——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突如其来的刹车声,唐震和林婉儿迅速闻声望去,只见一辆大金杯车横在孤儿院大门前,车门哗啦一声拽开,一群手持棍棒的青年穿着花花绿绿的着装从里面跳了出来。
唐震第一反应就是铁豹的人找上门了,可当林婉儿的下一句话便让他腾地升起一番杀气。
“哥,你快进屋,他们是拆迁办的,我来应付,我马上就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