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欧阳英深深的体会到了其中的悲痛,但是她强忍着伤痛把所有的情绪全藏匿了起来,对家人及所有的亲友全部以父亲病逝发布了丧讯,并且一切从简!
福叔说既然对方已经下手了,那么对付欧阳世家的下一步计划应该就会跟着来了,齐叔点点头,说以维护治安为名,一定要请求伪政权的警察来保护丧葬,以此防备栽赃嫁祸,欧阳英默然,难得福叔和齐叔考虑周全,她不能让自己一味的沉浸在悲伤中,她必须振作起来,保护欧阳世家,保护亲人的周全!
虽然丧讯已说明一切从简,但有心之人还是颇多,日本江州宪兵队的冈村次郎,江州特务部的萱岛、稻垣,汪伪政权的一些官员,还有各类洋行协会有头有脸的人物也来了一大堆,欧阳英暗暗的心惊,难怪欧阳世家在江州这么乱的地方还能驻足,原来父亲和这些日本人、汪伪、行会的人物都有往来,难道父亲真的是汉奸??虽然越想越觉得背脊发冷,但她依然沉着的应对着,自己真的太幼稚了,这是一张什么样的关系网呢?父亲被害决然与这些人脱不了干系!看看这些人一个个衣着光鲜,可有哪一个手上不是血债累累呢?
欧阳英见到了她父亲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方焕,祖籍上海,四十多岁,穿着黑色的西服,一米七五左右的个子,不胖不瘦,八字胡,面色白净,一双细长的眼睛透着精明和世故。他走进来的时候,面无表情,上了一柱香,话都没有多说半句就离开了!欧阳英才猛的想起父亲说他和方先生有误会,到底是什么样的误会呢?
欧阳英也见到了她父亲的秘书张南,三十多岁,穿了一件毛料的黑色薄毛衫,同色西裤,头发黑亮,梳的当时流行的斜偏分,浓眉大眼,高鼻梁,嘴唇薄薄的抿成一条线,说一口流利的英语和日语,善于言谈擅长交际,听福叔说他是父亲生意上的左膀右臂,父亲对他相当的器重!
这么说,这个张南应当是了解父亲生意上的一切了?欧阳英心念一动,便靠近张南,与他寒暄了几句,说父亲生前经常提到他,今日一见,便有几分亲切呢,张南是何等精明之人,当然看得出来目前的形势,欧阳国这一去,欧阳家半壁江山都落在这个女儿身上,以后怕是很多地方都得依仗于他!以前听过传言说欧阳家有一男一女,男的貌若潘安,女的美若桃花,今日见着欧阳英,虽然有些苍白瘦弱,却凭添了一份楚楚动人,果上称得上是绝色,不免多看了几眼,险起闪了眼睛失了魂魄!
欧阳国的丧礼办完后,宾客尽去,欧阳府更显得凄清调零,忙碌了这些天的佣人们都歇息去了,欧阳英失神的坐在昏暗的大厅里,压抑的悲痛如缺堤的黄河,肆意的卷袭她所有的思绪,她真的对不起父亲,真的对不起!!
“大小姐,别再伤心了,身子要紧,你还是赶紧去睡吧!”
小玉的声音打断了欧阳英的思绪,她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大厅,昏暗的灯光照在她身上,瘦弱单薄。
“小玉,你先去休息!我再坐一会儿!”欧阳英的声音有些沙哑。
小玉非但没有离开,反且径直的就坐到了欧阳英的身边,她在没人的时候都是如此不守礼仪,这是欧阳英把她惯的。
“大小姐,有些事我不知这时当讲不当讲,但是,闷在心里我又觉得难受得很!”小玉怯怯的咽了咽口水。
欧阳英看了小玉一眼,这丫头胆小单纯,心底善良,想她当初逃婚都不敢告诉她,就是担心她心里藏不住事,坏了她的计划,如今这副模样,怕真有些事情闷在心里寝食难安了,于是疑惑的问:“什么事?你尽管说就是!”
“前些日子,我和张妈去买些布料,原来的那家老店没货了,我们只得去别的地方买,不经意的看见三姨太和一个年轻男人走进了一家饭店,举止很亲密。”小玉说话的时候,不时的用余光环视周围,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张妈也看见了,叫我不要乱说,可是,大小姐,我闷在心里难受得很。”
欧阳英的心砰砰的漏了一个节拍,三娘陈氏是京城人氏,当初父亲是从京城把她带回来纳为小妾的,她在江州并无亲戚朋友,就算嫁进欧阳世家后认识一些达官贵人们的家眷,但是,举止亲密的年轻男人?这怎么也说不过去了吧?!
“小玉,你今天和我说这些,是不是认为我爸的死和三娘有关?”欧阳英看着小玉,像是不经意的随更问起一般。
“嗯,对哦,大小姐,好像是有关系呢?!”虽然顶着两只熊猫眼,小玉的眼晴依然比原来亮了许多,像是无意中发现了一个惊天的大秘密,不过想了想又皱起了眉头,疑惑的说:“不过老爷是生病去逝的,大小姐,你别吓唬我!?”
欧阳英还真是拿她没辙,便不再与她讨论这些,站起身来说:“我乱讲的,走吧,走吧,去睡了!”
躺在床上,欧阳英还是辗转反侧无法入眠,三娘?如要按年龄来说她应该只长她几岁,算算今年也不过二十七八,人长得妖艳,又是习惯风月场所的人,难道??思及此心里已有所计划,这世上恐怕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吧?敢做就要有胆去承担后果!
又想到了泽,很颓废很无力的感觉,天涯茫茫,她去哪里寻他回来?父亲去世了,泽,你知道吗?你知道吗?可你知道了又将是何样的一种心痛啊!!
几声敲击窗户的微弱声音传来,欧阳英敏捷的坐起身,蹑手蹑脚的贴着门轻声问:“谁?”“火蛇”
欧阳英拉开门,一道黑影闪了进来。
“重庆方面传来消息说川岛圣吉并没有逃往国外,龙珠有可能还在江州。”火蛇沉声说。
“他们怎么知道的?”欧阳英谨慎的问,她当然是知道川岛圣吉还在江州,可这重庆方面又是如何得知的消息?
“这个不清楚,说是有人放了烟幕弹,有可能是日本特务以此转移各方的注意力。”火蛇贴着门往外边看了看又说:“关于你父亲,我也探听到一些消息,好像与你父亲合作的那个日本人势力挺大的,在日本很有影响力。”
“日本人?你是说方焕是日本人?”欧阳英还是有些震惊的,方焕不是中国人吗?怎么福叔说他祖籍上海呢?
“这个还不是很清楚,你父亲病死得有些复杂,你明白我的意思的!”火蛇说完闪身就出了房门。
欧阳英就听见花园传来声响,推开门走出去,原来是福叔和张妈,他们显然也是睡不着,毕竟上了些年纪,神经有些过敏,张妈说好像听见些声响,便叫了福叔来看看,欧阳英环顾一下四周,淡淡的说几个门都有护院看守,应该是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