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世家又刮起了一阵暴风雨,结果是,欧阳英被干净利落的扫地出门!
江子其开车来接她,看着她可怜巴巴的拖着个大箱子,有些好笑的说,你不用带嫁妆,我又不会嫌弃你!
欧阳英闷闷的不作声,心里还在痛呢!他倒真会落井下石!父亲怎么可以那么不讲道理,她不过是到舞厅跳跳舞,三娘就骂得那般难听,她打人是不应该,可三娘骂她妈妈就更不应该了,不就是几个耳光吗?凭什么要袒护那女人,还要她道歉!!
“好了,别不开心了,我们回家,然后去吃好的,不醉不归!你家老头子气消了也就让你回了,你还真以为他从此以后和你恩断义绝啊?”江子其看她真的在伤心,终于忍不住安慰了她几句。
“你送我去齐叔的医馆吧,我怎么能住你家,别人会怎么说!”欧阳英淡淡的说,眼睛看着车窗外,她不是怕别人说什么,只是对他没有把握。
“我们男未婚,女未嫁,住我家又怎么了?”江子其好像并不想就此罢休,他在国外几年,自然是把国内的那些封建思想置于脑后的,便笑着说:“你是不是怕我欺负你?”
欧阳英还真是相当的没语言,脸上禁不住泛起红晕,一本正经的说:“当然是怕,再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成何体统!”
江子其见她脸都红了,还一派传教士的口吻,像自己很遵守三纲五常似的,终于是忍不住呵呵的笑了起来,“你不会是把自己逃婚,被赶出家门的事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吧?假道学见多了,没见过如此的假道学!”
欧阳英瞬间被他堵得无言以对,是啊,要是按三纲五常来判她的罪,她死了不下于百来次了,想想还是真是觉着有些好笑,只是再怎么样,她也还是有所顾及的!
江子其虽然明白她只是在找借口,但也还是有几分道理,自己便也不好勉强于她,毕竟与情理不和,到时若惹得欧阳国失了面子下不来台,说不定真不认她了,那他就真成罪人了!
江子其心里想着这些的时候,就把车不知不觉的停在了医馆门口,对着正打算下车的欧阳英说:“你自己进去吧,不要提到我。”她不明白其中的原因,但还是点了点头,从他用那个远藤里华的名字开始,他就交待过她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神神秘秘的不知搞什么鬼!
欧阳英敲开医馆的门,简单的向齐叔交待了自己家里的情况,齐叔摇摇头,这孩子,咋就这么不能忍让呢?何妈却早已从楼上下来,帮欧阳英提了的行李往楼上走,三楼留有欧阳英的一个房间,是为了方便她练功的,这段时间她虽然天天泡在歌舞厅,但每天早上都还是坚持来这里,依然风雨无阻的。
睡到半夜又梦到母亲,那么淡然的闭上了那双美丽的眼睛,任她如何哭喊,都无济于事,心像生生的被剥离一般的疼痛,那么无力那么疲惫,又这样直直的醒了过来,过往的点点滴滴便如电影的片段,在脑际纠结缠绵,使她再也无法入眠。
穿上衣服,一遍一遍的练着太极和九叶飞针,以此来转移心灵上的痛楚,凝声屏气之间却不经意听见微弱的呻吟声,顿时心生疑惑,静静的来到走道上,走道是在房内的,昏暗的灯光投射在斑驳的墙上,拉长了她纤细的身影,她宛如鬼魅一般,从东边轻轻的飘移到西边,终于听见了第二声呻吟,很轻很微弱,像是痛苦难耐一般。
欧阳英正打算去看个究竟,却见黑影一闪,她还来不及闪避,便被人扣住了手腕,本能的反击,才发现是齐叔,可收势不稳,差点撞到墙上,齐叔摇摇头苦笑,说身形不够稳,基础不扎实,欧阳英真是无语,半夜被他这么一吓,还怪她功底不好了!
“里面什么人?”欧阳英一脸的疑惑,她没见过齐叔带什么人回过医馆。
齐叔淡淡的说:“前些天在街上救回来的,伤势太重,给一群鬼子追得无路可逃,昏迷了好些天,这两天才醒过来!”
“那你把他藏在秘室内?怎么会听得见声音的?”欧阳英问,带着些担心,鬼子追不到人就会挨家挨户的搜,特别是医馆,齐叔真不为他们自己的处境担心吗?
齐叔笑了笑,说:“这两天把他移出来的,要不然你也听不到。”秘室是齐叔利用医馆装修的机会自己砌的,仅有两张床大小的空间,入口在衣柜的里面,衣柜被钉死在墙上,设计得巧妙隐蔽!
欧阳英在房间见到了那个病人,望着齐叔哑口无言的说不出半句话来,他竟然是火蛇,脸色苍白,形销骨立,身上中了四五枪,竟然还能让齐叔把他的小命捡回来,真是命大!!难怪她左等右等也等不到他,原来他被藏在这里啊!
火蛇看到欧阳英时倒没有吃惊,像是早就了然的样子,是啊,他就是威胁他们生命的人,他当真是清楚一切的,只是齐叔恐怕做梦也没有想到,他当了一次傻农夫,救了条迟早会咬人的蛇吧!
齐叔说:“你知道了正好,先去看看他的伤口,我到楼下去,这两天何妈才帮着照顾,有些忙不过来了。”三楼除了齐叔及何妈、小芬,外人是不允许上来的,何妈根本不知道那个秘室,那么就一定是齐叔亲自照顾他了,想想真是不值得!
齐叔走后,火蛇像是洞息了她心中的想法一般,苦笑一下,说:“想我快点死啊?我也没有想到救我的人会是他,但你放心,我还不是那般忘恩负义的人!”
欧阳英才不信他这一套呢,军统的人有几个不是心冷如冰的,像她这般被威胁的除外,于是淡淡的说:“你是自愿加入军统的吧?为军统卖命多少年了?”
火蛇答道:“鬼子全面侵华那一年,我没有乱杀过无辜!”欧阳英挑了挑细长的眉毛,机警的问:“像我这般被胁迫的家人也没有乱杀过吗?”
火蛇又被她问得无语,摇摇头说:“没有,只是为了防止背叛而已,毕竟中国是以孝为大,有时不得已才会出此下策!”
欧阳英听他这般说来,倒也觉得有些道理,貌似他还不是坏人?其实她至今对政治还没有什么特别的观念,判断中国人,她就只用坏人或好人来鉴别。
虽然上学的时候,关于革命她也有所了解,有国民党发展过她,也有共产党发展过她,国民党的特务早年杀害过她一个最敬爱的老师,所以,她拒绝加入国民党,后来又从江小芬那里了解到“白公馆”、“渣滓洞”这些杀人魔窟,更是让她对特务深恶痛绝!但因为答应父亲不加入政党在先,所以她也没有加入共产党,她只是个女子而已,只想尽尽孝道而已!却还是不能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