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山城的夜美到无以复加,远山重重的黑影,几处星星点点的灯光,似近似远,朦朦胧胧,几声偶尔的蛙鸣,给这静谧的夜添了几分生动,却更让人感觉到夜的深沉。
欧阳英本来是想到客厅喝水,忍不住的就那样轻轻的走到了花园的草坪上,闭上眼睛深深的呼吸,感觉和天地融为一体,心中忽然的有了一种活着真好的感觉,小小的喜悦在心底膨胀,她轻轻的转动脚步,轻轻的跳舞,银色的月光给她渡上一屋圣洁的光辉,曼妙的身姿,把静舞跳得如弱柳拂风,如微波泛水,披散的长发也随着她摇曳生姿......夜的静,蛙的音,她的动,让这一切结合得如此完美!
欧阳英停下来的时候,心底如睡莲盛开,满满的竟是欢喜的感觉,这样的夜,这样的他乡,带给她宁静,带给她喜悦,她所追求的生活难道就是这样的吗?
但是,瞬间又想到泽和父亲要面对的一切,心又开始崩紧,他们会认为她死了吗?那该很伤心吧?电话不能打,信也不能写,她的思念该如何传递给他们呢?
想着想着便泪如雨下,起身再舞,让伤心都化做舞姿吧,她哭又有什么用?又能改变什么?
江子其就这样看傻在了阳台上,她的喜悦,她的悲伤,她的舞姿,他都能读得懂......他总能与她不期而遇,她总能撩拔他最敏感的神经,她总能让他的行为不受控制,她总能那么轻而易举的就闯进他心,然而,这一切是他能承受和给予的吗?
第二天早上,江子其和巩录去部队了,欧阳英在家等朱叶儿,九点左右才见她姗姗来迟,她高兴的迎了过去,上下打量朱叶儿一番,一件简单的浅黄色欧式衬衣,马裤马靴,清爽迷人,少了一分风情却多了几分青春。
朱叶儿也在上下打量她,她的衣衫和自己的相似,却整个人显得更加阳光和靓丽,那种美像是山间的清泉,纯纯的透人心弦。
“叶儿,我看不是衣衫衬你,是你衬衣衫呢,穿什么都能穿得这么好看!这天下间还有女子能比得过吗?”
“这天下间还有没有别的女子,我还真不知道,不过,眼前倒是有一个。”
欧阳英和朱叶儿相互调侃得眉开眼笑的,别人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其实只要有两个女人就完全能唱戏了!
女人和美貌,是一个生生不息的话题,而赞美是对美貌绝好的表达,特别是棋逢对手时,互赞对方的美貌就好像两个绝顶的武林高手,惺惺相惜的说:你才是真的武功天下第一,很肤浅却很实用!
江子其和巩录把军车停在门口时,正好听到她们谈笑风生,两人对望一眼,了然于心,这两个女子,真是不晓人间疾苦!
四人上车后,又是一番谈笑风生,来到古道大峡谷时,车到了关卡就不能往前开了,前面只能步行。
下车以后,江子其走在最前面,欧阳英和朱叶儿走中间,巩录走最后,开始的时候山路还算平坦,坡度不大,路上的乱石也不多,越过山头以后,他们很快就来到了峡谷的底部,逼仄的小路被两边像刀削过的山挟持着,路面只容得下一个人过去,两边全是光滑的石崖,绝壁峰丛,凌凌气势贯天避日,偶尔传来几声野兽的长啸,环境清冷得让人心生寒意。
难怪这种地方会有施定身法的传闻,有神仙居住也不为过,这就欧阳英当下的想法。
绕过一段漫长的峡谷后,上山的路迂回曲折,怪石嶙峋,杂草众生,林木避天,阳光都露不出来一缕,欧阳英和朱叶儿,在江子其和巩录的帮助下,手脚并用的才能往前走,直笑得江子其和巩录的脸变形。
好不容易的终于登上山崖的,欧阳英累得气喘吁吁,香汗淋漓,整个儿就一团面泥一样了,再看看朱叶儿,情况也不比她好,两人对视,又忍不住哈哈的笑起来。
此处山崖的地势偏高,几棵巨大的松树挡住了所有的阳光,视野相当开阔,清凉的山风阵阵的迎面拂来,让夏日的尘嚣和疲累消散不少,奇特险峻的峰峦四处林立,峰峦之间林海升起的云雾象腾飞的巨龙,蜿蜒曲折,延绵百里,形态丰润,自成奇妙之景!
江子其在欧阳英身边指着远处的山说:
“我们一会下了这个山,穿过那个谷,再上那个山,穿过那个谷,再上那那个山.......”
欧阳英很疑惑的看看巩录,再看看朱叶儿,她想求证江子其的话是不是真的?巩录和朱叶儿竟然这会都笑而不语,故意看着江子其调侃她,还真是心有灵犀的一对坏人!!
欧阳英这会还真是有点后悔了,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走这么多的路,爬这么高的山,早告诉她要上那么多山穿那么多谷啊,她压根就不会来,这不是有意在整她吗?天啊,她现在根本就走不动了啊!
“爷爷,快来这边休息。”
欧阳英正颓丧的叹气时,听到一个悦耳的声音,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小姑娘和一个老者朝他们这里走来,走起路来健步如飞的感觉。
老者和小姑娘来到欧阳英他们身边后,欧阳英看见小姑娘一身粗布红碎花衣裤,大约十二三岁光景,圆圆的脸,眉清目秀的样子,老者大约五十多岁左右,一身粗蓝布衣裤,看上去神采奕奕。
老者和小姑娘友善的对他们点头微笑,说不好意思打扰四位了,他们也在这休息一会,然后从背上放下背着的像沙漏一样的竹筐,欧阳英看清筐里是一些草根、叶子、花和一种橙黄色偏红的蘑菇。
他们放下筐以后,小姑娘找到一块平坦的石头坐下,老者则就近找了块大的石头坐了下来,江子其起身坐到老者对面就问老人家是怎么称呼做什么的,老者说他叫齐叔,家里几代都是老中医,经常来这些地方采草药和磨菇,巩录接过话就说齐叔从你走路看得出你颇有些功夫,齐叔敷衍着说只是些强身的煅炼,江子其和巩录见他不愿多说,也就没有再追问这个问题,而是与他聊起了中医草药和这儿的山势地貌风土人情。
欧阳英和朱叶儿看见小姑娘时不时好奇的打量她们,就干脆坐到小姑娘身边去,欧阳英微笑着问: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呀?几岁了?这么高的山你都爬得上来,真厉害呀。”
小姑娘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她,说道:
“姐姐,我叫小芬,今年十二岁,这些山早让我走遍了。”
“啊,你这么厉害啊!”欧阳称赞了一下小芬,然后说:“姐姐就上来这一座山就累成这样,走不动了呢。”
“姐姐,那是因为你懒。”小芬再次打量了欧阳英一眼,很肯定的说:“你勤快点就不会累了。”
“唔,小家伙。”欧阳英问她。“你为什么要说我懒呢?”
小芬呵呵的笑道:“爷爷说勤快的人就不会说累,天天练功就会变勤快。”
朱叶儿听见小芬如此说,好像挺感兴趣的问她:
“天天练功?呵,有意思呢,怎么练啊?来教教姐姐们。”
小芬这时好像来了兴致,立即站起来,拉开架式秀了几式她的功夫,让欧阳英和朱叶儿相当的跌眼镜,小芬还真的会些功夫呢,那架式可是十足,于是呵呵大笑起来。
她们的笑声让聊天的三个男人全望着看她们,小芬立即收住了她的“功夫”,然后撇撇嘴说爷爷会不高兴,她不能教两个姐姐。
欧阳英摸摸她的头,说小芬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并取下自己头上一个银饰的蝴蝶珠花就给小芬戴上,说姐姐送小芬的,小芬一定要收下,小芬望望齐叔,齐叔见只是女孩儿家的珠花,就对小芬说姐姐诚心送你的就收下吧,小芬于是才高兴的说谢谢姐姐。
约一壶茶的时间过去后,齐叔和小芬起身告别,他们还要去另一座山崖寻些别的草药,四人目送着他们离去以后,欧阳英突然问:
“有没有最近的路回去,我实在是走不动了!”
江子其听到她这样问,就笑笑回答:
“有,从这里跳下去就是清江,然后你游一段清江,爬上岸就可以看到我们的车了。”
欧阳英鄙视了一下江子其,继续说道:
“叶儿,要是我们能遇到你昨晚说的那个会施定身术的就好了,我们就从这跳下去,快到地面的时候,让他定一定,再轻飘飘的落下那该多好。”
江子其和巩录、叶儿都没能忍住呵呵的笑了起来,欧阳英真是少见的聪明人,简直是太聪明了,这她都能想得到,只可惜是他们没遇到那个会施定身术的人。
在叶儿的建议下,大家决定从山崖下去峡谷,然后就改往清江边走,清江上经常有渔船打鱼,偶尔也载一些来这里观光的游客。
欧阳英听到可以坐船简直是乐坏了,只要不让她再徒步,让她坐飞机、坦克、大炮都行。
四人来到江边的时候,正好看见有只木船在江中打鱼,他们喊了几声,那船夫想必是明白他们的意图,就把那渔船靠到了他们所在的岸边。
欧阳英和朱叶儿上船以后,累得话都不想说了,四人就这样随着船只在碧波中静静的穿行,碧流潺潺,悬崖峭壁,古木苍翠,江风轻拂,水鸟低飞,好一派似世外桃源般的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