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政局的动荡丝毫没有影响到保安总团的扩张战略,相反正是从中央到地方政府的软弱无力才使得保安总团的扩张更加的迅速,一个正月里就轻松拿下拥有近五十万人口的两县,按照这个势头要不了一年整个鲁南将成为张逸囊中之物。但是地盘的扩张至少暂时对财政上的贡献相当有限,保安总团的财政压力依然相当的大。所有压下张逸最关心的倒不是地盘的扩张,小飞龙送下来的钱财他更为喜欢。刚过元宵节,一个重大消息就传了过来,这个消息让张逸整整一夜没有睡。一个民营企业董事长去世给他所带来机会和可能获得的收益将大大超过目前的这几个县的地盘,一场不大光彩的阴谋在官桥酝酿着。
“这张连芬死的也真是时候!”张逸大为兴奋对周天松、杨雍、程晨等几个人说道:“这刚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来,他活着中兴的注意我打都不敢打。”对辖区里这个巨型民族资本企业,张逸早就垂涎三尺了。年产煤炭超过一百万吨,资本750万银元,今年一年的利润就达到200万之巨,是华夏大地上仅次于开滦、抚顺的第三大煤矿,是第一家在清朝末期就利用机械化采煤的企业;中国第一家民族股份制企业;发行了中国民族工业第一张股票;也目前为止中国第一大民族资本企业。要知道张家折腾一整年,吞并一连串的小煤矿,使用很多土匪当免费劳动力,一年产煤不过六七万吨不到中兴煤矿的二十分之一,利润不过十多万。张家占有中兴煤矿13%的股份(原本有10%加上从马家那里弄来的3%)是中兴的第二大股东,仅比张连芬所占的股份略少(15%)。尽管如此,由于张连芬从1899年就开始担任中德合办的德华中兴煤矿的中方总办,1908年赎回德国股份之后继续担任总办,历时17年,外人的势力根本插不进去。更何况中兴那一连串足以震慑任何图谋不轨者的股东名单:现任大总统黎元洪、清末政坛的不倒翁徐世昌、前内阁总理唐昭仪、前财政总长周自齐、奉督张作霖、直督曹锟……
“若水,你这就不厚道了,人家张总办为这个煤矿也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现在刚去,咱们就去夺人家的基业,是不是不太厚道啊!”周天松曾经也在这个煤矿里当过一阵书办,对这个张连芬还是赞口不绝的。将中兴从一个小小的地方煤矿办成今日的规模,张连芬居功至伟。
“先生你这就错了,我们不是要夺他的产业,而是想把这份产业发扬光大。”张逸正色的说道:“再说我们可是这个公司第二大股东,公司经营业绩的好坏和我们关系密切,张连芬的后人里有能担得起这副担子的人嘛?”
“恩,还真的没有。”周天松笑着说道:“若水,你这个狡辩的功夫还真的是有一套,这么下去我这个军师要当不下去了。”
“不过这个经营权,我们只能巧取,不能豪夺!”周天松若有所思的说道:“论手中的股权,我们两家旗鼓相当,这样一来说服那些大佬们的代表至关重要了。”
“是啊!他们本人大多不会来,决定前就在那些全权代表手中,估计十多天之内就会陆续赶过来。”张逸赞同的说道:“除此之外公司现在的管理层也非常关键!”
“那些代表就要请东楼叔出面,中兴那边我明天就过去,顺便代表张家去奔丧。”周天松想了想说道:“可以要花上一大笔钱!”
“这样最好,东楼叔那边我过会儿就去说。”张逸又冲着杨雍和程晨说道:“你们两人负责收集所有关系到煤矿、煤炭价格、成本以及中兴经营情况的资料,实在不行让焦风那边帮帮忙。”
“好的!”两人赶紧应承道,尤其是程晨异常兴奋,刚来就赶上这么大的一件事。中兴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确实是一个巨无霸,两百万的利润就超过西北那几个穷省一年的税收。
“杨雍给先生支取十万大洋的经费。”张逸又吩咐道。
“十万大洋!”杨雍倒吸一口冷气惊讶的说道:“我们现在老底子没有多少了!”
“快去办!”张逸严肃的说道:“我会派警卫连的人护着先生的。”
“是!”杨雍立正敬了一个礼后匆匆离去,毕竟十万大洋不是一时两时就准备好的。
张连芬葬礼的隆重程度在鲁南来说也是首屈一指的,中央政府明令褒奖,山东省府也不敢怠慢,派出专人参与治丧,各地有关系的督军、地方名流、商界大佬们也纷纷发来唁电、送来挽联,招待宾客是一天三开桌的流水宴,连乞丐都可坐席。当地村人趁机拿取馒头,凉干存放,家家大囤尖小囤流,据说当年夏季尚有余存。出殡那天更是有不少大佬亲自到场其中就包括张逸的父亲张永培、山东督军张怀芝、前北洋政府财长周自齐等多人,围观的群众多达数万人,害的保安总团抽调将近两个营兵力维持秩序,据估计一个葬礼花了不下十万大洋。
张连芬葬礼结束之后一个重要的问题摆上日程,就是下一任中兴煤矿公司的总经理与董事长的人选的,原来这个职务都是由张连芬兼任的。对于那些北洋大佬与地方诸侯来说并不关心谁来当这个董事长、总经理,在他们眼里地盘与大洋才是实实在在的,对于这样一个费力也未必讨好的差事一点都没有兴趣。因此中兴煤矿控制区最终落在“鲁南二张”之间。张连芬家胜在长期对公司的控制,整个公司从上到下,大到财务总监、经理,小到矿工的班头都盘踞着他们家的人,再加上与一些大股东之间的私人关系密切,看起来很难撼动。张逸一方现在已经是鲁南最具实力的地方势力风头正紧,势不可挡,怎么说煤矿在他的地盘之上,煤矿以后的发展离不开保安总团的顶力支持,但是这个实力在那些大佬的代表的眼里可能不值一提,这些人的人界可是高的不得了。
一九一七年的二月二五号,位于峄县西北的枣庄可谓是如临大敌,上千军警将这个不大的小镇子围得水泄不通,峄县保安团担任外围的警戒,警卫连、中兴的百余矿警负责镇里的治安。中兴煤矿公司为了对抗土匪、地方势力的骚扰以及镇压矿工的反抗组建了一支不可小视的矿警队伍,全部配上最新的德国毛瑟1898式步枪、毛瑟手枪以及几挺马克辛重机枪。十多年以来中兴最重要一次股东大会即将拉开帷幕,两家的幕后活动也正进入白热化,张逸、汪东楼、周天松也使出浑身解数与各个股东代表进行沟通,不过进展貌似不大,很多代表都是模棱两可的不给个准信,甚至张逸未来老丈人的代表都不看好他们这一方,毕竟人家十数年的根基不是那么好撼动的。
“若水,好像情况不妙啊!”汪东楼一脸失望的说道:“要不我们放弃吧,现在放弃损失还不大,趁机还可以向中兴讨点好处,反正在我们的辖区里,以后慢慢整吧。”
“不可能!”张逸坚定的说道:中兴我是势在必得,没有中兴,我们的重工业就无法起步,拿下中兴我们才能彻彻底底在鲁南站住脚。”
“也未必啊,现在至少有三成的胜算!我们自己至少有两成股份,再加上明确表态已经超过三成五。”周天松不甘心的说道:“还没有到最后一刻,我绝对不能放弃。”
“好吧!我就豁开老脸再去跑上几家,这几家有点老交情。”汪东楼无奈的说道:“不过你们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大哥我倒有个想法,不知道行不行。”程晨一脸期待的说道。
“都火烧眉毛了,还卖什么关子,还不快说!”张逸不耐烦的说道。
“大哥,我觉得我们不要去争这个董事长,专注于总经理的位置。我研究过中兴的公司章程总经理负责公司的日常经营,董事长掌握大政方针。”程晨小心翼翼的说道:“董事长一般都由德高望重的人担任,除非岳父大人我们还真的没有人适合担任这个职务。”
“等于白说,总经理可是董事长聘请的,拿不到这个位置怎么控制得了整个公司的经营。”张逸没好气的说道。
“程姑爷说的不错,我们不争,当然也不能让对方拿到这个位置!”周天松恍然大悟道:“大可推了德高望重的出任。”
“哈哈,我明白!直接将这个位置变成虚职,找个菩萨供起来。”张逸拍着程晨的肩膀说道:“好小子有一套,就用这一招。张连芬的家人里很懂经营的不多,这个总经理未必争得过我们。”
“要千万保密,关键时候再提出来。”张逸又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