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逸他们一行数十人回到滕县的时候已经是六月中旬,不过提前十几天出发的军火船还没有到,不过算算日子也快要到了。张逸忙活了两天终于将德国军官以及他们的家属安顿下去,接下来就是等新装备来开始换装和带领德国军官熟悉队伍制定可行的训练方案,并适当的再招点人手。
山东以前就是德国的势力范围,德国人来往比较频繁,所以官桥镇的百姓对这些高鼻梁、蓝眼睛的外国人并不陌生,相反还有几分仇视。毕竟巨野教案、义和团都过去不到二十年,德国人被赶出山东才两年,那些不幸的、惨痛的记忆还没有完全淡去,不过碍于张家的面子也没有人去挑衅。
张家花园池塘的那一片荷花已经盛开,朵朵荷花在阳光下,展现出那优美的身姿,仿佛一个个少女亭亭玉立;那一群群野鸭也不见了往日的羞涩,在荷叶遮掩下肆无忌惮的在水塘里游来游去;柳树长长的枝条已经垂到水中,在凉风的吹拂下从水中泛起阵阵波纹。
“逸儿,那个姑娘安顿好了吧!别怪为父不近人情,该讲的规矩总是要讲的!”一大批树荫下张家父子加上芳姨一家三口正在拉家常了。
“安顿好了,就在官桥镇的那处宅子里,芳姨早帮我收拾好了!”张逸笑着说道:“芳姨安排的可细致了,连丫头,老妈子的都派过去了,吃穿用一应俱全!”
“臭小子,现在知道芳姨疼你了吧!”芳姨咯咯笑道:“还真的别说,那丫头确实长的鼻子是鼻子,脸是脸,也难怪我们家小逸死活要把她带回来,更难的是知书达理!”
“要不是那出身,我就做主让小逸把她先纳下来!”芳姨惋惜的说道:“等王家那边的消息还不知道猴年马月的,老爷你说王家是不是想悔婚啊!”
“别瞎说,王聘卿是什么人我还不了解,最要面子的,这种事情肯定是做不出来的,怕是有其他缘故吧!”张老爷子叹气道。
站在一旁的张逸被他们说的云里雾里的,但也不知道从哪里发问。
“若水啊!你既然把人家带回来了就要好好待人家,始乱终弃的事情绝对不允许出现在我们张家。等你将来正式完婚了,再把人家接回家给个名分!”老爷子既重规矩,但是更重的是感情,张逸的母亲都去世快十多年了,他还是恋恋不忘。
“父亲,你放心我会好好对待仪琳的!”听了父亲这番话话张逸心头一热,前几天还有点怪父亲太古板呢。
“哎呀,老爷!你今天怎么一条鱼都没有钓到,今晚还等着你的鱼汤喝呢!”芳姨看着父子二人其乐融融的样子打趣的说道。
“唉!还不是那群鸭子叫个不停把我这里鱼都吓跑了!”老爷子狡辩道。
“芳姨想喝鱼汤,小逸下水去给您抓两条不就得了!”张逸嬉笑着说道:“小的时候我可是没有少抓鱼啊!”
“呵呵!就你还抓鱼,那次掉到水塘里,我死的心都有了,还好没事。”芳姨嘲笑道。
“哈哈,你们两个当年都不是省油的灯,想想小逸那时候确实是顽劣,现在……”看到张逸现在温文尔雅又不失刚毅的样子,老爷子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东翁,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这个当口汪东楼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
“东楼叔出什么大事了,你先别急!”张逸迎上去扶住汪东楼。
“袁慰亭去了,袁慰亭昨天夜里去了!”汪东楼边说边流着泪将一张电报递给张老爷子。
“什么?袁世凯死了?”张逸这才反应过来,对于接受过中国式历史教育的人来说,袁世凯的死当然是一件大喜事了,不过张老爷子此时已经是泣不成声了。
“慰亭!你怎么这么早就走了,你忘了当年我俩的约定了吗?你怎么能丢下我老头子一个人!”张老爷子发自内心的痛苦着,张逸那一份所谓的快感立马被冲的一干二净,在这个时代袁远远不是一个卖国贼、篡****的符号,而是一个极其复杂的时代中一个极其复杂的人。
“东翁,你还是节哀吧!京城那边同时也来电报要你去参加治丧,你去吗?不去的话,我就打电报回了!”汪东楼强忍着泪水说道:“慰亭他到这步田地也不能不说是咎由自取。”
“去,当然要去了,老上司、老朋友、老战友最后一面还是要见的!”张老爷子也换过劲来了斩钉截铁的说道:“东楼你就陪我走一趟吧!你和慰亭也算是宾主一场!”
“是啊!也正是通过他,我才结识东翁你的!”汪东楼含泪点点头说道。
“走吧!是该去见见那些老朋友了。”老爷子在芳姨扶持下慢慢的走了回去,只留下张逸一个独自在那发呆,袁世凯不是卖国贼吗?袁世凯不是镇压革命的刽子手吗?袁世凯不是中华民族的罪人吗?也许简单的是与不是并不能回答这个问题。
1916年的6月16日凌晨三点四十二分,中国近代史极其重要一位人物前清内阁总理大清,民国首任正式大总统,洪宪帝国的首任皇帝,北洋军系的灵魂人物袁世凯在众叛亲离,四面楚歌中死了,关于袁的死时下也是议论纷纷,有的说是病死的,有的说是气死的,其实应该是连病带气!
五将军事件之后对袁世凯打击最大的莫过“二陈汤”的叛变了。二陈汤”中的陈宦本不是小站旧人,而是黎元洪举荐给袁世凯的新人,尽管如此袁世凯对他信任远远超过一般小站旧人,不仅将整个西南交给他打理,又让长子袁克定与其结拜。当袁世凯派陈宦带兵入川时,陈宦在行前向袁世凯用的是臣见皇帝的礼节,行三跪九叩的大礼,并对袁世凯说:陛下登基称帝时,臣远在四川可能不能亲自参加,因此提前向你行礼,而后又学着喇嘛叩拜活佛的最高敬礼,“三嗅项城之足而退”。就这样一个人一看形势不对立马掉转枪头宣布独立。所以当袁世凯接到陈宦宣布********的电报后,竟半日不语,袁世凯对此没有任何思想准备,陈宦的叛离,最使他恼火。
陈宦通电反袁一周后的5月29日,袁世凯倚重的湖南将军汤芗铭宣布湖南讨袁独立。当初汤芗铭是鼓吹帝制最得力的一位地方要员,他在湖南招募一批文人才子,把他们软禁在一个豪华之所,院中备有名酒名烟以及妓女。让这帮人伪造湖南人民拥戴袁大总统为皇帝的劝进书,用工整的蝇头小楷缮写,文尾注上“湖南靖武将军臣汤芗铭谨奏”字样。然后放进金丝楠小木匣中,派特使专程晋京。就是这样的一位铁杆亲信,在关键的时刻也举起了反袁大旗。
在陈宦与汤芗铭先后宣布独立并讨袁的期间,一直效忠于袁世凯的陕南镇宁使陈树藩公然驱逐袁世凯任命的官员,并于5月26日宣布陕西独立讨袁。
据说袁世凯死后,北京一家中药店曾贴了一副妙联。上联是:起病“六君子”;下联是:送命“二陈汤”。
其实气死袁世凯的还有一大“功臣”,此人的功效甚至胜过“二陈汤”!此人就服侍袁世凯多年的男宠唐天喜。他和袁世凯是同乡,原是在剧班唱小旦的,样子很好看,从少年时代起,就一直在袁世凯身边工作,已经30年。洪宪帝制之前,老唐以旅长身份,混到京汉铁路北段护路司令的肥缺。帝制取消后,前线还有零星战事。唐天喜主动请战,在袁世凯面前一边哭泣一边请求:“天喜蒙大总统30年栽培之恩,无以为报,现今正是用人之际,请派我上前线去打仗。”唐天喜此举,倒使袁世凯苍凉的心境中有了一点安慰,感到天喜总算不负自己一片恩情。于是,袁拨给他人马枪械,信言珍重之后,依依分别。可袁世凯万万没有想到,老唐到了湖南,就被赵恒惕以30万两银子收买,幡然举叛,当晚就袭击了他本应去增援的马继增部。马部猝不及防,全军溃乱,仓促中马继增举枪自毙。唐天喜此举,使前线战事急转直下。袁世凯收到唐天喜叛变的急电,几近疯狂,整天口中叨念:“唐天喜反了……他也反了……”
不管怎么说袁世凯确实是死了,而且对历史上整整晚死了十天,关于他的是是非非张逸也不想去想了,还是好好应对这个后袁世凯时代的民国吧!天更加的黑了,袁世凯死了,无数大大小小的袁世凯前仆后继的站了起来,这个时候你会惊奇的发现有的人其实也并没有那么坏。1916注定不是风平浪静的一年,就在张逸为没能见上袁世凯一面而感叹的时候,南方的黄兴与蔡锷也去了,辛亥注定也是一去不复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