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峰,你先来给逸儿说说咱们家的产业!以后这个家就要交给他来当,账目上的问题多向他汇报吧!”老爷子微笑着说道。
“好的,老爷!”秦西峰显然是早有准备,拿出手里的几本账册开始翻阅起来,他是张家的老人,以前是管家,前几年开始管理账目,对张家的产业应该是了如指掌,不过仍然细致的查阅之后才开口。
“张家的产业主要由田产、房产、各式店铺、新式的工厂、矿山以及在一些公司中的投资,”秦西峰正了正眼镜向张老爷子瞟了一眼,得到老爷子的暗示之后继续说道“:田产主要分布在滕、峄、鱼台等县,在官桥有五千多亩,总共不下一万亩,年收租金两万多块大洋,粮食五六十万斤……”
“什么?居然有一万亩?”张逸忍不住惊呼道,前世出生农村的他家里不过有十余亩,就这样在村里还算多的,中国人均只有一亩耕地。
“少爷已经不少了,在咱们滕县至少可以排进前三甲!不过比前几年确实少了点,收益也少了很多!”秦西峰显然是会错了张逸的意思赶忙解释道“:这两年鲁南匪患盛行、民不聊生,老爷不但没有趁火打劫,反而降低了租金,前几年老爷顾恋我等追随多年将一部分土地转增我等,老朽受之有愧啊!”他的话立即等到在座几位的共鸣,纷纷对张家表示感激之意。
“给位叔叔折杀张逸了,这些年逸不在家父身边,张家老老小小都有赖给位叔叔照顾,张家的产业更是诸位心血所在,那里还有彼此之分啊!”这是收买人心的大好时刻,张逸立即避席还礼。
“滕县土地过万亩的除了张家外还有两家,一个是龙阳乡的杜家,另一个是级索乡的马家,马家是本地区最大地主,据说拥有的土地可能接近两万亩!”秦西峰继续说道。
“马家?马家有何背景?”张逸对滕县境内的这些土豪还是比较感兴趣的,在这个年代能占有数万亩土地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哼!一个丘八,还不是靠********!”秦西峰愤愤不平的说道。
“西峰天色已经不早了,不要岔开话题,继续说吧!”老爷子打断秦西峰的话,示意他说重点的。
“张家的地产也有十几处,在滕县境内的除了张园之外,在滕县县城还有两处;天津的租界里也有三处;省城济南也有两处,济宁府城也有两处,青岛一处;京城只有老爷当年为官入京时的落脚点一处;上海租界与市郊的房产大公子应该比较清楚!”秦西峰冲着张逸笑了笑继续说道,搞得张逸怪不好意思的,刚回来没有赚到一分钱就将老爷子在上海的房产都抵押出去了。
“张家各式店铺多达数十家,主要分布在鲁南的各个县城,济南也有几家,我就不给大公子一一介绍了,待会给公子一份清册,公子有空再仔细看看!”
“这几年滕、峄一带在中兴公司获巨利的激发下,大大小小的煤矿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我们家也开了几处,不过产量都不大,一天不过二三十吨,不过不久前刚在天津从米国人那里订购一批新式机器,再过两个月就能到了!”秦西峰一一简单的介绍道。
“咱家还经营煤矿,矿在何处?”靠,原来自家不仅是大地主,还是山东煤老板,张逸高兴的想到,这次穿的真******值。
“就在滕县境内,雇了一百来名工人,产量确实是低了,一年满打满算也就七八千吨,除去杂七杂八的开支年利润也就万把块大洋,等新机器安装好后应该有大幅度的提升,这次还聘请了美国的技师一起过来的。”汪东楼显然要更了解煤矿的状况,接过话茬介绍道。
“新式工厂主要是老爷返回滕县的时候开始创立的,官桥镇上就有几家小型的榨油厂、面粉厂,不过产量比较低,主要周围没有太大的城市,销量有限,故后来就直接把工厂设在济南、青岛、天津、上海等几个大城市,其中上海的投资最大。前前后后花了将七八十万大洋,前年开始利润才大大的提高,去年居然有四五十万之多,不过又全都投进去了,欧战一天不结束,面粉的价格一天就降不下来,自从开战以来,出口面粉的价格都翻了一倍多了!”由于在上海刚刚将几个场子整合了一下,张逸对新式工厂还是比较了解的,也就没有多问,来自后世他最清楚,一战结束之前投资轻工业可是大赚特赚的事情。
“除了咱家自己经营的工厂外,老爷的一些老关系办公司、建厂矿也大都会向张家募股,老爷推脱不开也看着好的投了一些。其中投资最大是枣庄的中兴煤矿公司,张家占了将近一成的股份,去年光红利就拿了十多万!”说到中兴煤矿的股票,秦西峰异常高兴,眉飞色舞的说着。
“有这么多?中兴煤矿的产量、股本各有多少?”张逸疑惑的问道,万亩土地一年的收益也不过三五万而已,就一成的股票就有十多万的,看来煤炭是黑金在那个时代都成立,家里小煤窑得好好的扩大经营。
“中兴煤矿始建于光绪六年,李文忠公派戴华藻由民间集股二万余两,开采峄县的煤矿,那时候张家还是老太爷当家也出了一千两,初用土法开采,嗣后增加股金,陆续购置机械设备。1895年山东巡抚李秉衡因事关地方权益通饬禁止开采,遂即停歇。1899年山东盐运使张连芬又借助外资继续开办,加入德股。由北洋大臣、直隶总督裕禄会同督办直隶矿务张翼奏派张连芬总办新矿,并奏明为德华中兴煤矿有限公司,此为中兴得名之始。”汪东楼开始卖弄他的学问,为张逸叙述中兴煤矿公司的历史。
“1908年因曹州教案,由华股集资80万两,赎回德股,定名商办山东峄县中兴煤矿有限公司。自此为完全民间自营之煤矿。至1910,南大井及台枣铁路完成后,又招足资本300万两。年初的时候部分矿井被淹,复招新股100万元。现在总股本在五百万上下,年收益不下百万!”作为张家派在中兴煤矿公司的董事梁玉显然也很了解这家公司,赶忙补充道。
其实是张逸孤陋寡闻了,中兴煤矿公司作为山东最大的一家民营企业,它的故事可谓是耳熟能详,它的股东里既有张家这样的地方富豪,也有北洋的军政要人,甚至还有名妓、名伶,张家几位大佬个人也有少量的股票,在上海交易所里,中兴的股票可是有价无市啊!近百分之三十的收益率,都快赶上后世的中国银行了,难怪有人追捧。
接下来的时间里,官桥镇的镇长兼商会会长梁玉也简单介绍了该镇的一些情况,张家在官桥是地地道道的说一不二,官桥近一半的土地与三分之一以上的店铺都由张家及其亲属、门生等等占有,其他店铺与中小地主也仰仗张家才能得以生存,所以说梁玉这个镇长其实不过是张家的一个二管家而已。
作为张家的护院头头与小镇的民团团长的路德虎显得有的沉默寡言,一直没有开口答话,直到张老爷子点到他大名的时候才出来说上几句:张家有护院80多人,短枪二十多只,长枪五十支,都是清一色德造新枪,两挺重机枪倒是稀罕玩意,现在也就新军里有这种重武器装备,整个前路巡防营也就在去年才装备了一个六挺制的机枪连,老爷子托了关系才买到的,一挺要好几千大洋。镇上的民团120人上下,枪倒也是人手一支,至于型号那时杂乱不堪,至于新旧嘛,有的可能要比张逸还要老,不过就这样在十里八乡还数得上,很多民团都是拿着红缨枪和大刀片子的。
众人介绍完毕以上凌晨,就各自散去,屋里只剩下张逸和张老爷子,一下沉寂下来,老爷子又仔仔细细的大量着自己的儿子,一直看的张逸有点不好意思。
“父亲为何如此着急将家交给我当啊?”张逸一直有点疑惑,明天、或者过三五日交代岂不更好?
“唉!逸儿你有所不知,我们张家五代单传,祖辈几代,没有人活到六十的,为父今年已经五十八至多再有两年好活了!”张老爷子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你没回来之前,我一直担心不能活着得到你回来,所以很早就把家事安排妥当了,等你一回来就将家里的事情交代给你!”
“父亲不必如此,这种迷信的东西信不得的,您老身体不是还很健壮嘛,逸儿还想多多孝敬您了!”张逸赶忙规劝道。
“逸儿这次出国归来可是焕然一新,遥想当年的你是何等的顽劣,如今温文尔雅,很有几分洋人所说的绅士风度,看来当年送你去美国学经济科这条路是走对了!”老爷子说道这里总算高兴起来,知子莫若父,在父亲口中都是顽劣之徒可见当年的张逸确实是相当的不堪。
“哈哈!”张逸心中不禁哈哈大笑,老爷子要知道自己后来学的还是军事还不气死啊!
“东翁!”就在父子二人聊得起劲的时候,汪东楼又走了进来冲着张老爷子耳语几句,又匆匆离去,老爷子只是点了点头。
“父亲?”张逸不解的叫了张老爷子一声,刚才还说要把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交给问哦处理呢!现在又背着我说些什么。
“逸儿,你带回来的那位青年你熟悉吗?”张老爷子突然严肃问起张逸来。
“当然熟悉了,五哥,就是李云山和我可谓是出生入死,在美国就认识了,那时候他在一个武馆里当拳师!”张逸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那他是何方人士,出国前又是干什么的,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好像是河南人吧!出国前干什么,我还真的不清楚……”张老爷子一连串的发问整的张逸支支吾吾的。
“小逸,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张老爷子略带失望说“:我观这个李云山面目不善,来张家可能别有用心!”
“不可能,父亲,他一直都是这样,其实心底很好的……”见父亲可能误解李云山,张逸连忙解释。
“为父是以貌取人的人吗?比他桀骜不驯百倍的年轻人我都见过!”张老爷子又若有所思的说道“:逸儿,你那位朋友和你张五叔是否有几分相似之处?”
“张五叔?”张逸愣了一下,有点恍然的说“:经父亲一提醒,我还真的觉得他们有点像,难怪当年在美国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对了,怎么没有见到五叔?”张五叔是张老爷子的保镖,跟随老爷子十好几年了,据说原来不是姓张,后来为了逃避仇家的追杀才随张家的姓的。
“他回老家祭拜双亲去了,说要顺便为府里找些护卫!”张老爷若有所思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