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笔脸色一沉,“当真不练?”
他掉头就走,打死都不练。
哪知钟笔非但没有发火,反而说:“不练也行——”左学很诧异,回头看她,还以为她又要行家法了。她笑得一脸无害:“不过你要帮我办个事。”练毛笔字不过是个幌子,这才是最终目的。
姜还是老的辣。
这就叫漫天要价,落地还钱,声东击西,虚实相间——出自“钟氏兵法”谋略篇第一章第一条。
左学跑进厨房,趁阿姨出去倒垃圾的时候,将她辛辛苦苦剥好的毛豆和豌豆倒在一个筐子里,用手搅乱,又把搁在流理台上的番茄酱打翻,弄的满地“鲜血淋漓”,惨不忍睹。阿姨听到动静赶进来一看,大惊失色,连声说:“别动,别动,找什么吃的?我来,我来……”话没还说完,左学手里抱着的一大杯汽水全泼到她身上。
阿姨当场傻眼了,手忙脚乱脱下外套,三步并作两步回房间换衣服去了。左家唯一能跟外界保持联络的便是阿姨手中的这台手机,以便左思随时随地查勤用。只是阿姨得了左思的吩咐,手机从不离身,在左家也不多待,做完饭就回家。钟笔觊觎良久,一直苦无机会下手。她如今寸步难行,和外界完全断绝关系,又被几个保镖二十四小时严密监视,无奈下连房门都很少出。
这时她见阿姨走了,连忙从房里跑出来,拿出口袋里的手机,冲左学比了个胜利的“V”字,小声叮嘱:“看着点,我去洗手间打,别忘了把风。”
左学从未干过这等调虎离山、偷鸡摸狗的事,而且是跟人联手作案,不由得兴奋的小脸通红,心脏乱跳,相对的,分外的做贼心虚。当他看见左思的身影从外面走进来时,“轰”的一声,脑中一片空白,拔腿就往洗手间跑。
左思本不觉得什么,他不过回来换件衣服就走,一见左学鬼鬼祟祟,东张西望的样子,不起疑也要起疑,叫住他:“你跑什么?”左学一听,跑的更快了,咚咚咚敲门,心都要从口里跳出来了,感觉比考试不及格还恐怖。
钟笔一听脚步声就知道是他,没好气说:“敲什么敲,不是让你在客厅待着吗,万一阿姨发现了呢?对了,张说的电话是多少——”她是数字白痴,一切电话号码都记不住。刚才凭印象拨错了,对方是个变态,挂断后居然还打骚扰电话过来,搞得她满心烦躁,语气不佳。
一个声音懒洋洋在耳旁响起,“看起来还不错嘛。”一听张说这两字,他就满心怒火。
钟笔一听,耳朵嗡的一声,像被人闷头打了一棍,眼冒金星。钟笔知道他声音越平和,表情越亲切,动作越温柔,就越恐怖,他向来是一个独断专行,手段狠辣,想起平素和他作对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她曾亲眼目睹他将一个偷拍的记者打的头破血流,住了半个月的院。
看着前面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左思,又看了眼身边垂头丧气、一脸苦瓜相的左学,心中忽然怕了,不知道他会怎样惩戒她,如今人为刀俎,她为鱼肉,唯有任人欺凌。绷着脸连连后退,直到退到洗手台前,退无可退,这才从惊吓中缓过神来,乖乖交出手机,递了过去,咽了咽口水,“不是……就想打个电话……”
一句话如鲠在喉,怎么都说不下去。眼睛里有泪花,但是她强忍住了。
左思接过手机,挑眉问:“要不要我帮你打?”
钟笔双手摇的像拨浪鼓,脸色发白,“不用……不用……您忙……您忙……”钟笔,小不忍则乱大谋。
左思叫来阿姨,把手机还给她,“从现在起,我放你一个月假,薪水照拿。”
阿姨还一脸懵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平白无故捡了个大便宜,没人不情愿,连声答应,收拾东西休假去了。
左思看着这对“狼狈为奸”的母子,重重哼了一声,甩手走了。
钟笔看着他车子开远了,三魂七魄才归了窍,突然冲出来,大吼大叫:“我要报警,我要报警,我要告你非法拘禁,我要告你非法剥夺他人人身自由,我还要告你通奸,我要跟你离婚,我要……”她怎么告?没有人知道她被软禁了。
左学用鄙视的眼神看着她,口里吐出一句:“胆小鬼!”有本事怎么不当面说啊?钟笔气红了脸,连声辩解:“我忘了,我忘了!”刚才她魂都快吓没了,哪还记得说这些?她以为左思要打她,都做好挨打的心理准备了。此刻仍然惊魂未定,她没想到他就这么走了。
左学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丧着脸说:“我饿了。”他苦恼的是,以后谁来给他做饭?他不认为自己的母亲有这么高的觉悟。
钟笔一愣,民以食为天,吃饭皇帝大,这才是切身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