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植物园,春光灿烂,百花齐放,同样地,游人众多,摩肩接踵。大家分头行动,钟笔还在想法子怎么跟张说一起走,袁蓝已经扯着他的袖子说:“张说,我们一块儿去樱桃沟拍照。”钟笔恨恨地看着他们并肩往前走,心里那个嫉妒啊,捅了捅魏建平,“咱俩也去樱桃沟,听说那儿风景挺好的。”
四人两组,一前一后往上爬。袁蓝在跟张说商量:“樱桃沟那儿有一池子山泉水,中间有块大大的鹅卵石,可漂亮了,我以前一直想站在那儿拍照来着,可惜没机会,等会儿你给我照。”张说答应了。
钟笔在旁边听的那个咬牙切齿啊,看见路牌上写着往左便是卧佛寺,一心不想让她得逞,不管三七二十一,跑上去凑在两人中间,故意分开他们,大大咧咧说:“我们去卧佛寺吧,我们去卧佛寺吧。”张说没说话。袁蓝奇怪地问:“去卧佛寺干嘛?”钟笔笑得一脸无辜:“烧香啊,最近不是流年不利,运道不好,专碰见一些小人么!”故意加重“小人”二字,意有所指,但是回头看着魏建平,不敢表现的太过张扬。
魏建平以为她真想烧香拜佛去霉运,便附和说:“我以前出门丢钱,骑车被撞,论文不过,也去雍和宫烧过香,后来果然走运了,考试拿了个优。”袁蓝将信将疑,“真的假的?”
张说不屑道:“魏建平,亏你还是唯物主义者呢,居然信这个。”
钟笔一本正经说:“信这个怎么了,民俗学的老师都信这个。”推着大伙说:“走走走,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反正又不会少块肉。”
几人在她半祈求半强迫下,只好往卧佛寺去。
哪知卧佛寺那个青石板垒成的台阶啊,一眼望不到头,就像从天上垂直挂下来一般,走完一层又一层。爬了不到一半,钟笔撑着膝盖猛擦汗,“歇会儿吧。”魏建平取笑她:“你也太没用了,走几步路就累成这样。”钟笔反唇相讥:“是谁见了蟑螂还要叫两声的?”魏建平连忙噤声。
张说十分厌烦他俩斗嘴斗个没完没了,递了瓶农夫山泉过去。钟笔问:“喝过的?”张说脸色有点不好,“只喝了一小口——你到底要不要?”钟笔忙接过来,猛点头:“要要要。”当然要!虽然她不喜欢沾上别人的细菌,但是既然是张说的,那自然是另当别论了,爱屋及乌嘛。
袁蓝举着相机胡乱拍照,看见路边乱草堆里倒着一座残破的石雕,将相机交给张说,蹦蹦跳跳跑过去,坐在上面,“张说,张说,给我拍张照。”拍完一张又一张,抱完石头又抱树。张说也好脾气,有求必应。
钟笔看不下去了,拉着张说的袖子,“我也要拍,我也要拍。”张说正举着相机测光调焦呢,有点不耐烦,“等会儿,等会儿。”钟笔不依,一把拽住他胳膊,“不行,不行,我现在就要拍。”既然淑女没有竞争力,她决定无赖到底了。
魏建平便说:“我给你拍。”钟笔心里恨他打岔,没好气说:“我不要你拍,张说拍出的人像才好看呢,光影恰到好处,我一定要他拍。”张说眼睛对着镜头,目不转睛,被她闹的不行,伸手推她:“去去去,站一边去,别挡了光。”
哪知钟笔本就是脚尖踮着台阶站的,晃着身体随着耳朵里的音乐打拍子。张说随手这么一推,她人没站稳,随着力道往后翻去。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张说吓一跳,连忙蹲下,扶住她问:“钟笔,钟笔,你怎么了?”声音惶恐,神情焦急,吓得脸都白了。
钟笔哼哼哈哈半天说不出话来,她也没伤到哪里,就是屁股摔成了两瓣,有些狼狈。见众人都围着她,张说又一副恨不得自杀以谢罪的模样,刚想说没事,咽了咽,又吞回了肚子里,故意皱着眉头,连声吸气,哭丧着脸说:“我脚疼。”
张说见她没出什么大事,抹了把汗,“大概是崴了。”扶她起来。钟笔为了装的更像,单脚站立,那姿势颇像“金鸡独立”,一枝独秀。她这么一摔,把大家游玩的兴致也摔没了。魏建平便说:“咱们回去吧。”钟笔一脸苦瓜相说:“我的脚——”张说看了眼她,将相机扔给袁蓝,背对钟笔半蹲下,“我背你。”
钟笔无比兴奋地爬上了张说的后背,双手紧紧缠上了他的脖子,并且在他锁骨附近来回游移,又滑又腻,冰冰凉凉,手感那个好,明目张胆吃豆腐。
张说托着她大腿往上蹭了蹭,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这么重!”
这更加坚定了钟笔誓死减肥的决心。
张说不是肌肉男,山势又陡峭,累得那个吴牛喘月,汗如雨下。但是当魏建平看不过去,要求背钟笔的时候,他还是一口拒绝了,“没事,这是我闯下的祸。”袁蓝跟在一边说:“钟笔,你就是一祸害。”甚为张说不平。
钟笔一边心虚一边得意,从头到尾不说话,一味装死装活,哼哼唧唧。
四人抛下大部队,提前回去。出租车一路开到女生宿舍楼下,钟笔此刻心虚的不得了,愧疚地低下了头,抱着张说胳膊说:“女生楼不让上,你回去吧。今天谢谢你了,都是我的错。”当然都是她的错!
张说擦了把脸上的汗,喘气说:“不是,我不该推你。你住几楼?”钟笔说四楼。他蹙眉,转头跟宿舍管理员说:“阿姨,我同学脚崴了,我能送她上去吗?”又说了一车的好话,阿姨总算答应了。钟笔站在一边不吱声。
张说手横过钟笔胸前,半抱着她爬楼,“脚还疼不疼?不要紧,慢点走。”钟笔感觉他手臂擦过自己胸部,红了脸,偷瞄他,并没有任何异样。张说一脸紧张,口里不断说:“好,慢点,慢点……”唯恐再伤了她。
磨磨蹭蹭终于爬到四楼,钟笔内心极度不安,她这个坏女人,迟早天打雷劈!拦在宿舍门前不让他进,转过头说:“你走吧,我没事。”他不放心地问:“你确定?”钟笔重重点头,“确定。”赶快走吧,再不走,西洋镜就要拆穿啦。
张说见她一副不欲多说的样子,本想叮嘱一番话,终于还是点头:“好,那我走了,有事打我电话。”匆匆走了。
钟笔看着他的身影在楼梯转弯处消失,连忙开门进去,将床上、椅子上、凳子上、地上到处散落的内衣内裤胸罩丝袜外套一股脑儿往脸盆里塞,提着水桶活蹦乱跳洗衣服去了。
舍友回来看见走廊上晾满了衣服,又见钟笔坐在电脑前悠哉悠哉喝咖啡,大惊,问:“全是你洗的?”钟笔点头,擦了擦嘴巴做优雅状,“对啊,而且是手洗的,洗衣机洗不干净。”舍友啧啧称奇,钟笔居然变勤快了,“这年头,怪事多,水井里翻了船啊河里着了火……”哼着小调下楼去食堂吃饭。
第二天张说提着一大袋水果来慰问她,结果看见她一手一根冰淇凌,舔完这根舔那根,一脸享受样儿。钟笔从小卖部出来看见他,脑袋立马当机,完蛋了,完蛋了,这下子形象全无,他怎么会来女生宿舍这边?
张说上下打量她,满脸疑惑,脚崴了好的这么快?以他的高智商再不明白是被耍了,他可以去跳未名湖了。口里却什么都不说,只问:“脚好了?”钟笔懦懦点头:“好了。大概是抽筋了,回来就好了……”大有越描越黑之势,也不知他有没有相信。
“哦。”张说将水果交给她,什么话都没说,掉头走了。
钟笔无比挫败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