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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临近战场,厮杀声鸣鼓声就越响,这一战已经开始了,郑天容紧张的手心开始出汗,不到半个时辰,他们就到了战场。
两军的最高指挥官们都骑马立在高地上,冷静的看两军人马在他们脚下拼吼厮杀,战场上狼烟四起,金鼓连天。
郑天容趁天绝向高孝瓘汇报的时候,带着医疗队就冲进了战场,演练了几天,他们还算有条不紊,抬担架的抬担架,提药箱的提药箱。
这是郑天容人生中第一次切身接触到战争,硝烟中只看到一个个手持兵器的战士近身肉搏,白刃相接,四周战马嘶鸣,狂风呼啸着掀起漫天的沙尘。
郑天容看到一个北齐兵右臂上插着一支箭,却用不熟练的左手死命地砍着,而围在他周围的突厥兵连劈带砸,最后将他砍的血肉横飞。
郑天容还看到一个北齐兵被几个突厥兵围住,奋力杀出了重围之后,双眼也杀的通红,他像野兽一样的大声吼叫,嘴角甚至流出血来,依旧像是不受控制的对周围的空气挥舞兵刃。
是将生死置之度外?是因为视死如归?或许只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时间考虑,这个时候,任何一个微小的疏忽,都会要了他们的命。
水流成河!!!
郑天容看的手脚冰凉,两腿打颤,从外冷到了骨子里,郑天容抬头看看照耀着这片红色土地的红色太阳,耀得睁不开眼来,第一次,郑天容觉得连阳光都是邪恶的。
郑天容又看了看高孝瓘,他带着一张丑陋骇人的铁面具,藏起了他风华绝代的容貌,满身凌厉的肃杀之气,不过郑天容认得那双眼睛,所以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了他。
那张面具下永远不曾低下的头颅,是所有士兵的信仰,是北齐国人的希望。
他也正定定的看着郑天容,眼中是痛苦,是担心。
郑天容隔了小半个战场对他笑了笑,他也对郑天容笑了笑,郑天容转身继续投入到自己的战斗中。
一个时辰后,郑天容已经累的气喘吁吁,随着伤患一起来到后方战斗。
伤患源源不断的被运到了后方,可照料伤患的只有包括郑天容在内区区四五人,小到止血,大到缝肚子锯手脚,全只有他们几人做。
听到伤患的哀嚎,郑天容觉得心在滴血,给他们包扎的时候,她的手是抖的,郑天容无法克制自己不抖。
有些伤患身上几乎找不到一块完好的地方,失血太多,吐着血沫在郑天容面前断了气,郑天容很想大哭,可还得强忍住,她要是崩溃了,手下的人就更不知该怎么办了。
在这一刻,郑天容深深感觉到自己的渺小,眼见着生命从自己指缝中溜走,郑天容却根本没有能力抓住它。
这一仗一共打了整整两个时辰,鸣金收兵后,郑天容早已是大汗淋漓,浑身血污,筋疲力尽,在抢救完最后一个伤患后,郑天容站起身,突然觉得天旋地转,身体摇摇欲坠,眼看就要摔倒在血泊里,却被一双大手揽进了怀中。
郑天容安心的靠在他怀中,只觉得这怀抱就是这世上最安全的地方。
高孝瓘嘶哑着声音,紧紧抱住郑天容,所有的担心害怕在这一刻都化成了一句话,他贴在她耳边问:“你为什么总是这般不听话?”
郑天容无力的笑笑,晕眩感渐渐退去,她抬头看向高孝瓘,此时他已经摘下了那骇人冰冷的面具,恢复了那绝世的美貌,郑天容捏捏他的脸,对他说:“你早该知道的。”
高孝瓘不顾旁人眼光,一把将郑天容打横抱起,回到阵营,谢望之和郑天容哥首当其冲,和高孝瓘一起托住郑天容,其他人也都围了上来。
林素清眼眶发红,这么一个大小姐,要她面对如此残酷的生离死别,确实为难她了。
一向冷冰冰的顿珠竟然都上前对郑天容嘘寒问暖了几句,郑天容力气耗尽,勉强应付了几句就被高孝瓘送上了马车。
本想在马车里好好休息一下,可满身的血腥直冲头脑,郑天容终于忍不住大吐特吐了一场。
高孝瓘在郑天容身旁,一直守着郑天容,郑天容吐出来的那些污秽,熏得满车厢都是酸气,他也丝毫不介意,只是不停的轻抚郑天容的背脊。
回到总领府,郑天容拖着疲软的身体,好好泡了个澡,换掉了那身血衣,可身上那股血腥气却怎么也洗不去,她靠在澡盆沿上,一闭上脑海里就浮现起那些血腥的场面。
郑天容叹了口气,这辈子这个噩梦怕是都挥不去了!
沐浴完,郑天容强打起精神,便要去放置病患的营帐。丁香也累坏了,沐浴完就睡了过去,郑天容不忍心叫醒他。
高孝瓘知道拦不住她,不放心她一个人去,便一声不吭的陪着她一起去了。
此时的武川城外,五步一哨,十步一岗,日夜轮换,刁斗森严,没有通行令牌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务必保证武川城固若金汤。
药材已经大部分转移到了伤兵营,总领府离那只有一盏茶时间的路程,不过高孝瓘依旧备好了马车,他知道郑天容已经很累。
在马车上,高孝瓘握住郑天容的手,眉头皱的更深,“怎么手这么凉?”
“没事,可能有些累了,粮草物资什么时候到?”
“明天就能到了。”他看郑天容的眼中满是担忧。
“我今天忙着救人,还不知道战果呢,你快跟我说说。”
“不分伯仲。”高孝瓘眉头紧锁。
“突厥王会退兵吗?”
高孝瓘摇摇头。
“下一场仗会是什么时候?”一想到那些血肉横飞的场景,郑天容就不寒而栗。
高孝瓘叹了口气。
“对了,为什么你要戴面具?”
高孝瓘淡淡的说:“突厥王以为我已经死了,现在又冒出一个戴面具的将帅,他不知道我底细,心里肯定没底,这是一种心理战。”
郑天容‘哦’了一声,从他手心里抽出手,摸摸他的眉心,“我说过你皱眉很丑,至少,以后在我面前不要皱眉好吗?”
“好。”高孝瓘展颜一笑,重新将郑天容的手握在手心中,“如果我要你下场仗不要亲自上前线,你会同意吗?”
“你说呢?”郑天容反问他。
高孝瓘望着郑天容沉默,他双眼布满血丝,一看便知道是熬了几宿没睡觉,郑天容看了很心疼,“等下你回去就好好睡一觉,知道吗?又不是铁打的身子,拼命也不是这么个拼命法。”
“好。”他乖乖的答应,“那你答应我,也要好好休息一晚。”
两人在一起时,高孝瓘总喜欢和郑天容撒娇,有事没事还讨价还价一番,想起打仗时他那一身肃杀之气,和眼前的他简直是判若两人。
主帅亲自探视伤兵,虽然是在战后疲惫期,还是引起了不小轰动,趁着高孝瓘被围得水泄不通时,郑天容独自巡视了一遍伤兵营,只要是清醒的伤兵都拉着郑天容跟她说感谢的话,郑天容看着他们的样子就难受,想哭。
郑天容很想帮自己手下一起照顾病患,但精力上实在是不允许。在帐营里待了半个时辰,指导了下他们的工作,又排了下替补班次,留下五个技术娴熟些的手下在这里照看,便又和高孝瓘登上了返程的马车。
已经是中午开饭时候,可郑天容实在是太累,又没胃口,便直接回了厢房,和衣睡下,高孝瓘给郑天容盖好被子,守着郑天容坐了一会,以为她睡着了,才离开。
其实郑天容很想睡着,明明累的已经无法动弹,但却怎么也睡不着,等高孝瓘走后,郑天容烦躁的翻了个身,喉咙突然一甜,郑天容来不及拿帕子,一口鲜血就吐在了枕头上。
你大爷的,不至于吧,累一累就吐血,什么时候变这么矫情了?!郑天容又惊又疑。
郑天容慌乱的坐起身,这枕头是绝对不能给高孝瓘看到的,就连丁香也得瞒着,不然照她的个性,就算能憋着不说,也肯定是每天对着郑天容垂泪。
郑天容将沾上血迹的枕头塞到床下,然后仔细的替自己诊了下脉,脉象有些急,其他没有什么异常。
不过吐血肯定不是什么好事,郑天容起身走了出去,走到药材库,在那些所剩不多的药材里找了几味凝血的药,回厢房硬躺了两个时辰,才浑身软绵绵的到隔壁叫醒了丁香,让她去煎药。
丁香一脸惺忪,不过听到郑天容叫她去煎药,立刻紧张兮兮的拉住郑天容问:“小姐,你哪里不舒服?”
郑天容对她翻翻白眼,“胡说什么,我癸水来了,肚子疼的厉害,这药是活血止疼的。”
丁香心性单纯,立刻就没再问了,乖乖的去煎了药来。
郑天容喝下药,才重新躺下,这次才终于有了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