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夫妻二人回了王府。一回到王府,锦石就神秘兮兮的对着她的丈夫开口:“信王殿下,臣妾可记得您说过,婚后要送一份大礼的。”虽然知道那句话不过是顾云濋当日的推托之词,但是锦石此时还是想问问他,可有礼物送给自己。顾云濋的确忘了这件事。
看着一脸期盼的锦石,他满面春风的回答:“本王不就是礼物吗?”是啊,自己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王爷实在没有诚信,亏臣妾一直记得彼此的约定,还真的准备了礼物。”
顾云濋有些好奇了,锦石准备了什么礼物给自己。“不知道,王妃准备了什么?”
“算了算了,我这次算是赔本了,诺,自己打开看。”锦石将一封信函,放到顾云濋的手里。那里面装的,是大慈山地契。也就是西郊马场所在地,也就是皇上给上官家的聘礼,也就是锦石刚刚向上官既明借用的东西。
一想到自己本来答应了哥哥,大慈山从此属于他了,谁知道,自己还是没脸的要了回来,虽然嘴上好听是借用,可是很明显十载二十载都还不回去的。
方才在贤平侯府,还被上官既明追着打趣了很久。“这本就是你的东西。只是我不知道,你为何突然想要地契了?哦,我知道了,莫非是为了信王?”前些日子是听安远老王爷说过,安远骑兵没有训练的场地。放眼厉城,唯独大慈山合适。本来上官既明也想将大慈山给安远军用,不过这毕竟是妹妹的聘礼,自己不好做主。
“哥既然猜到了还要问。”
“为何不问,我说了,这是留给外甥的礼物,莫非是我快当舅舅了?”
“上官既明,你到底给不给!”
“我只给外甥。”
“那你就当提前给。”
……
总之,锦石出了上官既明的书房,就满脸通红,哥哥这玩笑本来没什么,但本来昨夜才同顾云濋圆方,怀外甥一事,哪有那么快。没想到要回大慈山地契,还得搭进去自己一张老脸啊。
“大慈山?”云濋打开了信函后,看着锦石。
“不是说,安远骑兵需要训练场地吗?西郊马场还未拆,正合适。”
安远骑兵训练,的确需要一个更大的场地。云濋一直为此事打算了很久。他当然知道,整个厉城,大慈山草原最合适不过了。可是大慈山已经下到了上官家作为聘礼,地契一定在贤平侯爷手中,自己还没想好,该如何开口。
“你怎知需要场地?”
“云疆说的。”
“顾云疆?”
“恩。”有一次云疆来信王府时,遇见了锦石,无端端说了一两句。说是什么让她去求求贤平侯爷,将大慈山借给安远王府一用。实在不行,安远王府愿意以高价买下来。锦石当时便留了心思,想要大慈山地契,何须求爹呢,自己就能办妥。
“他倒是说得快。”云濋收下了地契,继续开口:“来而不往非礼也,为夫也为夫人准备了礼物。”说罢,顾云濋将锦石往书房带去。
“你不是没礼物吗。”
“骗你的。”
云濋将锦石带到书房之后,从自己的柜子里拿出两张一样的信函,“一封换两封,你不算赔本。”云濋宠溺的把两封信函拿给锦石,锦石反而十分好奇,这里面会是什么。她满心期待的打开第一封信函,居然是玉味堂店铺的地契与房契。玉味堂的命运也是颠簸,先是被玉老板送给辰王,又被辰王转送给上官小姐,上次赛马大会,玉味堂被封,上交朝廷。谁知道,竟然又被顾云濋拿了下来。
“你为何……”锦石不解,云濋怎么会拿到了玉味堂的房契地契。
“你先把另一封信函打开。”云濋没有急着回答她,等着她看第二份礼物。
锦石看到立马的东西后,朱唇启了又闭,欲言又止,望着云濋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喜欢吗?”
“这……”锦石已经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当下的情绪,她只知,自己很喜欢这礼物,喜欢进了心。
“啊,我记得上次不知是谁,哭红了鼻子,吵着嚷着让我把它搞到手,现在拿到了,却连谢谢都没有。”云濋一直都记得,定玉阁被查封后,玉老板站在门前,对着自己哭的样子。
当时虽然没有答应她要拿回定玉阁,但是回了王府后,还是去做了。
皇子公然买地买房的话,不免会被人指手画脚。但还好信王素来没有任何地产,想要置一间像样的房子,也是可以的。况且当时自己价格出的高,位份也摆在了那里,别的大臣自然不敢争抢,户部也就将定玉阁给了自己。至于玉味堂,那自然是动用了一些私人关系,暗下拿回来的。
锦石拿着玉味堂和定玉阁的地契房契,立刻踮起脚吻住顾云濋,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谢意,可能这就是自己最好的表达方式了。
云濋当然算不到,她会这样感谢自己,只好回应着她,享受这个被动的吻。
赛马大会出事,玉味堂被封之后,顾云濋就立刻也将玉味堂地契房契拿到手。“我本打算,赛马大会完了给你。”本来当时约好了,赛马大会一完,就教她骑马,自己也打算好了表明身份。谁知道后来收到了她的信。后面的事也就演变成了今日的模样,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将东西给她。今天也就算是一个好机会吧。
“你不是说不会拿回定玉阁吗。”那晚顾云濋的眼神很肯定,因为不管站在什么立场上,定玉阁都不能回到玉家。
“一见你哭,我心软了。”
“额……”
“不过这铺子,不能以玉家的名义重开了。”
“那就不开了吧,反正我不缺钱。”只要定玉阁和玉味堂回来了,开不开铺子,都无所谓。
一听到锦石说了不缺钱,云濋就无言以对。也罢,她的确不缺钱。“厉城正街的铺子不开业,会被人的盯住。”这所谓的盯住调查,与什么阴谋案件无关,不过是因为平白空了两间铺子,富商或是大臣会好奇,会心急,会觉得浪费。他们就会去调查究竟地契在谁的手里,然后买到自己手里。
若是查到信王还买了玉味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开业好一些。
锦石一听觉得是理,想了想,思考后回答:“定玉阁就用我的名义开舞乐教坊吧。”凡姑娘小姐想学舞乐,可到教坊请教师傅,定玉阁以后便不对外营业了,信王妃的教坊,日后就作为厉城小姐姑娘夫人们探讨舞乐的地方吧。自己若是闲来无事,也可去那里指导小女孩跳舞,这样多好。
定玉阁从前沾了那么多红尘脂粉味,如今,就让它洗尽铅华,如此,同样也可做厉城第一名楼。
云濋当然不会反对,这些事,由锦石觉得就好。
“至于玉味堂,给云疆吧。”云疆世子买下一间铺子,完全说的过去。再说,把玉味堂交给云疆,总比交给顾云潋好。其实算下来,也不算玉家亏损了。
“你是当家主母,你做决定就好。”云濋看着分析的头头是道的妻子,心里觉得很暖。生活莫名其妙就变得这样细水长流起来,也许不需要轰轰烈烈,爱情也能是永垂不朽的。
不过,轰轰烈烈很快就就要来了。
正月初七,皇上下了圣旨。齐国公主怀苡书下嫁皇三子辰王顾云潋。
齐国陛下授意,他看重博学多才之仕。使臣也说,辰王殿下才貌双全,与公主实乃天造地设,怀苡书既已踏进了北朝的国土,就没有不和亲的道理了。既然两国的陛下都点头满意,两人的婚事自然也就落定了。
不过由于年后有安远骑兵组建、科举殿试两件大事,因此顾云潋与怀苡书的婚事,定在了四月十五。
这段时间,驿馆的守卫更加严了,如今里面住着的已经不仅仅是齐国公主,她还是准辰王妃了。顾云潋之前也常相约怀苡书出游,或是吟诗作对,或是赏厉城风貌。可自从赐婚圣旨一下,顾云潋便再没有找过怀苡书。既然两国已经定了和亲圣旨,这本来就是尘埃落定了,顾云潋觉得,不用继续对怀苡书那么殷勤了。
怀苡书只当是为了成婚,夫妻二人不得见面,是以才没有对顾云潋的一片真心有何怀疑。
直到三月,她听说辰王在苏子河畔游船时,竟相邀了佳人到自己的船上,两人聊得甚欢,虽然辰王的船不许旁人靠的太近,但当时在游船或是放灯的人也听到了,那船内,不时传出些女子铃铃的笑声。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等顾云濋要将安远骑兵移到大慈山时,锦石提前两日便开口说了,自己想要去大慈山骑马,安静的骑马。云濋当然会应允她,便把移换训练场的时间推到了正月十三。
这些时间,锦石都会准时去看顾云濋练剑,为他换朝服,又等着他上朝回来。终于今日可以出去透气了。
锦石站在西郊马场的场地上,看着略显萧条的草地,有些感慨。不过四个月没人打理,就变成这般模样了,说起来,还是要有些想念许叔,玉家派去边关的人回来说,许尚文一切都好,这大概是新年听到最好的消息了。只是一直打听不到林远的的下落,锦石心里有些担忧起来。
去年三月,自己便是在这地方遇到了云濋,这一晃,就是一年了。
“王府的马厩太偏僻些了,要不然我早就找到了山晖。”只要自己提前看到了山晖,自然就会明白楚韫的身份,也不至于等到他回来那天才知道,连心理准备都没有。
“你找不到的,因为我将它带到了滨州。”
“你将它也带了去?”锦石有些匪夷所思起来,烈风不够了吗,还要带上山晖是何意。
“让它锻炼一下。”其实那时候云濋是存了侥幸心理的,他希望玉老板没有回江南嫁人,等自己回厉城了,还能教她骑马,便好好的训练山晖,让她骑的更稳当一些。
“你倒是个好主人。”也不枉自己将烈风与山晖送给他了。
“怎么样,徒儿,有没有忘记骑马的方法?”
“马师傅教的,徒弟当然不敢忘。”说罢,锦石用着之前云濋教的办法,试图上马。云濋一看她笨拙的姿势,叹气的摇摇头,扶着她上马。看着这女子死死抱住马的脖子,那样子比第一次骑马还害怕,云濋只好宽慰道:“山晖认得你,你大可放心挺直了背。”
看着锦石颤颤巍巍,云濋拍了山晖一下,山晖便往前快步走了起来,云濋骑上烈风,与锦石并肩。“背挺直了!”
锦石吓得立刻挺直了背,不过手还是紧紧攥着缰绳。
“学了一年都还是这样,孺子不可教也。”
“我学的,总共才三天!”
看锦石卯足了劲的狡辩,云濋想想,其实也是,总共不过三天,又是女孩子,怎么能奢求她有更大的进步呢。“你骑马的本事,和你握笔的本事一样大。”
“顾云濋,我本来是可以好好握笔的,只是我想到,才高无所用,只好舍弃了这东西。”
“你的意思是觉得我无所用?”
“知道就好!”虽然嘴上这样说,锦石还是在心里觉得,自己的丈夫,实在是才华横溢,文武双全。也不知道他的手是如何长的,既能提剑,还可以绘丹青,下棋也毫不逊色……
两人一直骑到很晚,才准备回王府去了。随行的下人们早就被顾云濋遣了回去,现下无人,锦石与云濋共乘着烈风,山晖在一旁跟着他们,两人不慌不忙,往厉城回着。
路过了锦石上次马车出问题的地方,云濋无端的问着:“上次,你是故意等在此处的吧。”锦石听完觉得好笑:“我并不期待与你共乘一骑。”
“既然如此,你去陪山晖吧。”顾云濋还勒停了烈风,作势让锦石下马。
“现在夜深,路也不平,徒儿马术不精,万一摔下来怎么办。”
“那就是山晖的错了,为师只好杀了它。”
“师傅竟然如此残忍,我听说,山晖是你与师娘的定情信物啊,你也舍得?”
“只要你师娘舍得,为师就舍得。”
……
斗草阶前初见,穿针楼上曾逢。
罗裙香露玉钗风。
靓妆眉沁绿,羞脸粉生红。
流水便随春远,行云终与谁同。
酒醒长恨锦屏空。
相寻梦里路,飞雨落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