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吴貂寺的阻止,言蓝紫实在想不出理由。
这个宦官虽然在根本立场上与安敬思不同,但是目的应该是有所重叠的。
“难道吴貂寺觉得应如是为她的诳语付出的代价还不够?”
吴貂寺面容阴深道:“呵呵,只要她还没有死,当然不够,不过本官并不是因此而阻止先生。”
言蓝紫好奇道:“哦,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通吴貂寺大人有什么阻止的理由,难道大人不想知道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老人点了点头:“本官当然想知道。”
言蓝紫疑惑更中:“那么吴貂寺就更应该让应如是离去了,无论那个幕后之人是谁,在应如是成功的成为了代王的敌人之后,他总是要联系她的,到时候吴貂寺自然可以顺藤摸瓜了。”
吴貂寺猛然失笑道:“先生这般行事,还真是让人难以捉摸,我都不知道先生到底是站在哪边的了。如果本官找到了幕后黑手,应如是的弟弟难道还能活?先生到底是希望他是死还是活?”
言蓝紫坚定道:“我不会站在任何人的一边,如果非要说站队,我也只是站在自己这一边。我只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吴貂寺可以顺藤摸瓜,幕后之人也可以小心行事,这些只不过是套路之内的方法罢了。不用我点明,大家也都知晓。至于谁赢谁输,各凭本事。这就好比两军交战,主事之人总不能指望对手一动不动让他杀戮吧。”
“言先生凭什么觉得在你施展如此才华之后,还可以偏居一偶?罢了,不谈这个了,道理的确是这个道理,不过这番话,言先生不仅仅是说给本官听吧。”
“吴貂寺是个聪明人。现在我可以带着应如是离开了吗?”
吴貂寺摇了摇头道“还是不行。”
言蓝紫压下心中恼意,平静发问:“吴貂寺到底想怎么样?我们不是已经达成共识了吗?”
吴貂寺指向虚弱的女子,冷声道:“本官还要继续审问应如是。”
“难道吴貂寺到现在还认为应如是对幕后之人有所知情。”
“凭心而论,到了这幅田地,本官也不认为应如是知道那个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既然如此,那继续审问应如是还有何意义?难道吴貂寺对自己的眼力就这么没有自信。”
“先生虽然学究天人,毕竟还是太年轻了点,等你在这京城之地呆的更久一点,你就会发现,其实很多时候,你怎么认为,或者他怎么认为,其实一点意义也没有。等你什么时候懂得了这一点,你或许会觉得又欠了本官一个人情。”
“如果吴貂寺不让我带走应如是,那么我连晨时的人情也还不了。”
“呵呵,这倒是本官失言了。天底下没有稳赚不赔的买卖,总是有得有失,若是言先生不能还本官这个人情,也是本官运气使然。不过时间尚有一个时辰,或许言先生还有机会也说不定。”
言蓝紫咬了咬牙道:“敢问吴貂寺到底要审到怎么样的地步,才可以罢休。”
“只有当应如是疯了,或许死了,本官才可以回宫向圣上交差。不过言先生请放心,在言先生毒发之前,应如是疯不了,也死不掉。”
言蓝紫无暇感叹以如此的平静述说这种恶毒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残忍,因为言语中所透露的信息。
“这难道是皇。。。。。。是圣上的意思?”
吴貂寺爽快承认道:“的确如此,不然言先生以为本官能替代王作主不成?圣上的意思是本朝如今四顾强敌,代王身为朝中重臣,当为表率以国事为重,实不宜将心力耗费在此等细枝末梢的小事之上,若代王蒙污,自然要诛杀应如是还代王一个清白,但是不可节外生枝。”
言蓝紫相信对于这段帝王官腔式的命令的解读,没有人会比吴貂寺这个皇帝身边之人更内行,
关键是在“节外生枝”四个字度的判断。何为枝节内?何为枝节外?
“难道代王连知晓幕后黑手是谁的权利也没有?”
“本官不是一直在帮忙审问应如是吗?”
“吴貂寺的确是在帮忙,但是事实证明了吴貂寺帮不上忙,如果让应如是离开,或许还能够得知真相。”
“那就是节外生枝了。”
言蓝紫顿时无语。
这种奇怪的界定之法肯定有其深意所在,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这一次,她是真的一筹莫展。
“这对代王不公平。”
“放肆,岂可妄议天子论断。本官念你是初犯,不与计较,若是再满口胡言,就算你再怎么才华横溢,本官也要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言先生,你可以带应如是离开了。”安敬思突然出声道。
当吴貂寺抬出九五之尊之后,言蓝紫的心已然沉到谷底,一切努力皆做水漂。在这种古老的封建社会里,君王的意志就是一切。
她心灰意冷,冰冷到连去思考其中原由的心情也没有。
她只能接受现实。
然后深深的漆黑之中就这么绽放出希望的光芒。
她看到了光,但是却不敢伸手,因为这道光明太不真实。
因为那是与皇权的彻底对抗。
宦官的脸上同样满是不可置信:“代王可曾考虑清楚了,这一切乃是圣上的意思。”
安敬思摇头道:“不,这一切都是吴貂寺的意思,我只听见吴貂寺在说,却没有看见父皇的圣旨,也没有看见便宜行事的手谕。”
“难道本官还会。。。。。。”气愤的吴貂寺猛然醒悟道,“什么时候,代王也会屑于耍这种伎俩了。”
安静思斩钉截铁道:“吴貂寺无须多说,若真是父皇的意思,请父皇下旨即可。”
吴貂寺脸色微愠道:“代王虽是圣上的儿子,但是君臣父子,君臣在前,代王首先是圣上的臣子,一个做臣子的岂可忤逆圣意,本官还请代王三思,”
“父皇父皇,父在皇先,儿臣儿臣,儿在臣前,儒家的有些道理,本王看不懂,也不想听。还有,本王不想重申,本王并不曾违背父皇的意思,本王连父皇的手谕都不曾接到,又何来违背之说。”
不容吴貂寺续说,安敬思转向言蓝紫道:“本王的确亏欠言先生,就让我陪先生走完这最后一程吧。今日之后,你我两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