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辩听了荀彧的建议,不禁摇头否决,道:“不行!这样太慢了,而且没有把握能劝住他们!必须是朕去!”
荀彧当即摆出了苦瓜脸,说道:“皇上,你忘记在出发之前,你答应我们的事情了?”
刘辩看见荀彧说出这话时的坚定样子,顿时无言以对。
在发兵的前夕,长安城中,众人就一致联合起来,向刘辩说道,这次进攻他可以御驾亲征,但是一定不能再以身犯险,再次进入危险的地方,不然无论文武,都统统自刎殉国。
当时看见众人来势汹汹,刘辩避无可避,也只好先答应着了。没想到荀彧现在却拿起这件事来说了。
刘辩当即就苦恼着脸,皱着眉道:“可是,文若,难道你要朕置二人不理乎?他们为了朕出生入死,朕怎么可以明明知道了有危险,却畏缩在阵后,不去通知他们二人呢?”
荀彧目光烁烁,直迎刘辩的眼光,毫不畏惧,他笑着说道:“既然皇上的目的也只是通知他们,让他们尽快撤回。那也不必以身犯险。”
哼!刘辩鼻子哼了一下,略带怒气地说道:“你也不是不知道他们二人的性子!简直就是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发挥到极致了!除了朕去,谁能把他们劝回来!”
刘辩以为自己只要装成生气的样子,荀彧便会想马车夫和侍卫那样子退缩了。怎料荀彧早已预想到,他呵呵一笑,到让刘辩感觉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使不上力气。
荀彧笑了笑,道:“既然如此,就由微臣去!如果微臣不能劝回两位将军,让他们中了计,那微臣愿以军法论处!”
说完,也不等刘辩发话,就抖了抖马缰,“吁”了一声,就消失在刘辩的眼前了。
刘辩看着荀彧遁去的背影,渐渐地没入士兵之中,再也看不清楚在那里。
他咬了咬牙,对车夫吼道:“快!我们也追上去!”
车夫因为刚才听了荀彧和刘辩的对话,这时他也不再犹豫了,但却也不是坚定的执行刘辩的命令。
车夫转过身子,拱拱手,很认真的说道:“皇上,小的不是怕死!但是荀大人说的对!皇上不应该以身犯险的。这车架是绝对不能再往前了!不然皇上万一出了什么事情,那小的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刘辩的眼睛顿时瞪了起来,音调也提高了不少,充满威胁地说道:“你就不怕朕砍你的头吗!”
马车夫突然笑了,笑得有些凄厉,他呐呐地回答道:“皇上既然要砍小的,小的也要做到自己的职责!小的的职责不仅是为皇上驱使马车,还要去义无反顾地去保护皇上!”
马车夫说完这些话,绷紧的身子忽然放松了下来,似乎这些东西一直就梗在他的心里,喉里,不吼不快,现在全部说出来了。虽然有些后怕,刘辩真的会杀了他,但却也是无怨无悔了。
刘辩看着马车夫,他的眼神中有些许的畏缩和害怕,但更多的是坚毅。从一个不知名的小人物中的话,竟然一时间,比荀彧这些人的唠叨更加有用。
刘辩感觉心中被什么东西划过了一下,心中有种怪异的感觉。
是啊!一直以来,他都是太过自信,对古代的战争,武艺,城池,英雄人物,有太多太多的好奇。他的冒险心,好奇心,其实比于方这个行商更要旺盛。
他经常不顾一切地把自己放在危险的境地。一开始的时候,或者有必要,但他却忽略了,在他重掌回大权的时候,他就不是为了自己而活的!也不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冲动地将自己放在危险的战场上。
他,刘辩,现在是大汉天子,是天下正主。他再也不能为了自己一个人而活,为了天下千千万万还没有从苦海中解脱出来的百姓们,就算牺牲了任何一个人,也要让他自己活下来。
刘辩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头一次,感觉到了自己肩上沉沉的重量,当刘辩没注意到这份重责的时候,它是无形的。
但现在,他看见了,他感觉到了,他才知道,这千斤的担子,压着自己的肩头是何等的沉重!
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了,他不能再意气用事,置身险境了。
刘辩再次看向那个马车夫,有那么一瞬间,刘辩感觉到了他虽然是个身份低微的人,但却让刘辩感觉到了他的身形无比的巨大,伟岸…
刘辩目光开始变得闪烁迷离起来,他默然颔首,喃喃说道:“你说的对…朕不杀你。”
可是,那马车夫看见刘辩这个样子,却是比看见他生气了还要害怕些。虽然跟随着刘辩的时间不长,但他可是从来没有看见过刘辩这副沮丧的样子啊!
就连两个侍卫也面面相觑起来,一直以来在他们侍卫的印象里,刘辩虽然年少,但却是天下间,顶天立地,时时充满了自信,就算遇到了再大的难事也不退缩的男子汉,是一个少见的好皇帝!所以每一个侍卫都是打心里敬佩刘辩,并愿意为之舍弃生命的。
他们都不怕死,可是他们都怕刘辩死。
刘辩看见他们惊愕,无奈的表情,忽然感觉到这群侍卫也好,马车夫也好,他们都是很可爱的人物,都是有血有肉的!
刘辩清咳了一声,正了正身子,尽量地恢复平常的神态,厉声地说道:“马车夫听令!即刻回到中军阵,朕要镇守阵中亲自擂鼓,激励士气!”
马车夫愕然了半饷,才反应过来,他高兴地制起马鞭,不动声色地抹去那在眼眶中打转的咸涩液体。他兴奋地调转过车头,挥打着马鞭,驱着车子,回到了中军阵。
刘辩回到了中军阵,再也不去想吕布和张飞的事情,他尝试着去相信那两人,毕竟要给他们多点磨砺,他们才能成长为像张辽那样独当一面的大将。
他们现在充其量也只是猛将而已。
刘辩吩咐传令兵,让鼓手把军鼓移到中军阵来,自己要亲自擂鼓,鼓励军士英勇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