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肖家兄妹俩的坚持下,面包车鼓足了油赶去指定的医院。
四面裹着泛白的墙壁,长长的走廊上时时荡着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专设给家属等待病人就诊的栗色靠背长椅上坐着两对年轻男女,或仰或俯,其中一个男子翘着二郎腿,不耐烦地瞅了瞅两旁,又无奈地盯着对面墙上那张粉底黑字的宣传栏,图文并茂的那种:科学喂养还是母乳好。
“一个小时了。”
男子瞧了眼手腕上的表,呼地突然站起身来,冲着紧闭的心脏外科坐诊部皱起眉,声音越发大起来,“这两人搞的什么鬼,自打进去就不出来了,妹子,这家医院绝对有问题,他们放着近的不去非要颠这儿来,还不让我们跟着进去。”
“宁岩,嘘!”宁月裳赶紧扯着他的衣角制止,周围经过的寥寥几人都行了注目礼过来。
“啧!我等!”宁岩气呼呼地坐下,倒是压低了嗓门,刚才听林沛把事情经过描述了遍,据他的了解,这两人的出现倒是意外,可是接下来的医院这趟绝对是有阴谋,尤其是肖柒,那傢伙隔四年没见头一遭就衣冠不整的,想干吗啊这是?
苏琪捅了捅身边的宁月裳,哀怨地拿眼神杀她,“......镯子还我,你这小没心肝儿的。”
宁月裳知道是怨她没把肖昕早出现过的事说出来,其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提,对于肖家两兄妹的事也只是从日记本上得知的,与那两人的接触就匆匆地没几次,除了嗅出点狐狸的味儿。她翻了个白眼仰靠上椅背,从刚才就一直干坐着等,之前慌张的情绪也早已平复了。
“喀啦喀啦......”
小轮子在地板瓷砖的接边线上相摩擦的声音,远远地走来个白衣护士装的年轻女孩推着一个多层铁架的手推车,每一层都放了许多玻璃的瓶瓶罐罐,因为车子的振动在铁制的托盘上乱跳起来。
这在一直保持安静的医院走道上反而显得引人注意,不过这个护士小姐却是长得颇有几分姿色,脸上还稍施粉黛,惹得大家多看了几眼。
“哎,护士小姐......问你个事儿啊。”闲得发慌的宁岩左右看看又窜起来,扯了个笑容伸手对那名护士做了个过来的动作等她走近。
“喂,你又想干吗?”宁月裳一惊坐直了起来,伏到他耳边喊了一句。
宁岩也不搭理,直直盯着那个小护士,伸出一指指向墙上那张宣传栏,一脸认真的问道:“护士小姐,我得反映件事啊,你看那个......怎么能挂在这儿?这里不是心脏科室吗?这样会严重影响病人和家属的心跳啊!”
护士小姐一脸的职业笑容给瞬间凝住了,刚才一路推车过来也就见这排长椅上的这四人男俊女俏,女的可以忽略,男的倒是让她忍不住偷溜了几眼,像她这样的职业每天要接触的人多得如过江之鲫,但能让她产生好感留下印象的却不多见,当其中那个较为年轻的开口招呼时,她一时笑靥如花,虽然其实更相中边上那个有点年纪的小帅哥。
“......”
“护士小姐,没事了,没事了......我这弟媳在里头看病呢,所以他着急了有点那个,呵......”林沛见状赶紧身子凑前一手捂住宁岩的嘴巴,苦笑着和那个漂亮的护士小姐解释,空出的另一只手在宁岩太阳穴那儿比划了一下。
护士小姐随即一脸的了悟,这样的家属她也见多了去,尤其是来这个门诊的,因为病人的情况而着急上火会有一时烧糊涂了脑子,说话不带念想,她冲那个俊俏的小哥笑了笑示意没关系,然后姿势优雅地推车走过了,心里还小小感叹自己果然看人的眼光没错,第一眼相中的至少是个正常的,可惜人家弟弟都有媳妇,那大哥肯定也名草有主了。
待得人走远了林沛才敢松手,宁岩抹了抹嘴皮子,瞪死了他,“我那叫刺探消息。”
“哧!”宁月裳在边上憋笑憋得厉害,只能捂着肚子倒在椅子里,不小心和林沛对望到时给他飞了个干得好的眼神。
“哟,我看你别是瞧人家姑娘漂亮想法搭讪的吧?”苏琪拍了宁月裳一下让她别笑得这么嚣张,嘴里那话却是憋不住地酸溜溜吐出来,那冒的酸气儿都快盖过医院里的消毒水味儿了,本来因为肖昕的事她就闹心,现在看到宁岩突然做出和以前不一样的举动心里越发地烦躁了。
宁岩哼了一鼻子也没应,翻着白眼看天花板。
宁月裳等乐歇了,想想也觉得怪,就看宁岩在学校的那段还挺好的,有种傻乎乎的感觉,还老跟着她身边转,周边的人也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可是回家后好像就不一样了,她皱着眉琢磨来去,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不一样了?
这时紧闭的坐诊室门开了,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先探头出来,戴着副眼镜,一脸文质彬彬的样子,左右瞅了几下就把目光聚焦在他们身上。
宁岩呼地又起身,正想开口问点什么,那个医生却闪身出来,冲着值班室那里吼了一嗓子:“快把床推来啊!”
四人眼珠子刷地睁大,这个时间没有什么人来看病,一小时前他们一直在这守着可以向毛主席保证坐诊室里就肖家俩兄妹进去过。
“医生......”刚起了个头儿,那个白大褂哧溜地闪回屋里去,门嘭地又关上了。
“这搞的啥名堂啊?!!”
这句话在医生重新关上门后又被重复了第二次,不过换了个地点,四人老实地站在病房里,眼珠子死扣在那个躺床上捂着心口一脸苍白的肖柒。
“能有啥?你们整的呗,我哥从小心就不太好,医生也说了,那是惊吓过度的间歇性心悸,需要留院观察。”肖昕身上也贴了些白布绷子,一脸惨兮兮地坐在病床边,哀怨地看着他们。
那个白大褂只在肖柒移入病房的时候被宁岩捉着支支吾吾说了和这个差不多的病名,抖了张谁也看不懂的心电图,并且强调了病人的一切需要必须及时满足,心脏这玩意儿不是开玩笑的。
“......”四人都没吱声了,林沛不了解这两人,只听说是以前的高中同学,虽然当时苏琪一脸的怪异,医学上的事他也分不清孰轻孰重,若是论水库大坝的他倒能给你说一天。
宁岩眯了眼,他十足十地不相信那眼镜哥嘴里蹦的字,但是能让肖家兄妹找借口演上这一出戏毕竟还是由于宁月裳练车引的线,在理上占了点亏,他一甩手走过去啪地一屁股在病床边上坐下,紧盯着肖柒,“有需要是吧?尽管开口,哥来满足你!”
这医院好歹也是立了个足金的大招牌,盖了十层高的大楼,内部环境和设备看着也不差,医生的执业牌照宁月裳刚才有溜到一眼,她心里犯起嘀咕,或许真不是装的,别看那病名听着古怪又长,涉及心脏这事应该假不了。
“......水。”一如之前的虚弱劲儿,宁岩颠颠地马上倒了满满一杯,不肯假手于他人。
“......太烫。”宁岩刷地黑下了脸。
肖柒翻着眼也不瞅他,紧接着肖昕那鼻子里就轻飘飘地哼了声。
宁月裳见状想去解围,宁岩一把拨开她的手,轻轻吐了句:“我来。”
短了根筋的四人就傻傻地真被唬住了,加上肖昕在旁边时不时地煽风点火,而她一出头宁岩就正好不吭气儿,也不知道算是巧合还是有其他腻歪在里头,反正苏琪冷眼旁观着心里却翻了十坛子醋缸,白了眼宁月裳又觉得这事若要究起根源来却是出在她身上,一时气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