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宁岩抄实习报告的事,月裳已经把苏琪的份也揽了过来,这次晚会的事完全是她擅作主张,把可怜不知情的宁岩挤了下去实在是十分愧疚,幸好有林沛提前给的报告材料,月裳美滋滋的想,最近好运气发酵得厉害。
月裳对于模仿他人的字体十分拿手,在宁府时没少被夫子逼着临摹各种名家帖子,宁夫人心痛女儿连写得一手隽秀飘逸的好字都给遗忘了,还特地叮嘱夫子对她先从书法捉起呢。
所以,月裳不管是要写出小家碧玉的文书还是多张扬飘逸的字体都是不在话下的,当然了,像宁岩这样张扬而不经修饰的纯朴字体她在写检讨的那天晚上就见识过了,够大够豪爽,其实挺好临摹的。
合加起来一共有六万多字的实习报告,月裳反而比周边的同学都更早完成,她开心地把宁岩厚厚的报告叠起来装订好拿去找他邀功,喔,不,是请罪。
月裳方推开宿舍的门,与正要进来的苏琪差点撞个满怀。
“呀,死丫头,你吓我一跳啊!”苏琪喘着气,抚了抚狂跳的心窝。
“什么事啊?瞧你急得一脑门的汗。”月裳笑着拍了她一下,明明就是苏琪急冲冲地闯进来。
“对了,我是有正事的。”苏琪被这么一问才晃回神,“我听艺术团的人说你改节目了?古筝独奏?!”
“喔,是啊。”月裳打消了现在去找宁岩的想法,这丫头一碰上事不问个清楚是不可能的。
“月裳,我真的给你吓到了,还以为是艺术团人的脑被门板夹了,你明明是弹吉他和宁岩跳街舞的啊,怎么改成古筝了?”苏琪跟了进来,合上门,在月裳对面的床边坐了下来。
月裳把对宁岩也差不多的一套说辞遂又重复了一遍,为了增加可信度,还把那天和小玉去借古筝的事又和盘托出,那惊呆的傻丫头算是回过味来了。
“月裳,这些天你让我很吃惊啊,同房了四年我竟然在将要毕业前夕才发现你还有这么多的才艺!行了行了,咱们也不是一般关系,你还会些什么就都拿出来吧,不要再吓我了。”苏琪已经彻底换上星星眼,会弹吉他能热舞,现在还来搞个古色古香的古筝独奏,一个人竟然同时拥有这么多才艺集于一身这也太妖了吧。
月裳但笑不语,递上根剥了皮的香蕉。
“啧,宁月裳,你当年还不如直接报艺术类学校好了,多可惜啊,这个破专业的女生以后能找得到什么工作还是个大大的未知数啊!!”苏琪是见过月裳的表演,如果不是真的有两把刷子也不会在众生芸集的大学里能爬上艺术团团长的位置,所以,听说了这个消息,她是真的为好朋友扼腕叹息。
“哪里,我不过是业余水平罢了,也没打算以后就靠这些来吃饭,工作的事得慢慢来,我正好要出去,一起走不?”月裳知道苏琪为了工作的事烦闷得一直挂在嘴边,自己对这些事不太清楚,除了安慰也给不出什么明确建议。
“好。”
***
日子过得飞快,每天就忙忙碌碌地收集一些学校的信息,还有即将要离校的相关手续要办,档案的转移,证件的办理,条目还真多,样样都要亲自去跑,月裳跟着宁岩忙活的这些天还真没有去练习室看过那古筝。
今天是星期天,从早上天蒙蒙亮开始就下着稀稀沥沥的小雨,一直没有间断过,地板都****了,慢慢积出小滩的雨水来,倒是给入夏后去了几分炎热。
教室都安静下来了,没有人来上课,天气不好,自习的人也寥寥无几,况且对于大三以下的学生来说离期末考试还算早。
月裳早早起了床,今天没什么事要做,离晚会就差三天了,她想去练习室看看那古筝,给调下音,练练手。
练习室是教学楼一楼拐角处的一间本来专门放置杂物许久没动用的教室,所以艺术团才能申请得到做为练习室,由于下雨显得一楼的光线更暗了,不过教室窗外是一片梧桐树,雨水透过树荫变得断断续续,已经失去了拍打窗户的力气。
月裳把窗户都打开,空气其实挺清新的,练习室都没人,估计是因为雨天的关系,她把几个大桌子拼在一起,小心地拿出古筝搁置在上面,她轻轻地抚摸着琴身,通体的黑漆,琴面尚还算圆润,一调弦,一拨音,月裳青葱般修长的玉指轻轻地从弦面上一滑,一溜的清脆声响起,比初拿到时好多了。
幸好这具身体也是擅长一门乐器,所以手指又细又长,玩转起来特别灵活,看来前主人也是不间断地有在练习乐器,宁月裳使起来得心应手,心一动,轻拨琴弦,小弹了一曲《柳韵》。
琴声如流水般从那间安静的拐角教室倾泻出来,给周围死寂的物什都润上了活色,和着窗外滴滴答答的雨声,浑然天成般,就这么普通的一把古筝在月裳飞快的手指挑拨下竟奏出了天籁。
这是间拐角的教室,天色逐渐下沉,让角落变得更加阴暗。月裳已经弹入了神,来到了这里未曾有如此放松过,她把以前惯常弹练的曲子都挨着温过了个遍,她在找感觉,或许在这次的晚会上会启用内心里初具模型的新曲子。
月裳坐的位置面向着窗外窸窣摇动的梧桐树叶,背对着教室大门的她浑然不知教室门口外站着个男子已许久,似乎是被她的琴音给吸引过来的。
男子驻立着一动不动,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弹琴女子的后背,一头浓密黑亮的长发安静地趴在主人的后背上,两鬓的头发用发夹给固定住了不会溜下来,偶尔柔软的秀发会因为女子身形的动作而微微摆动了下。
男子连叹息的声音都不敢发出,唯恐他会破坏掉现在和谐的画面,但是他耳边似乎能听得到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搏击声,自从听到这琴音,看到这女子,他的心腔内没有一刻平静下来。
他的大脑不停地搜索,画面仿佛似曾相识,他敢肯定绝对是在什么地方有看见过,他对自己的头脑是很有自信的,除非是3岁前的事情,否则都能一一忆起,他拼命压抑着想夺门而入去把那女子的身体扳过来的冲动,那样或许他就能想起来了,可是......
他也说不出可是,只觉得身体和呼吸都不是自己的了,似乎在被什么撕扯着,又在被什么给牵引着,这女子不是一般人,这是他唯一能意识到的。
琴音突然停了下来,那女子没再弹奏了,手肘也拄了起来,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男子见状,手不经控制地放在了门把上,只要轻轻一旋,一切都会揭晓的感觉,突然口袋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剧烈响起来,男子一慌,紧捂着口袋仓惶地矮头快速逃离那间房。
安静的教室外突然有了声响,月裳给吓了一跳,回过了头见没人,起身去打开门看也没有,于是转了回来拿起她的包包,打开内兜一看,宁岩来电一个,还有苏琪的短信,都是催自己吃饭的啊,月裳笑了笑,把古筝收好,经过一下午的弹奏,她已经给心里的那首曲子定好谱了。
逃窜的男子一口气奔上三楼方才停了下来,他喘着粗气拿出手机一看,林沛,啧,这傢伙,来得真不是时候,他按下了接听键。
“喂,哥,你到哪了?怎么不接电话?”
“看把你着急的。”接电话的男子顿了顿,把手机换到另一边听,“我又不是第一次出门,只要你不是存心躲我,有哪儿我是找不着你的啊?”
“嘿嘿,看你把我说的,这不是我那些学生弄的晚会条幅出了点问题,我给跟着收拾烂摊子走不开啊,哥,你到了没?”
“到了,就在你们教学楼这。”男子抚了抚胸口,刚才紧张的心终于给平静下来了,暗暗吁了口气,“你忙你的事,我这趟过来就为了那些数据啊,你可别给弄忘了。”
“早存好了,你一百个放心吧,不说了,你就在楼下大厅下那儿等我,我马上下去啊。”林沛着急地挂上电话
“嘟......”
楼下大厅么?王越看了看手表,现在下去说不定能碰上刚才弹琴的女孩,想法越来越强烈,王越忍不住抬脚蹭蹭蹭地跑下楼去。
没有想象中的巧遇,一股强烈的失落感袭上心头,王越连那女孩的面都没有见过,只知道弹了一手的好琴和一头柔顺的秀发,虽然十有八九这女孩是学校里的,但人海茫茫的,不知道他还能有这机会再遇上么?
“嘿,哥,等久了吧?”林沛乐开了,虽然分别没多久,但他和王越以前在学校就是常混在一起的,都习惯了。
“喔,没有。”王越扯起个笑脸,他头一次为了个女孩魂不守舍的,也不好意思说与林沛知。
“我的事暂时弄完了,走啊,先把你的行李拿去我宿舍放,然后去吃饭。”林沛搭上王越的肩,“哈哈~你来得正好,过两天我弄个票给你去我们晚会捧捧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