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这帐可不能这么个算的哟。”苏琪眼都绿了,第一个跳起来。
宇老师立即使了个眼色,敢情你还有胆嚣张!
“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也很痛心,盘子的价钱等给你们饭店造成的损失请仔细再清算下,怎么说也只是一些学生而已。”宇老师耐性子赔笑道,他带了9年的外校实习,绝不可能在他将要退下的时候整出个大污点来。
“怎么?盘子不是钱?桌椅破损不是钱?你学生打伤了我们的工作人员我还不得掏点工伤费?”女经理瞥了他一眼,想和我算帐?
“这些损失我们会仔细核计的,这是两个学校的学生因为一些矛盾激化引起的打架事件,据学生的描述,事情的起因不过是一杯酒打翻和一双筷子来得迟罢了。”林沛站出来,清了下嗓,“我只是有点纳闷,这洒了酒的杯子还有迟来的筷子不是应该有服务员来解决么?”
“没错,包厢里应该有专门的服务员来负责,所以这打架事件的一部分小小缘由也是因饭店的服务不周到而引起的啊。”一旁的王越见林沛发话,立即意会地出来帮衬道。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是想耍赖吗?把责任都推到我们头上来?”女经理像被踩到尾巴的猫跳起来,她真想把负责这个包厢的女服务员捉起来摇晃,为什么会被人逮到这个把柄。
本来这事可大可小,不过若是被搬到台面上来讲又是个问题,虽然这些学生和老师都是外地人,不过他们人不少,一张嘴顶得十人,个个都是人才,女经理气歪了鼻子也搞不过他们,事已至此,也由不得她能力遮众人的悠悠之口。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已经是把价钱压到最低了,赔偿900元的损失,由两个学校闹事的学生均摊,一人一百正好。
那A校的学生不忿,想跳起来又被自己老师狠狠压住了,两个学校的老师意见一致,不管最后谁对谁错,现在这事要尽量化大为小,化小为无,绝对不能把这次打架事件传进葛洲坝等相关人员的耳里,否则将会严重影响到下一届实习生何去何从。
自己学生是否冤屈已经不重要了,待老师先把该付的赔偿金清算后,各自领着学生出了饭店,他们都有意地选择了不同的路回去住处,王越给林沛打了个招呼也自行先回去了。
行至离住处还有一段小山路的山脚下,宇老师停了下来,找了一处有亭子的公共休息区,把他们招了过来。
“看来你们的实习成绩是不想要了。”宇老师方坐定就丢出这一句。
“老师!”三人都惊呼了一声。
“哼。”宇老师把头望向一边,“捅出这么大的漏子,若是不能妥善处理也别怨我给你们临毕业来上一笔。”
“老师,我们知错了,原谅这次吧。”苏琪带头哀求。
“那几个人我看着也不是什么善茬,你们也一样!”宇老师方平静下来又上了怒,“若不是我和A校老师一样都抱着息事宁人的心态,谁会真信你们扯的鬼东西。”
“......”
“我也想你们好好毕业,这事若是上报学校肯定没好果子吃。”宇老师叹了口气,“我也当是给积点福,你们,一人一万字检讨,明天上午10点前交出来,我看合格了才能去隔河岩,否则那的成绩就归零。”
“啊......喔。”三人被这决定给震住了,不过已经是最轻松的处罚了,俱都耷拉下脑袋。
“还有你,你两万字,和他们一样明天交。”宇老师痛心地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林沛,“你也不想明天1班的带队老师会缺席吧?”
“是。”林沛点头。
“回去后低调些,能穿得多严实就穿多严实,今天这事我不想有听到学生群里讨论,明白不?”
几人立马点头如捣蒜。
“小林,这事交你负责,别再让我失望了。”宇老师叹口气,站起身独自先往住处行去,回去还能再和A校老师联络次,这次的事件能压就压吧。
四人互看了眼,加起来五万字啊,相当是抵消了被砍掉的另外那900元,值了!现在要做的事就是去小卖部买两沓信纸和几支水笔回来,今晚是要通宵赶工了,当然,还有些药水。
四人摸黑地回了去,不是没有路灯,只是现在的形象都非常不雅,只好尽挑阴暗处走,还好这小山上待入了夜,来往的人也少了,家家户户都亮灯闭门不出,偶尔有狗惊闻草丛中的动静而吠上几声。
“等等,我收拾下。”四人商量好了今晚就都窝在月裳她们的宿舍里赶工。月裳并指将自己的头发草草地梳了几下,还未曾如此狼狈过,拿了仅存的几张纸巾擦了擦脸。
虽然她是最先开始的,但和苏琪比还是稍微能入眼,于是做代表进去和宿舍里的女生交涉,让她今晚暂时挪窝。
“我去了。”月裳掏出钥匙,在大家鼓励的目光下进了房间。
“啊~”三人还未来得及将耳朵贴上门板,就有女生典型的尖叫声传了出来,幸好门不算太薄,其他人不会听到。
“一万字,今晚真要命了,以前我最多也就见过5000字的检讨,那已经是我极限了。”宁岩皱紧了眉,“要不,我们就去网吧找找吧,这么一字字凑着写也不是办法。”
林沛瞪了眼他,这傢伙,才刚打完皮又厚了。
“一人100了,你不肉痛吗?”苏琪眼睛瞪圆了。
“怎么了?”宁岩有点糊涂。
“万一来个网吧失火或是碰上小混混你说怎么办?”苏琪眉都拧得快打结了,“有可能宇老师来查个岗什么的咱们就真玩完了。”
“哪有这么倒霉的。”宁岩切了一声,“对了,想问你个事,什么......”
门在这时打开了,宁岩赶紧收声,见是一个女生拎了个小袋子,吃惊地看了看站在走廊角落里他们,和月裳小声地说了几句就去敲隔壁门了。
月裳对他们招招手,“好了,快进来吧。”
四人进了屋,洗脸的洗脸,收拾的收拾,快速弄好后都凑一起相互给对方上药水。
“嘶~”
“你就不能轻点?”宁岩疼得呲牙咧嘴冲着林沛喊。
“嘘,小点声,隔壁的应该还没睡呢。”月裳冲两大男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接过了林沛手中的棉花棒,“我来吧。”
“你嘴角都咧了个口子,不疼才怪,明天啊,最好还是戴个口罩吧,太显眼了。”林沛转身给自己手臂抹上点药油。
“哇靠,戴口罩?多怪!人家当我非典后遗症怎么办?”宁岩怪叫起来。
“没事,裂开的不大,就是你说话要小心点,别老张这么大口让伤口不停地裂开就好得慢了。”月裳仔细给他涂抹均匀,宁岩算是四人中的重伤员了。
“他这样子怎么可能柔声细语的。”苏琪“噗哧”一声笑出来,遂又皱起眉,“不过,这张脸,啧啧,我真的不敢认了,要是我妈看到这样子肯定要把我打回娘胎里去。”
“行了,不管怎样,你们不算吃亏了,三人打了六人,擦完了就都过来吧,已经10点了,这检讨至少得先开个头了。”林沛旋上药油的盖。
宿舍里就只有一个床头柜和一个茶桌,虽然对他们而言都嫌矮得很,但现在也由不得挑了,尤其是对宁岩,桌子矮没关系,只要检讨能写出来就行。
四人围着两张拼在一起的桌子坐了下来,只有两张椅子,女生就在床上坐着了,信纸是空白着的,水笔被脱了帽又套上,动作重复了无数次,始终无人先落笔。
月裳脑海中一直在搜索着和检讨有关系的回忆,实在没啥具体的印象,算了,看宇老师的样子也不想把这事弄上台面,那这份检讨也不过是给他过眼解气罢了,她就当是长篇论文来写就行。
月裳想到这,提起笔洋洋洒洒地就写起来,其他三人也只是写了个开头,都张大了嘴看着她突然文思泉涌,没错,因为里面有些把宁岩看得糊涂的文绉绉东西。
“什么......刑以惩罪,赏以酬功,古今之通道也,呃......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也。不知礼,无以立也。不知言,无以知人也。”宁岩茫然地抬起头来,“妹,妹子,你怎么突然这么有才起来?”
“什么?”月裳惊讶地收住了笔,不是说这具身体挺聪明的吗?我在她床上也见了好些奖状来着的。
“我懂了,妹子,你真太厉害的,竟想出写这样让人看得晕乎乎的东西,肯定能唬弄得住那老头子!”宁岩脑一灵光拍手大叫道。
月裳好笑地白了他一眼,“别自说自话,快写吧,你交不出来我可不管。”
林沛也刷刷地写了几行,头也不抬地说:“你们还有心情聊天,我才是真愁白头了,一人顶你们俩。”
苏琪多划拉了几个段落以便能快速地揭过一页纸,“这样吧,大家各写五页,然后再相互交流一下,补充补充。”
月裳点点头,“我大概有了个底稿,古文和白话文一凑和,字数应该没问题,等写完了给你们出主意。”
“妹子,既然这样你就赐我几句先吧,让我脑袋也开开光。”宁岩可怜巴巴的说,四人就他还停留在第一页上。
“好啊”月裳抿嘴一笑,拿过了宁岩的笔,沉吟了半晌,照着他大开大合的字迹,落笔道:
“......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壮也,血气方刚,戒之在斗;及其老也,血气既衰,戒之在得。”
不一会,大半页出来了,宁岩把眼乐得都眯弯了,“好妹子,继续,继续。”
“你自个来,我写我的。”月裳轻敲了下他脑袋,继续忙自己的了。
一旁的林沛右手的笔稍顿了下,愣在“身为老师应有十诫......”他苦恼地拧起了眉,刚才的心神不稳,以致想好的十诫只剩下三诫了,这是给宇老师看的重头戏,唉,不该边写边偷听那两人对话的。
林沛放下笔,苦恼地支起肘子,从他头低的角度能看到月裳在灯光投射下的影子,有些微微地动荡,林沛的眼神迷茫了,他这些天难以自律,老胡思乱想,难道是时候要回趟家让母亲给炖盅拿手的参鸡汤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