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月裳张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就像是后脑勺被人给来了这么一下，晕乎乎了几秒后，再睁开眼瞧，哪有什么妇人和婴孩，还是那面镜子，那张梳妆台。
她拍拍脑袋，再睁眼，还是梳妆台没错啊，哪有什么妇人呢，可是那个妇人惊讶的表情却深深地印刻在她的脑海里，不像是在作梦呢。
那为什么这么真实啊，还是来到这烟雨朦胧的江南小镇，她就患上了癔症？
百思不得其解后，宁月裳快速地收拾自己，提着行李走出了这间西边厢房。
院子里的摆设和刚才幻境里的很相似，若真要仔细分辨来说，不过是那棵歪脖树上的枝叶没有现在的繁密，石桌也没有现在新添的灰白剥落痕迹。
但是那双眸子的精亮，喝茶的习惯，还有举止言语间透出的讯息都是那么的相似，要说她是神婆子的翻版也不为过啊，可那不是太荒诞了么？
宁月裳自嘲地摇摇头，这地方还真有股说不出的邪乎，不过要论到荒诞，本来发生在她自己身上的穿越事件就已经超出能解释的范围，她也应该见怪不怪了。
她刚走进院子，就见到大门口照旧摆了那张红布架子，小红在一旁拿小板凳坐着，就着阳光在翻看一本小册子，模样还挺专注。
本来她走得轻手轻脚，并非心虚，只是下意识地要放轻步伐，可能是那个幻境的余威在作怪罢了，却一时忘了那歪脖树上的八哥，它老实不客气地又喊又跳起来，充满了敌意。
小红不满地看过来，喝了一声那只八哥，又似恼被打扰了看书，小跑着过来冲那只八哥挥挥拳头。
那只八哥倒也不着急，在竹架子上反而更加扬起了头，冲天放声嘹亮地鸣了几声后，歪着一边的小眼睛看过来，宁月裳觉得要是将它的面部表情放大肯定是写满了不屑和挑衅。
不过，和八哥比起来更惹她目光的是小红，这孩子长得挺好，江南的水土养人，将女孩滋润得唇红齿白，肤如凝脂，又缘于她还年轻，所以脸上的皮肤还白里微微透着桃红，真是人如其名。
“你老盯着我看什么？”本来在教训八哥的小红意识到旁边宁月裳灼热的目光，讪讪地放下拳头，神情不自在地问道。
“没，没事。”宁月裳躲避着她的回看，想了想又忍不住问道，“这里就只有你和......你婆婆两人住吗？”
小红皱皱眉，又瞅了她两眼，“难道你也想在这儿住？”
“不不不......”宁月裳连连摆手，这玩笑真是开不得，只不过一夜就将她吓得疑神疑鬼了。
“屋里有早餐，你去吃了然后去昨天的小房间里，婆婆在等着了。”小红的神色又恢复那种冷淡的样子，伸手指向主屋说道。
宁月裳顺着她的手指方向望去，那主屋大敞着门，屋檐下的台阶上却什么都没有，只是多出了几盆植物，郁郁葱葱的煞是好看。
她慢慢地走过去，像是排除炸弹的专业人士般四处查看，那个摇篮和躺椅实在是太真实，还有婴孩的两次啼哭，哪有人做的梦能够如此清晰。
好吧，无论是水泥地板上还是木梁上，什么勾挂过的痕迹都没有，宁月裳轻咳了一声，尽量忽视背后小红好奇的眼光，大步地往屋里走去。
屋里的饭桌上摆好了早点，清粥小菜，还有半笼的小包子，早点都盖得严实，揭开来还有余温，这一看就知道是小红的作风，冷淡的外表下心思特别细腻。
这时肚子也老实不客气地喊了起来，宁月裳也就干脆坐下吃起来，反正这家人倒是没表现出什么恶意来。
吃饱后她也精神多了，喝了口边上备好的茶水，拢拢头发，顺着昨天的路线往那间小房间走去。
门吱呀地应声打开，小房间的光线不错，有一缕暖洋洋的阳光从窗角透入，烘得人也懒起来，神婆子正倚着椅背闭眼养神，桌上照旧摆好了茶具，茶水还微微散着热气。
看来并没等太久，宁月裳轻轻地弄出了点声响来，免得神婆子又像昨天那样睡着。
“嗯，坐吧。”神婆子看来精神十足，伸手指了指对面的座位。
宁月裳应声坐下，两眼却忍不住要打量神婆子的样貌来，若说神婆子和幻境中的那个妇人有密切关系她绝对举双手赞成，那个幻境中的妇人举手投足间都有十足的韵味，虽然在老年版的神婆子身上消失了大半，但那精神气儿却保留了下来。
抑或，两人是同一个人？
这个想法一闪而过时，宁月裳也被自己吓了一大跳，这时神婆子问道，“想问些什么？”
“小红的母亲是谁？”宁月裳一下就脱口而出，待想收回已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看神婆子是何反应。
“嗯，那孩子倒是挺招人疼的。”神婆子没直接回答，提到小红时她眼里的精光一弱，反露出丝疼惜的神色来。
又过了一会儿，神婆子瞧她神色古怪地还在发愣，于是微微一笑，“看来你不是很清楚这里的规矩，一向来这里算命的人，只能提出一种相关的问题，如果你大老远的赶来只是为了好奇小红的身世的话，我不妨告诉你。”
说完后，神婆子稍微喘了喘气，又端起茶水喝光了满满一杯，似乎一下子说这么多的话让她有些疲累，但眼里的光芒不减，还是那么有神。
宁月裳回过神来，想了想，她没必要揭人隐私，只是那个幻境搅得她有些心神不宁，不过世界如此之大，什么怪事没有，她还是把这次的机会留给自己吧。
于是她笑了一下，“哪儿的话，只是瞧小红这孩子长得漂亮，就有点好奇她的母亲该是怎样的美人啊。”
神婆子听了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接话。
如果真是有那美人在这十几年间就变成了面前如此老态，满脸皱纹的婆子，任是谁都受不了这般刺激吧，宁月裳想了想，神婆子看来精神矍烁，不像是曾受了打击的人。
“那劳烦你帮我瞧瞧吧，我想知道未来是否稳定了。”宁月裳端正坐起，摊开掌心放在神婆子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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