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警察”跟我一起下车的,检过票之后分道扬镳。我们并没有互相留下联系方式,甚至没有说声再见,只是颔首笑笑。然后,他一头扎进人群里,迅速消失了,像一条鱼扎进了湖水里。
虽然我坐的这趟车人很少,可是出站的时候人特别多特别挤,好像这些人是从地底下突然冒出来的。我晃了晃脑袋,又乱想了。应该是别的车次刚好也有人下。不过,我很快就找到董亮了。他那张苍白得吓人的脸在人群中特别显眼。
“喂,董亮!”我喊道。
他看见我了,朝我挥挥手,然后走过来帮我提行李。其实行李袋里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就是几件换洗的衣服。
“累了吧,先到附近的肯德基坐一坐?”他上上下下将我打量一番,仿佛非得在我身上找到疲劳的痕迹。
“好吧。”我简单的回答。虽然上次在家里跟他见过一次面了,但是这次见面还是有些生疏。我不是很快能跟别人打得火热的人,我想,董亮也是这样。我能看出来他在我面前还是有些拘束。
“我昨天发现了一些新的线索。”他边走边跟我说。
“哦?什么新线索?”我的脑袋还有些晕,可能是在火车摇晃了一晚的缘故,听他的话的时候注意力不是很集中。
“我发现胡柳留下的诗有隐藏的含义。她可能在跳湖的那个夜晚已经预感到了什么,才在桌子上留下一首诗。”他说,“而另一首诗,我今天上午问了校长,他给了我一些解释。”
“你们学校的校长?他给你解释诗?”我侧头问道。
“忘记给你解释了,我们新开了一门文学方面的选修课程,我们校长刚好是这门课的教授。”
“你们学校的校长不是工科博士吗?怎么讲文学去了?”我诧异道。董亮学校的校长我是知道的,因为我学的专业有好几门课的教科书都是他编写的。并且他的名字后面加了一个括号,括号里注明他是某某学校的校长,某某协会的委员,某某领域的专家。括号里的头衔写了一长串,个个头衔是重量级别。
“我刚开始也奇怪呢。不过听他一讲,还真厉害!并且,”他停顿了一下,眨了眨眼睛,说,“我问的那几首诗他非常熟悉,他说他原来下放到西藏那里劳动过。”
“他去过西藏?”我问。
“是的。他说这诗的作者是仓央嘉措,西藏历史上很重要的一个人。”董亮说。
“仓央嘉措?”我对这个名字有隐约的记忆。
推开了肯德基的玻璃门,董亮说:“先休息一下吧,我去点些吃的,然后我们一起讨论下。”
我摆手笑道:“我可帮不上你什么忙,顶多跟你聊聊天解解闷。你说的事情我还将信将疑呢。你说你身体里感觉有两个灵魂,我怎么就看不出来呢?还有,你说你看见了胡柳的灵魂,可是我没有看见。所以,我对这些还抱怀疑态度。请你……”
董亮打断我,用手指着我说:“你,很快,就会,相信的。”一字一顿,斩钉截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