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董亮起身去店老板的柜台那边,拿回来了一只水芯笔和一张带格子的稿纸。那张稿纸有些地方被饮料打湿了,凹凸不平。他忽然想起了在图书馆的情景,他歪着脑袋想了想,那块玻璃怎么就碎了呢?不过现在显然不是想那些的时候,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记。
“好了,你再把那首诗……姑且叫它做诗吧……念一遍。”握了笔坐直了,董亮只等燕子开口。
“姑娘不是妈妈所生/怕是桃树生的/为什么她的爱情/比桃花谢的还快?嗯,就是这样。”燕子复述道。
董亮飞快记录下来,然后问道:“没有其他的了?”
“没有了,就这四句。第四句的末尾写了一个大大的问号。”燕子一个手指顶住太阳穴,作出夸张的回忆状。
“不是感叹号?”董亮问。
“什么意思?”
“哦。她喜欢用一个椭圆和一个正圆画出粗体的感叹号,乍一看很像一个大大的问号。”董亮说。
“你挺了解她的嘛。”燕子似笑非笑。没想到一个温柔如水的女孩讥笑人的时候能够做到针一样刺人。董亮感到胸口一阵尖锐的刺痛,为了胡柳,也为了她。
董亮尴尬的跟着笑笑。
“这首诗有什么意味?”董亮盯着他记下的四句话,问燕子道。
“还能意味什么,爱情的失意呗。还有什么能刺痛她的心呢,只有你的冷酷无情。我告诉你,即使不是你杀害的她,你也脱不了关系!”燕子狠狠道,手却很随意的玩弄细长的吸管。她是个爱伪装自己却伪装不了的女孩。即使在她充满敌意的眼神里,也掩饰不了少许的落寞。
“你还记得她写这些字时的表情吗?比如,是很悲伤的样子,或者是很兴奋的样子?你有没有注意?”董亮放下水芯笔,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皮质的钱包,细心的将稿纸折好后放了进去。
燕子没好气的说:“没注意。”
董亮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你可以认真一点吗?难道你不希望知道杀人凶手是谁?”
“我哪里有时间注意她的一举一动?她在出事之前又没有任何异常举动,我怎么可能留心这些细节?认真?你也配说认真两个字?如果你对她认真的话,当初就不会离开她,也许就不会酿成现在的悲剧。我说,你就收起你的鳄鱼眼泪吧。她死了你不更自由么?”燕子嘲讽道,劈头盖脸说了一顿似乎还不满意,补充道,“司马懿之心--路人皆知。”
说完,她又将眼睛对向店外,竟然有了盈盈的泪水。董亮被她说得不敢再张口。
他们俩就这样沉默着,沉默的看外面的人来人往。
外面的风更大了,道路边一个薄膜塑料袋被卷起来,在半空胡乱飞舞,像技术差劲的人放的风筝。
那块玻璃怎么就碎了呢?董亮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