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知道回来?!”
刚打开门,倪竺便看见倪清雅双手抱着胸站在门后,而且脸色不太好,仔细想想应该是自己那通无言的电话将她给逼急了,这才急匆匆的赶来吧。再定睛一看,倪清雅连工作服没有换下来,由于汽车的颠簸,衣服有些皱褶。
“倪竺,你不是小孩子了,成熟点,能不能不要总是让我这么担心?”倪清雅深知现在的倪竺不会听进任何唠叨,甚至对于那些话有些反感,这也是跟她父母有些关系,毕竟……他们已经离婚了。
“……他们呢?”倪竺用那空旷的眼睛看着倪清雅,许久才开口。
看着倪竺现在的模样,倪清雅有些心疼,这个孩子变成这样,也是因为她父母。爸爸妈妈离婚这件事确实给她带来了不小冲击。倪清雅依稀想起,闹离婚那天,倪竺一言不语,医生看了看,随后又摇了摇头,一阵唉声叹气。
“这个孩子对于父母离婚这件事受的刺激太大,可能会有自闭的现象,你们注意点吧。”
那句话,仿佛是一个警告,对倪竺父母的警告,警告他们不要离婚,不要再刺激倪竺,可他们却当做耳旁风,左耳进右耳出,医生刚走没多久便又吵了起来。他们只顾着自己,全然没注意,坐在病床上的倪竺眼眶里溢满了眼泪,却倔强地不让它们流出来。
最后,倪竺被他们丢在了这间房里,谁都没打算抚养她,即使抚养权被判给了母亲。
“他们呢?”倪竺又一次的询问将倪清雅拉回了现实,倪竺一脸茫然地看着倪清雅。
“这周末他们都有事,暂时不会回来了。”
“……哦。”
随后倪竺回了房,门被悄悄地带上,只留倪清雅一人站在空阔的客厅中。
躲在门后的倪竺,终于支撑不住她那伤痕累累的心,无力地坐在了地上,白色的窗帘由于没有窗户没有关闭,秋风袭来,窗帘被卷起,轻轻地飘动着。
无声的泪从她的脸颊上缓缓滑落。
那道门将似乎房内的风景与那个世界隔绝了起来,无声的秋风,无声的哭泣,是的,一切都是那么静。
窗外的风铃随风摇动,发出清脆的响声,将记忆带回倪竺的脑袋。
他们没闹之前,倪竺是幸福的。
父亲是公司领导,母亲在公司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里不是很富裕,可也不算什么贫穷,由于两人所在的公司刚起步,加班时常有的事,倪竺经常被一个人丢在家中,可也没有什么怨言。
两人虽然忙了点,可周末都有那么一天的假期,倪竺总是在那天到来之前将作业早早地写好,随后与他们度过平常而又愉快的一天。
这是倪竺所认为她所过得最丰富的一天。
她依稀想起,十岁生日那天,他们送给了她一份大礼,是她从未想过的。
十岁的生日刚好不在假期那天,倪竺深知自己会一人守着那空旷的房子,便买好了彩色蜡烛,打算晚上将它们点亮来肚子一人度过,这个特别的日子。
她比往常还要早地将作业做好,随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抱着抱枕,看着无聊的电视节目,眼睛时不时地下意识地瞥了瞥那紧闭的大门,却没有任何动静。
太阳终于还是被藏进了深山,夜空中繁星点点,似乎比往常还要亮些。蜡烛被一根一根地竖起,点亮,黑暗的房间被烛火照亮,烛光摇曳,微弱的光芒仿佛是她唯一的希望。
“竺儿,我们回来了。”开门的声音想起,伴随着那熟悉的声音。
倪竺看向门口,果然看见了正在换鞋的两人,母亲手中还有着蛋糕盒子。
“小竺怎么这副模样?看见爸爸妈妈回来不开心吗?”
倪竺脸上的诧异立即消失,脸上勾起天真的笑,使劲的摇着头,两人将蛋糕带进厨房,全然没注意到倪竺脸上那未干的泪痕。
“来,宝贝,快来许愿,然后吃蛋糕。”
倪竺听了赶紧跑回了房间,拿了一枝笔与一张白纸,青涩地在纸上写着字:我希望爸爸妈妈和我能够永远在一起,天天开开心心的。
两人弯下身子,一字一字地念了出来,随后哑然失笑。
“倪竺这算什么愿望?这是自然的啊,爸爸妈妈当然会和他们的小倪竺永远在一起,开开心心的在一起。”
“恩!爸爸妈妈会和倪竺永远在一起!”
安静而又和平的日子终究还是在倪竺14岁时的某天下午被打破。
两人第一次发生了争执,双方都互相讽刺着,都没有注意到倪竺脸上的茫然与不知所措。
随后一发不可收拾,两人渐渐演变成了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这个家不再安宁。
而倪竺也收到了不小的刺激。
当他们说出离婚的那一刻,倪竺终于爆发了。她使出全力,像他们砸着杯子,脸上的泪完全不受控制地往下流,最后晕倒在地上。
“这个孩子对于父母离婚这件事受的刺激太大,可能会有自闭的现象,你们注意点吧。”医生看了看倪竺的样子,做了一个简单的检查于了解,随后无奈地叹了气,说道。
倪清雅赶来时更好听见这句话,她惊讶地愣住了,什么离婚?什么自闭?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是你孩子就不会这样!”
“你怪我?!这次不是你跟我吵的么?你把责任全部推到我身上?!你什么意思?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
两人吵得很激烈,整个医院都回荡着他们争吵的声音,护士和医生不止一次的提醒着他们,他们却像没听到似的,而且声音越来越大。
“不就是离婚么?!离就离!谁怕谁!”
他们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随后法庭将倪竺的抚养权交给了母亲,可母亲在离婚结束的第一天就消失了,而父亲也没有再出现过。
她一个人站在那曾经充满着各种美好回忆的地方,眼神空旷,笔直地站在那,泪水刚滑落,就被她倔强地擦掉。
他们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而倪竺,也莫名地被丢给了倪清雅。
她失去了笑容,也失去了单纯,她开始带上面具,用自己所认为对的方式活到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