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医院的走廊里,我将手机从兜里拿了出来,拨通了黄勇给我发来的号码,没一会儿电话里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道:“喂,你好。”
我蠕动了一下喉咙说道:“你好,我是胡静的家人,我想问一下她在哪个病房?”
电话里传出了开门的声音随着说道:“你来十二楼吧,我在电梯门口等你。”
········
电梯静悄悄的向十二楼缓速上升着,过程中,我不断的告诉自己,不要把事情想复杂,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电梯门打开的刹那,我便看到一位穿着工作服的阿姨站在门口,冲我点头说道:“你就是胡静的儿子吧?”
我站在她面前说道:“是的阿姨,您是···?”
“我是你妈妈的工友,我俩一个宿舍的,你叫我秦姨就行,跟我来吧。”说完便转身走去。
我紧跟在他身后说道:“秦姨,我妈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秦姨哀叹一声,道:“倒没什么危险,只是这病挺缠手的,对了,在你妈妈面前尽量不要表现出病情的严重,她现在需要静心。”顿了顿继续说道:“进去看看再说吧,详细的我也说不清楚,等会儿问问大夫吧。”
来到病房,胡姨正在输液,看着她突然瘦下来的样子,我心中充满了无法原谅的负罪感,窗外的阳光刺在我的脸上,我有想哭的冲动,可是我不敢再胡姨面前掉眼泪,我怕这种突然的脆弱,会让她感知到自己的病情,可是让我强颜欢笑我真的做不到,哪怕是为了美丽的谎言,我也做不到。我背过自己的身体,以一个极其隐蔽的动作擦掉了眼泪,我不敢多说一个字,因为我会哽咽。
玻璃窗映出的影子里,我看见秦姨走到病床前,说道:“胡静啊,看看谁来看你啦。”
胡姨缓缓的坐起了身子,看着我说道:“嗯?小桦,你怎么突然长这么高了啊?”
我猛然的回过身子,疑惑的看着秦姨,她却悄然的向我使了使眼色,说道:“胡静啊,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现在学校伙食多好啊,我闺女长得也可快了,是吧小桦?”
我呆滞的点了点头,秦姨接着说道:“行啦,吊瓶快要没了,小桦你陪我去找下护士吧。”
我走到床前,握着胡姨的手,略带哽咽的说道:“妈,你先休息一会,我等会儿就回来。”
胡姨的眼中也是泛起了泪花笑着对我说道:“你这妈叫的我病都好一半了,快去吧,妈等你回来。”
··········
出了病房,秦姨便把我带到了医生办公室,然后自己去了护士那里,临走时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小桦,现在你能做的就是坚强和冷静,虽然你还是一个孩子,但是阿姨相信你。”
我看着秦姨的眼睛,回到:“放心吧阿姨,我妈她会好起来的。”
说完我便敲响了医生办公室的门,独自一人走了进去,里面坐着一位年过花甲的老者,我来到他面前说道:“大夫你好,我是胡静的儿子,我过来想了解一下情况。”
老者抬头看了我一眼,随后便又低下头写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事情挺严重的,叫你家大人过来吧,你一个孩子怎么能行。”
我沉了沉声继续说道:“我家就我和我妹妹,还有我妈。有什么事你就跟我说就行。”
大夫听了我的话,低下的头又重新抬了起来,声带同情的说道:“那你有个心里准备吧。”说完便站起身,从身后的窗台上拿回一张报告单。把报告单交到我面前后,说道:“病人没有任何生命危险,大部分指标还算是正常,这也算是一个好消息吧,但是,病人的大脑开始退化,也就是”痴呆症。“
我双手举着头,说道:”需要怎么治?“
大夫摇了摇头说道:”就目前的医疗水平来说,这种病很难能治愈,国外也是一样,而我们能做的就是,用药物维持病情的发展。“
我皱了皱眉,问道:”为什么会突然得这种病?“
”这很难判断出原因,会得这种病的因素有很多,我想应该是和生活习惯有关系,也可以说是睡眠问题,但是和病人头部撞击有直接关系。“
我面带惊讶的说道”头部撞击?什么时候?“
”这我不清楚,你问问陪护人员吧。“
大夫沉思了好一会儿,又说道:”我建议将病人接回家里休养,在医院这样陌生的地方,对病人的恢复没什么好处。“顿了顿继续说道:”病人以后都不适合工作了·········“
我将身子靠在椅背上,仰着头看着天花板,我迷茫了内心,也迷茫了生活,我做的心里准备还是不足,我将颤抖的双手吾在脸上,随后站起身向外走去,我连一声”谢谢大夫“都没有说,不是我不想,而是我根本说不出,这一切都像是梦一样,我多么希望这都是自己的梦,自己的噩梦!
出了医生的办公室,我没有直接回到病房,而是去了医院的天台上。阳光照射在我身上,就像是一根根针一样,刺的我无力反抗,想了想这么多年来,胡姨为我们这个家做的一切,我不经落下泪来,我没有克制自己的眼泪,也没有放声痛哭,就任自己失神的站在高处,一边看着陌生的城市,一边无声地落着泪········
我知道生活会给我历练,也会让我理解什么是责任,于艰难中懂得承受,懂得坚定,人生没有永远的欢心,也同样没有永远的悲伤,能使自己坚强的,往往不是顺境,而是逆境;能让我们醒悟的,往往不是开心,而是悲心·········只是我不知道的是,为什么这一切都来的这么快。
过了很久我才从回忆中走出来,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深吸了一口气后才往回走去。在病房外,我冲着窗镜映出的影子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的笑容自然一些,沉了沉心后才打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病床里的视线很好,我能清晰的看到胡姨的面容,胡姨很漂亮,只是脸上的皱纹却像是枷锁一样。世上唯一公平的就是时间,每个人都抗拒不了时光的碾压,辣甜咸苦,酸涩腥冲,这些都是生活的调料,平淡的生活使你不得不加放。
我见胡姨和秦姨正在有说有笑,我苦涩的心情也随之开明了许多,我没有打断她们,只是静静的站在门边看着她们,我不经的想到,胡姨这样也未必是决然的坏事,相反,她现在活的更像是自己,不必烦恼生活,不必想工作,不必为了我们,就像是重新活了一次一样,把以前缺少的快乐都补上,放下喧嚣、妖治和肤浅的聒噪,还自己一个平凡朴素的本面目,这一切,都要从心开始,勇于舍弃无用无缘的往事,才能明见心性,自在圆满,虽然是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