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连下了四五天,好在除了第一天是倾盆大雨以外,其余几天都变成了绵绵细雨,气温也一下下降到必须要穿件薄袄了,于沐君也连着几天,乐此不彼的冒雨来到了祁园,与祁琦两人是易乐而教,才几天的时间,两个妖孽般的人物竟然都能用对方的乐器奏上那么一两曲简单的音律了,不过,却没在出现第一天时的那种异象。
雨在第六天终于停了,厚厚的灰云已经挡不住的阳光泄露,一束两束……渐渐的,那灰不溜秋的云层开始消散,碧蓝的天空再次出现在头顶,如此久违。
房间内,绿荷小心的将祁琦脖子上的纱布拆了下来,祁琦坐在铜镜前,看着自己的脖颈,掐痕已经基本消退了,只剩下淡淡的虚影,只需围上一条丝巾,就可全然遮挡住。
绿荷拿起那已经只剩下点点药膏的瓷瓶,将最后一些药膏弄了出来,抹到了祁琦脖子上,弄完后,她准备再次围上纱布,却被祁琦出手阻止:不需要纱布了,就这样吧。祁琦在纸上写道。
绿荷退后一步看了看,确认,那痕迹确实已经不显眼了,这才点了点头,道:“好,听小姐的。”
其实每天包着纱布挺难受的。祁琦用她特意制作出来的石墨笔继续在纸上写道。
石墨就是文房四宝中的墨,不过,却被她磨细了,然后裹上木头,就变成了铅笔,颜色可比现代的铅笔深了很多,虽然有些奢侈,可是,绝对比毛笔方便。
“还好这几天开始凉了,不然,三伏天更不舒服。”绿荷接道。
祁琦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门外,陈笛的脚步声响起,很快,他就站立在门口,恭敬的对着屋内喊道:“小姐,祁公子来了。”
祁琦眉头微挑,对祁卿寒此时的到访略感意外,如果是来谈关于制茶方面的问题,他不觉得太早了吗?要知道,春茶才是制作绿茶的最好原料呢,此刻,可是秋茶,味淡色浅,实在不好用作贵族销售啊。
不过,人既过来了,她也不能不见,她在纸上写道:告诉祁公仔,请他稍等片刻,换过衣衫后我马上就来。
祁琦将纸递给绿荷。
绿荷看了一眼,点头,然后对门外的陈笛吩咐道:“小姐说,将祁公子带至偏厅,请他稍等片刻,小姐换过衣裳后,马上过来。”
“小的遵命。”陈笛应了一声,而后飞快的离开了祁琦闺房门口。
和祁卿寒一起来的,还有苏琞言,他是第一次来到祁琦家中,从院中到厅里,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简陋,根本就没有任何值钱的物件,不过,厅中那些小摆设倒是很新奇,墙上的中国结,桌上的鲜艳的绢花,木制的展架上,放着用竹子编制的一整套小小的牧童吹笛,显得栩栩如生,还有那用普通白色卵石,添上几笔丹青,就成了母鸡带小鸡的画面,这些小巧,廉价的东西,在此刻,却那么精致而温馨。
“抱歉,祁公子,让您久等了。”祁琦出现在门口,是绿荷出声代了祁琦道了歉。
原本还在欣赏那些小物件的两人一同转过头来,看向门口。
祁琦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紧接着,眉头微皱,暗道,为什么陈笛没告诉她,苏琞言也来了?不过,微微一想,倒也理解,怕是这位陈笛的前主人有意如此吧。
“是我等叨扰,还望祁小姐见谅。”回话的是苏琞言,语气竟是出乎意料的充满了歉意,甚至还朝祁琦行了一礼,如果不是已经知道这位的身份,祁琦说不定还真就受了他这一礼,可是,都已经清楚人家是高高在上的皇子,祁琦哪还敢接他的礼,所以,苏琞言行礼时,祁琦一个侧步,就移到了一边,没有受到他的一礼。
苏琞言的礼并不大,所以,祁琦的动作他是看在了眼里,不过并未多说,他只是把祁琦这种行为当作还无法原谅他而已,却不知,人家早已知道了他的身份。
祁琦回过神来,朝两人福了一礼,然后一扬手,示意两人坐下,而祁琦做为主人,理所当然的坐在的上座。
几人刚落座,筝儿就端着茶走了进来,稳稳的将几杯茶放在了三人的手边,然后悄然无声的退了出去。
祁琦拿着一块薄薄的木板,将纸放了上去,然后在上写道:不知祁公子今日到访所谓何事?
写完后,交给了绿荷,绿荷再的送到祁卿寒手上,祁卿寒接过纸张,看了看上面的文字,然后将纸放在手边的桌上,道:“今天上午已经采集了一批新茶,在下想知道,祁姑娘何时能将新的制茶法交与在下?”祁卿寒单刀直入的问道。
而一旁的苏琞言则捧着茶杯,评鉴着这即将风靡天禹的新茶,沉默不语。
祁琦提笔:祁公子打算用秋茶?
“有何不可?”
秋茶味寡而淡,色浅而清,实在不是制作新茶的好时机。又是一张纸递到了祁卿寒手上。
“这些就不劳姑娘费心,姑娘只要将新的制茶法交给在下即可,另外,在下上次所说的,由姑娘帮在下做这次新茶的宣传,不知道姑娘是否还愿意?”祁卿寒淡淡的问道。
当然。祁琦肯定的写下了两个字,至于现在是不是制作新茶的好时机,她已经做出了提醒,既然人家都不在意,她也没必要操心了,再说,这茶一出来,除了自己这几人提前品尝过以外,其他任何都是不知道味道的,那又有谁会去注意茶的寡淡浅清呢,自己还真是傻的可以。
“那么,制茶法麻烦祁姑娘即刻交与在下,而上次,姑娘所说的宣传法子,就由姑娘进行决策,不过,在此期间,肯怕得请姑娘去祁家小住一段时间。”祁卿寒的语气依旧平淡,可是,祁琦却能听出来,他不是在和自己商量,而是决定,至于为什么要求她去祁家小住,稍微一想,还是能明白,大概担心祖家少爷再做出什么狗急跳墙的事情来,到时,可就后悔莫及了。
我有选择的余地吗?她无奈的在纸上写道。
祁卿寒看了一眼,然后抬头看向她,反问道:“姑娘觉得呢?”
祁琦无语,她知道自己问了个白痴问题。
去就去吧,毕竟人家也是为了她好,如此想着,一个“好”字就落在了纸上,然后,祁琦吩咐绿荷,将自己那几张写好的制茶法的纸拿了出来,这一次,用的繁体字,不再是那除了祁琦自己以外谁也看不懂的拼音。
祁卿寒伸手接过,然后小心的贴身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