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的黑暗。
花朵儿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击中了心脏,里面似有东西流出来,好难受,真的好难受。
那是谁的悲伤?那样深沉的,仿佛穷尽一生也无法抹平的悲伤,她看到天地无色,看到他惶惶然望着自己的手,望着四周,茫然的不知寻找什么,失去了什么。
“朵儿!?”她好似听到了斯来的悲呼,却没看到他双眸已变堇色,那个样子仿似……成魔?
她很想抚摸一下他的脸,更想告诉他,她没事,只是觉得有些累而已,只是想睡觉……
花朵儿觉得自己的身子不再属于自己,仿佛在液体里沉浮,空气中有花香氤氲。先前突如其来的悲伤渐渐隐去,只有无比宁静的感觉,如刚刚入世的婴儿般,无悲无喜。只有天性使然,贪婪的吮吸着那清香的液体。
液体是澄净无色的,像空气一样被吸入皮肤,又顺着经脉在周身流转,最后汇聚在心脏周围。原本表面已呈暗黄色、枯萎的心脏在吸入了液体后,一会儿便有数缕纤细如发、浓黑如墨的液体不断从肌肤渗出。澄净的液体已变为黑色,还有一股淡淡的腥甜之味。
花薰不断用洁净的琼液替换着那些肮脏的水。
不知过了多久,紧闭的双眼睁开来,黑白分明的眼睛注视着香汗涔涔的花薰。
“花薰!”有惭愧,也有不安。
“怎样了?”花薰柔柔的声音透着疲惫。
“没事了!”她俏皮的笑。
昏迷的她是被花薰带回来的,在太阳完全被遮住光芒的那一瞬,花薰从面馆带走了她。幸亏及时赶到,否则……她不敢想象。
“朵儿,姑姑有些累,你也休息吧!”
“嗯!”她知道花薰刚才在替她冶疗时伤了元气,每次都是这样,自己还要拖累花薰多久呢?
不记得有多少次这样的经历了,每次在她的心很难过的时候,花薰就会把她浸泡在自酿的百花琼浆中来治疗她与生俱来的痼疾。可是,她终究未能逃得了。连花薰都束手无策,放眼天下,还能有谁可治?有时候,她很想把自己的心挖出来看看,空的,究竟是什么样子?
百花琼浆是花薰的独门秘方,饮之可以解百毒,常人更可以延年益寿,若是敷于女子脸上,则可以青春永驻,容颜不衰。一滴浓缩的百花琼浆,可以制成一千瓶百花膏,或是一万瓶百花露,每一瓶都价值千金。但对于花朵儿来说,这和生病的人服药没有什么差别。而像她现在这样排毒用的,浓度和纯度都是要求最高的,需要十滴。每次,花朵儿都觉得自己是在糟蹋,暴殄天物。
她忽然想起那个叫斯来的少年,不知道面对突然昏迷和凭空消失的她会怎样想,他是否会再次寻找她,执着的认定她就是那个他天意中的老婆?
那小子,说来有点可爱,有点霸道,有点酷,还有点点温柔。因为一吻,他几乎就以身相许,缠着她不放。这是否恰好说明了他的纯情?虽然总是在赶他走,但自己心里或许还是渴望见到他的吧?否则,为什么,见到他,就会……欢喜,却又说不出什么来?
那余下的一缕情魄竟然满都是他的影子。
困意又一次袭来……
躺在布有花薰结界的花朵儿,看上去就像一个胚胎,忽然,她的右手食指上那枚玫瑰花戒发出一道强光,流光溢彩,直射花朵儿的额头,奇异的现象出现了:在花朵儿的额头隐约可见一只雏鸟,其形态和花朵儿此时一样:头尾倒置,双腿交叉弯曲紧贴住腹部,下巴抵住双膝,双臂环住双腿,然后交叉紧抱肩膀两侧。虽只是雏形,但已隐有王者风范凌驾于天地。
光芒只出现了短暂的瞬间,又在额头隐去。四周恢复成寂静,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