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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弈听着影的汇报,眉间皱起,他没想到原来唐珏与怀王也暗中合作,而且现在也不能确定下面的唐家产业被唐珏移去了多少。
影见唐弈半响不说话,对着唐弈做了个手势。唐弈摆手,怎么可能,不管是怎样,他都不会杀掉唐珏。影见他没有再指示,便躬身退了出去。
慕容瑾默默坐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已经从刚开始听的时候的震惊慢慢平复下来,看着眼前没有表情的青衣男子,她叹了口气。
唐弈听到这微微的呼吸声,转过头来,直视着她的眼睛,带着一丝不可觉察的脆弱:“甄儿,你说唐珏,他为什么会这样做?”
素衣女子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环住他的肩膀,心中有些难言的心痛:“我也不知道,但是弈,你们是亲兄弟,我相信二弟……”只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们是亲兄弟尚且如此,自己又能保证什么?这样也只是安慰他。
唐弈没有说话,只是将她抱得更紧,把头埋在了她的怀中,淡淡的馨香的气息传入鼻中,让他有些迷恋,如果没有这么多的事情,只是能简简单单的和她在一起,也未尝不是件好事情。
就在这时,车身突然颠簸起来,只听外面一声大吼:“保护少主!”便是刀枪相击的脆响。
唐弈意识到时也同时将慕容瑾拉入怀中,掀开帘子向外看去,几个难辨面貌的黑衣人正同唐家的护卫纠斗在一起,因为不想人注意,所以这一次随行的人并不多,眼看已处于劣势。
影在抵御中突围过来,对唐弈道:“少主,恐怕是怀王的人来灭口,您先走,这里有我。”
唐弈看着打斗的场面,只见那些人各各武功非凡,料到是那俩人刻意要致自己于死地,找的必然是高手。于是点点头,拉起慕容瑾,向相反的方向跑去。
后面打斗的声音渐渐听不见,两人才放慢脚步,慕容瑾有些担忧的看着青衣男子,既然是怀王的人,那难免不让人觉得与唐珏有关系,亲生兄弟这样做的确心寒。
唐弈嘴唇紧紧抿着,一言不发的拉着她只是向前走。慕容瑾叹了口气,也罢,还是先走到安全的地方再说吧。
也不知离徽州还有多远,只觉得这一路上人烟罕至,走了很久也只是遇上三两旅人,慕容瑾看到远处竟好像有人家,走进才发现竟是家酒肆,唐弈道:“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问下店家这是哪里,看下一步怎么走。”正觉得疲乏,慕容瑾点点头。
这家酒肆开在偏远的地方,装修也是简陋,近看却十分干净,墙壁上悬挂的酒水的牌子也写得俊逸。
两人刚坐下,便从里面走出一男子,虽衣着简单粗陋,却难掩其俊秀,慕容瑾只觉得看着他极熟,却又想不起到底是谁。
那人道:“两位客官需要什么?”
慕容瑾还在思索,竟是没听到他所说的话。唐弈见她神态不对,问道:“怎么了?”
女子回过神来,忙道:“没什么,嗯,喝茶吧。”
那男子微微一笑:“好,两位稍等。”
待他离开后,慕容瑾对上唐弈质询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好像认识他似的。”
“哦?”
“是,但又想不起。”
唐弈握住她的手:“想不起就算了,这世上的人总是有相似的。”
说话间茶水已经端了上来:“两位慢用。”
唐弈叫住那正要回屋的男子:“兄台,此地距徽州还有多远?”
那男子答道:“还有一段距离,阁下若是乘坐马匹也要个两三天才能到。”
“这样,那这里又是哪个地界?”
“这里属于济州,也算是边界了。阁下若是急着到徽州,可以在前面的镇子休息一晚,镇子里早上有很多旅人去徽州,可以顺便托他们一同去。”
唐弈道:“多谢。”
那男子摆手道:“客气。”
慕容瑾只觉得他的笑容都特别熟悉,只断定以前一定是认识的,心头的疑惑不觉加深了。
两人喝完茶便又上路,打算在天黑之前赶到镇上。
平安镇很小,不过人相比于路上的确是多了很多。在客栈安顿好后,唐弈道:“甄儿,你先休息一下,差不多走了一天,累了吧。”
慕容瑾笑道:“还好,”又想到那些黑衣人,有些不安:“那些人……”
唐弈的眼神冷冽下来:“既然他不仁,那也不可怪我不义了。”
慕容瑾想到哪笑容明媚的红衣女子,锦夜,她还怀孕了,不知道她现在又怎么样了。
唐弈似看出她的心事,逗她道:“先别替别人担心了,我们自己还不一定怎么样,说不准就要在这小镇子上度过余生了。”
却没想到素衣女子脱口而出道:“那当然好啊。”说完后又有些脸红,虽说两人成亲都那么久了,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还是会害羞。
唐弈看着她的神态笑出声来,暂时也忘却了些路上的阴霾。他站起身走到女子身边打横抱起她。慕容瑾完全没准备吓得轻呼一声。
青衣男子笑道:“又不是没被我抱过。”
唐弈将她放到床上,盖好被子,手掌附上女子的眼睛:“睡一觉,这几天都没睡好。”
慕容瑾只觉得心里泛起阵阵甜蜜,身上的疲乏却似减去了不少,又不好看男子的眼睛:“好。”
2
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只觉得天色都暗了下来,慕容瑾起身,只见唐弈正在桌前写着什么,桌上点着的灯泛着微弱的光,将他的棱角都打得柔和,走到他身边:“做什么呢?”
唐弈抬头道:“给穆管家写封信,问他情况怎么样了,”将那纸塞入信封,“虽也不能完全信任他,只是影现在也生死未卜,身边已经没有别的可以相信的人。”
明白他话里的痛心,慕容瑾牵过他的手:“我想二弟可能是有什么苦衷。或者怀王派的人他并不知情。”
唐弈确是已低下头道:“嗯。”
也是,这样的话,骗人都不够格吧。但若不然,又能怎样,关系最近的总是伤的最深,除却自骗自的向好处想又能怎样。
俩人下了楼去,教小二要了些清淡素食,正默默吃着,却听到旁边传来女子声音:“掌柜的,这些酒水都是自家酿的,淡雅爽口也不容易醉,女客也许会喜欢。”
柜台后面一脸褶子的老人连连摆手:“这一天天的赋税加重,我这小店也只是勉强维持,哪来的钱买酒,再说个个的都操持生计去了,哪有有闲喝酒的啊。”
慕容瑾不自觉地往那边看去,只看到一个清秀的身影,虽是穿着粗布衣衫,却难掩贵气。从自己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的侧脸,只见她蹙着眉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掌柜一脸拒绝的神色挡了回去。
那蓝衣女子渐渐转过身,有些忧虑的提起装着酒的罐。
慕容瑾看清了她的眉眼,却是震惊的说不出话,那女子黛眉细长,眼下一颗小痣。除却不衬外貌的衣着,与十年前离家的慕容珊一模一样。
唐弈发现了慕容瑾的异常,放下箸道:“怎么了?”
慕容瑾见那女子眼看就要走出门外,有些颤抖的拉住唐弈的手,站起身来:“那个人,那个人可能是大姐。快,我们追上去问一下。”
唐弈也是知晓以前的事情的,只是过了太久,以至于突然提起来时有些发怔:“慕容珊?”
慕容瑾无暇回答,只是拽着男子一直跑出客栈。那女子走的慢,因此还没有走多远。
素衣女子靠近她一些后,有些迟疑的问道:“大姐?”
女子应生声回头。如果说刚才还有怀疑,那么现在慕容瑾现在已经完全确定,那个人就是大姐,十年前离开慕容府的大姐慕容珊。
慕容珊也愣住了,眼前的少女无数次出现在梦中过,身形虽然高了不少,眉目却一如往昔。离开家的这十年何尝不思念,只是既然自己做出这样的选择,便只有在梦中回忆补偿。
“妹妹。”十年未喊过的称呼却仍旧不生疏,仿佛那时的笑闹就在昨日。
两人紧紧相拥,慕容瑾在她柔软的怀中有些想掉眼泪,又有些早已失去的开行充斥在心里,这些她以为自慕容甄死后就不会再有了的开心。
慕容珊稍稍放开她,看着她道:“你……”
慕容瑾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自己与慕容甄即便是父母亲也难以分辨,知道唐弈就在身后,素衣女子脱口道:“大姐,我是甄儿。”
“甄儿!这么些年,姐姐对你们不起,不知道爹跟娘还……还好吗?”这些年过的平常人家生活打磨掉她不少小姐的娇气,她几乎是不怎么哭的,却在见到久违的亲人时不住的掉眼泪。
“他们都很好,姐姐不用太挂念。”慕容瑾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看着姐姐,难以述怀。
半响无言,唐弈走上前正要开口,刚才一直不好打扰她们姐妹二人,却被另一个人抢了先:“容儿,怎么在这里?”
三人看着走过来的白衣男子,唐弈和慕容瑾发现正是那日在酒肆为他们指路的男人,正在惊讶之时,却见慕容珊挽过他的手,走进道:“外子,陈亦蔺。”
慕容瑾一惊,正要询问,却突然反应过来:“陈亦蔺……林毅尘?”慕容珊点点头,握紧了男子的手,如十年前一般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