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知道用酒送服安眠药会有生命危险啊?”
曾全明一行人赶到区人民医院急症室,得知这就是李建国的家属后,主治医生劈头盖脸的就丢过这样一句话,吴晓玲闻言脚一软,要不是宁佳巧在旁搀扶,当即就坐倒在地,她心急如焚的问道:“医生,我们家老李到底有没有事啊?”
“噢,病人身体不错,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但醒了后还要住院观察一晚,然后再检查下肝肾功能有没有受损。”医生见到家属被吓得不轻,也有些歉意,但转口又喋喋不休起来:“你这位女同志也不知道关心丈夫,还是警察同志把他送来医院的,醉成这样你也不知道,要是出了事,后悔都来不及……”
听到父亲并没有大碍,李信舒了一口气,乍听安眠药加白酒可能导致猝死,他悚然一惊,脑海中无意识浮现出一个名字中川昭一,这可是在办公室里被热烈议论过的日本财相,因为醉酒被迫辞职,最后猝死在家中,死因就是用酒服用安眠药,韩主任还笑言要在国内,说不定还能追认个因公殉职。
怎么会忘了这回事哪,自己前世也太废柴了,只顾沉溺于彩票和小说了?李信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手心也不自知。要是父亲有个三长两短,母亲该怎么办?太迷信前世的经历了,认为父亲肯定不会有生命危险,万一对方加的药量多一点,就追悔莫及了!
“病人是公费还是自费?家属过来填一下病历单。”一个年轻护士从病房走出,对着吴晓玲问道。
“他是宏景百货公司的保卫科长,有公费医疗的。”吴晓玲忙不迭的回答道。
“又是宏景百货的干部,昨天还送来个工会主席,看来这个公司最近撞邪了。”小护士嘟囔了一句。
李信耳尖,听到了“工会主席”,他还记得汪明杰的样子,总带着满脸的微笑,衣饰打扮也非常朴素。他对职工十分关心,即使父亲被开除后,还不避嫌的来家里嘘寒问暖,在母亲下岗问题上还和王福廷起过争执,是一个难得的老好人,他会生什么病?
“汪伯伯得了什么病啊?”李信好奇的问了一声。
“昨天晚上被摩托车撞了,现在还昏迷不醒,医生说可能醒不过来。”小护士听李信的语气中对汪明杰颇为尊敬,又好心的加了一句:“你们快去劝劝病人家属吧,他爱人都哭得晕倒几回了,女儿也一夜没睡,一直等在重症病房外。”
李信脑中“嗡嗡”作响,怎么和前世又有不同?这样一个与人为善,尽职尽力的老好人现在居然遭受了这样的命运?
吴晓玲听完小护士的话,也诧异万分,赶忙问明病房所在,匆匆赶去,李信迷茫的迈着脚步,也不理这边牛天磊正脸色惨白,磕磕绊绊向曾全明解释,追随而去。
难道我回到的不是过去,而是另一个空间?为什么和前世都不一样了,我那些记忆还有用吗?李信惶恐的想着,来到重症病房外。
白色的走廊尽头孤零零坐着一个少妇,无助的盯着重症病房的透明玻璃,里面病床上躺着被纱布、石膏绑满全身的汪明杰,微弱跳动的医疗仪器信号显示着生命迹象。
“是小妤吧,汪主席出什么事了,现在怎么样?”吴晓玲赶上几步,关心的问道。
“你是……”汪明杰的女儿汪婕妤转过通红的眼眶,哑声问道。
“我是百货公司的,在行政科,叫吴晓玲,家属会上见过你。”见到对方苍白的脸庞,吴晓玲内心也是一阵搐动,为汪明杰不幸恻然的同时,也庆幸丈夫的平安,“我爱人也住院了,听到汪主席出事了,就过来看看,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我爸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会变成植……”汪婕妤也记起了面前的女人是保卫科长李建国的爱人,她伸手捂住嘴不忍把“植物人”说出口,眼角的泪水又不禁流了下来。
“不会的,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汪主席一定没事的,他平时人这么好,老天一定会保佑他的。”吴晓玲说到最后,眼圈也红了。
“汪伯伯怎么出的事,听说是被摩托车撞的,抓到肇事者没有?”李信低声问道。
“没有,撞了人,就逃走了,通知我们的老周说,那辆摩托车是故意撞我爸的。他平时都没和人脸红过,为什么会有人这么狠心啊?”汪婕妤抽泣着悲愤说道。
故意撞的,昨天,这么巧,和父亲一起出事,这其中有什么关联?李信脑中乱成一锅粥,他茫然的听着吴晓玲的安慰之语,注视病床上被白色纱布裹的辨不清面容汪明杰,内心惊惶万分。
汪明杰和王福廷也有矛盾,这时李信前世就知道的,难道是他改变了事件的走向,所以汪明杰也被报复了?李信脑海中纷乱异常。
因为李建国匿名举报,结果王福廷把汪明杰也捎带上报复了?不对,王福廷想要汪明杰的命,是把父亲给捎带上了。就因为自己提出了匿名举报,所以对方更肆无忌惮,不怕被追究,敢要人性命。
我到底做了什么啊?就是光明正大的和王福廷放对又怎样,有曾全明帮助,自己再小心点,一定不会出事,现在自作聪明连累到汪伯伯,李信悔恨的想到。
满腹愧疚的李信随吴晓玲回到病房后,整个人都如同梦游,连贺、谢二人的告别也没听到,他俩以为李信被李建国的病状吓坏了,也不在意,匆匆道别后就离去了。
这时牛天磊早就仓惶而去,他被曾全明通知在周一到政法书记办公室作检查,并调查清楚事件经过,找出下药陷害的人。估计正赶往成局长那汇报,讨教对策了。
曾全明一家在安慰了吴晓玲一番后也告别离开,曾佳凝本想嘲笑李信失魂落魄的样子,但想到他是在担心父亲,心中就不忍起来,换成自己,恐怕还要惊慌吧!她偷偷瞥了一眼李信,对这个有孝心的男生有了些许好感。这时她已经知道李信也将上宏景高中,岁数比自己还大几天。但转念想到李信毛手毛脚摸了自己的手,又生气起来,居然敢占姑奶奶的便宜,到学校再和你算账。
“小信,你先回去吧,明天还要返校吧?”在众人走后,吴晓玲担忧的望了眼病床上的丈夫,扭头对李信说道,同时从钱包里取出一把钥匙,递给李信:“这是家里放钱抽屉的钥匙,就是床头柜的第一个,你拿出三百块,明天去付学费,余下的买点书和学习用品。”
经历了这件事,吴晓玲对儿子观感大变,关键时刻能临危不乱,还能提出有用的建议,昔日的叛逆少年终于长大懂事了,所以她也敢将家中的财权临时交到李信手中,不担心他会胡用。
李信默默接过钥匙,看了眼还在熟睡的父亲,轻声告别回家。
胡乱吃了点东西后,李信准备好第二天返校要用的物品和钱,拿起那本写满号码和标明日期的笔记本,静静躺在床上翻看。过了半晌,他狠狠地将本子往墙上砸去,口中愤恨地喊道:“我不是Peter,也不是Hiro,我没有超能力,该死的蝴蝶效应关我鸟事,我也不想的?(注)
发泄过后的李信侧倒在床,内心的烦躁与忧虑不减反增,难道要改变身边人的命运就要伤害另外的人吗?如果这样做了,到底对不对。
说到底,李信前世不过是一个混吃等死,做梦中彩票发财,胸无大志的小人物,当发现自身的作为可能影响他人原定的生活轨迹时,不禁产生惶恐,不安。他不知道有了自己的加入,未来将发生怎样的变化,还会不会如同记忆一般,自己的作为是否还将伤害到无辜的人?带着对不可预知事物的恐惧,胡思乱想的李信进入了梦乡。
“啪!”王福廷把手中的酒杯砸得粉碎,凯瑟琳夜总会包房内一时沉寂,陪酒的小姐惊恐的望着举着大哥大的王总,噤若寒蝉。
“废物。”王福廷暗骂了句,不耐烦挥手示意包厢内的人离开后,又拨打了一个电话,低声骂道:“你干的什么事,不是说要交通意外吗?”……“好了,别说了,给那个小子五万块,出去躲半年,没消息不许回来。”
摇摇晃晃出门坐上蓝鸟后,王福廷突然问了金鑫一句:“你给李建国下药了?”
正在发动车的金鑫一个机灵,扭头陪笑道:“他酒量太好了,我一个人抗不住!”
“现在警察知道了,医院有化验证明。”王福廷淡淡说道。
金鑫大惊失色:“啊,我不是怕人多口杂,就没敢叫人一起灌他,现在怎么办……”
“这两天警察问起,你嘴巴紧一点,还有周一上班时,公司里的人都应该知道李建国**被抓这件事。”王福廷阴恻恻的说道。
金鑫恍然大悟的忙不迭点头,发动车离去。
注:详见美剧《超能英雄》第三季,Peter,Hiro都是主角,可以时空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