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似水底鱼随波游戏,你好似池边柳将我调戏。——冯唐《十八岁给我一个姑娘》
话说宝玉先是挨了黛玉的打,接着又挨了爹爹的训,心情十分不好,在大观园里转了几圈,越发觉得没意思。
宝玉回到了自己住的怡红院时,黛玉、宝钗都已走了。宝玉问袭人道:“林妹妹、宝姐姐都做什么去了?”袭人道:“宝姑娘被薛姨太太叫回去了,林姑娘回潇湘馆上网去了。”
宝玉一听黛玉上网去了,大喜,立时忘了被打之辱,三步并作两步就来到了潇湘馆。黛玉房里的大丫头紫娟正和小丫头雪雁一起看黛玉“上厕所”。“上厕所”是黛玉的说法,就是指上网聊天。网络聊天室本是网友交流信息和感情,消遣疲劳的地方,黛玉之所以称聊天室为厕所是因为这里充满了语言的大便,肮脏污晦如同茅厕。黛玉刚用老网名“牛逼女子”进了一个**网聊天室,一分钟之内便有“一夜五次郎”、“又粗又大”、“包你满意”、“****男人”、“猛男”等上来搭讪。“****男人”道:“女人,我的心肝,我想泡你。”黛玉道:“我是你妈,欢迎来泡。”“****男人”骂道:“**,见面如何?”黛玉:“滚你娘的,回家去泡你妈吧!”宝玉见黛玉谈风甚是凌厉,对付不要脸的男人分明是悼悼有余,也知用不着自己帮她了,就在旁观看。
黛玉踢走了“****男人”,对宝玉道:“你丫来干吗?”宝玉道:“来保护你呀!网上色狼遍地走,你要被人拐卖了咋办?”黛玉道:“你的好意,本姑娘心领了,只是还指不定是谁拐卖谁呢?”宝玉道:“切,我先看看你的本事。”
黛玉也不说话,网上最富有的东西就是色狼了。黛玉觉得在网上钓男人是教训色狼的一个好招。此时,“一夜五次郎”又上来搭讪:“美女,和别的男人玩累了吧,我也是京城的,有空玩玩一夜情?”黛玉:“你是哪儿的?”“一夜五次郎”见有回复,大喜:“我是宣武区的,你呢?”黛玉:“我是崇文区的,我很少玩一夜情,不过今天心情不好,男朋友到南方出差了。”“一夜五次郎”又道:“我也心情不好,女朋友去美国了。你晚上害怕吗?要不我们见个面,我很厉害的。”黛玉:“可以呀,你来找我吧,我一个人住。”“一夜五次郎”又大喜:“你的具体位置在哪?手机号多少?”黛玉:“今晚6点见吧,我在崇文区宏发超市门口等你吧,我穿白色碎花连衣裙,手上提个红色小布包。”“一夜五次郎”大喜:“好的,我手拿一本《文化苦旅》和一支玫瑰,不见不散。”
黛玉下了网,道:“怎么样,不出十句话,就钓了一个色狼。”宝玉道:“你还真行,要不我也钓个富婆给你看看。”黛玉道:“你丫的少接触这些不良信息,知道不?”宝玉道:“哼,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许你在网上快活,不许我找点乐子。”黛玉抬手就给了宝玉一拳:“我这是对你负责,老兄。你有没有兴趣跟我去捉弄一下这条色狼?”紫娟和雪雁一起笑了,宝玉道:“也好,让我们看看你是怎么收拾那家伙的?”时间差不多了,四人也顾不得在家吃饭了,打了的就到了那超市门口。四人假装在超市购物,等了一会儿,果见一男子到了门口东张西望的,手里拿着一本书和一支玫瑰。雪雁小声道:“目标出现。”四人结了帐出了门,宝玉一抬眼就傻了,那人却是贾府私塾的班主任贾瑞。贾瑞正欲火攻心地等着艳遇,却看见自己两个学生和两个丫头从超市里出来,立即面露惊奇之色,怕“牛逼女子”碰巧在此时出现,让学生看见了有损师道尊严。便假装惊奇状:“宝玉、黛玉,你们两个来买东西呀?”宝玉道:“老师好,我们是来购物的。”黛玉也笑道:“贾老师也来买东西嘛?”贾瑞也只好佯装买东西,心里盼着宝玉、黛玉赶紧离去,然无目的地转了半天,抬头一看,宝玉、黛玉还站在超市门口,禁不住直骂两个人不识相,又等了半天,见二人终于走了,才溜了出来。
贾瑞等来等去,也不见穿碎花连衣裙、提着红色小布包的网友出现,猜她不会来了,却还不死心。
贾瑞直等到了半夜,也不见牛逼女子出现,才彻底死了心,相信真被人耍了一回,想着明天还要早起来搞自己推销药品的兼职,才一边大骂对方禽兽,一边往回赶。
晚上,宝玉因班主任被黛玉捉弄了一回,激动地半夜才睡,第二日上课时,便有些发困,听着课竟睡着了。贾代儒见之大怒,打了宝玉十下手杖,又罚他下跪。宝玉忍着痛挨了板子,又跪了半日,不过跪着还不耽误睡觉,直到叭唧一声歪倒在地上摔醒。众学生都哧哧发笑起来,代儒怒道:“不成器的东西,跪着都能睡着,你本事不小啊!”宝玉道:“我实在撑不住了,老师您让我起来吧。”代儒道:“你要想起来,也可以,我出几个对子,你若能对上,就让你起来。”宝玉道:“我的腿都快跪麻了,请先生快快出对子,要不出了人命你也不好交待。”代儒瞪了宝玉一眼,便出一上联:“蝉噪林愈静。”宝玉脱口而出:“狗叫人更欢。”代儒又出一上联:“葡萄美酒夜光杯。”宝玉又脱口道:“金钱美女一大堆。”学生中又传来了偷笑声,代儒瞪了一眼,道:“小样儿,对得随不咋地,反应倒挺快。”代儒见难不倒宝玉,只好加大了难度:“穷则独善其身。”宝玉略思一会,开口道:“富则妻妾成群。”众学生已笑成一片,黛玉清脆的莺嗓从人声中飘然而出:“你丫的除了女人还会个屁呀?”代儒正色道:“都不准笑,宝玉,这是学堂,你的态度要严肃,我再出一联,你若对不上,就跪到天黑吧。”代儒素知宝玉不敬师尊师,有心训导一二,捻了捻胡须,又是一联:“今日学生膝跪地,求饶才挨两时辰,上下便全发麻。”众学生见这联难对,金荣等人素与宝玉不和,便要趁机起哄,谁知,才过片刻,宝玉对道:“昨夜师母脚朝天,叫床不过十分钟,里外却都舒坦。”……
且说贾代儒在课上想罚宝玉,自己反遭了戏弄,心里有气,回到家中见孙子贾瑞已躺在椅子上睡了,知他又外出推销药品,跑得有些累了。代儒一把将他推醒,训斥道:“你班主任不好好地干,对这帮小畜特不上上心教导教导,却一门心思地要当什么药厂的破兼职。你也干了这些日子了,可曾挣到钱了。”贾瑞道:“我当兼职,又没耽误工作。再说虽然这兼职现在还没挣到多少钱,那不是我没出力,只是我是生手,刚开始跑起关系来有些难。等上了手之后,就凭这虚得的离了谱的药价,还愁挣不了大钱?”贾代儒又道:“你有本事,也得先把这班主任干好不是?也好对得起老太太、大老爷、二老爷的提携。”贾瑞又道:“什么提携不提携的,他们只不过用几个小钱就打发了我们,都说这老师地位高,高得哪里去了,每月就那几个破银子,每年教师节来上一次,就算提携了。你难道不知,老百姓都说‘教师象把盐,吃着有点咸,家家离不了,就是不值钱。’我现在大了,要成家立业,挣这点钱怎么能行?我是嫌当这班主任银子少才做这档子活的。我给药厂当业务员,能拿虚高药价利润的25%。”代儒骂道:“还25%呢,你挣得钱呢?别做梦了。”贾瑞道:“我只是现在困难一些,因为要推销出去药,医院里需要打通的环节太多啦。如果拿下了院长还好说,否则从内科主任、药剂科、药事委员会到采购、入库、出库、上微机、上医保单再到大夫、统方,这十个环节中的每一个都要靠银子来摆平。这一趟跑下来,且不说银子,光是功夫就大了,我今儿跑了一天,腿都快断了,昨夜又没睡好,你让我好好睡一觉不行?”代儒道:“你累也是你自找的,你要睡不会到床上去睡,在椅子上睡不是找病上身。”贾瑞受不了代儒的唠唠叨叨,只好挪动着死沉的身子上了床。
宝玉罚完了跪,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袭人道:“我的爷,你怎么这会子才回来,我们都快急死了。老太太叫鸳鸯姐姐亲自过来唤你过去吃饭,我知道你回来晚了,必是罚跪,又不敢让老太太知道,只好让鸳鸯姐姐回老太太说你学里有活动,才忙到这会子。你回来了,现在就过去吧。”宝玉道:“又是那个老不死的代儒老儿,故意和我过不去,让我跪了这半日,出尽了丑。”
即有老太太叫了,宝玉只好由袭人、晴雯服侍着换了衣服,飞似地到了贾母屋里。
屋里摆了两桌,贾母、邢夫人、王夫人、薛姨妈、尤氏、李纨、凤姐等一桌,元春、迎春、探春、惜春、宝钗、黛玉等小姐们一桌,都已开始吃了。贾母问道:“宝玉,今天老师单独留下了你,有什么特别交待的事吗?”女孩们一听,都抿嘴笑了。宝玉道:“也没什么,见我学习好,特意给我开了小灶,好让我能考个好大学。”话音刚落,黛玉便扑哧一口把嘴里的饭都喷了出来。
贾母道:“这也好,下个月你们就要升到北京大学里去了。如今虽说高校扩招,好考一些,可能升大学毕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幸运你们不用和社会上的考生一样去挤独木桥,可以直接到北大就读。”薛姨妈接着道:“有这种机会真不容易,连蟠儿也跟着沾光了。”宝玉心道:“幸好有这劳什子破规定,也让我免了黑色七月之苦。”
说起来,贾府子女能直升大学之事是有说法的。原来,皇恩浩荡,朝廷规定四品以上干部子女可免试入读北京大学。贾府祖上宁、荣二公功勋卓著,至贾赦、贾政、贾敬一代又都世袭了官职,便也享受了这等待遇。就这样,一个月后,贾府私塾的孩子就会全部升入了北京大学,只是所去的院系不同,所有的男孩子都进了厚黑学院,女孩子大部分则进了文学院,另有迎春入医学院临床医学系,惜春入财经学院彩票系算是特例。
男孩子学厚黑之术,是当今社会大势所趋,容不得人选择的。女孩子们学文学也是豪门之家的千金最流行的取舍,不须多言,唯有迎春和惜春方须一提。迎春进医学院可谓顺理成章之事,她从小就对中医早惠,喜欢大人们吃得那些有些味儿的草药,识字以后,更喜欢看一些线装的古医书,张仲景《伤寒杂病论》、李时珍《本草纲目》等书早已让迎春给翻烂了。惜春则自幼爱财,酷爱买彩票,常做起发财的虚梦,能入学财经,进彩票系可算是遂了她的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