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望天,是一群正欲掠过美丽云彩的飞鸟,低头望地,却是一片不堪入目的狼藉。
箩筐、背囊,布袋、干粮,水瓢、木碗等东升部落的人们一路携带的必备物品,都是横七竖八、毫无规律的斜歪摆放在地上。
箩筐旁、背囊下、布袋上,是表情各异、姿势罕见的,不幸遭遇瘟疫的人们的尸体,他们或与干粮平行,或与水瓢相间,或与木碗相对,总之,是与各种杂七杂八的物品相杂在一起。
他们有的几个后背相互倚靠在一起,各自耷拉着脑袋,眼睛嘴巴紧闭;有的身子向下趴着,脸贴在地上,看不见五官长相;有的衣衫褴褛,侧着身子蜷缩在枯叶上;有的大张着嘴巴,面部表情恐怖狰狞;有的瞪着两个大眼珠子,似是死也不愿安息...
有的是女人搂着小孩,有的则是老人坐在石上挽着老伴儿,还有的则像石雕一样端坐着,脸上看起来是那么的平静...
飞鸟路过此地,不小心瞥见地上的惨状情景,都在空中一惊,它们绿眼珠子一转,顿时失去了平衡,失去了重心,失去了在空中自由飞翔的能力,一个个像是从高空水平方向不断射出的飞刀一样哗哗的往下落。
瘟疫既有着可怕的传染性,也有着时间不定的潜伏期,它有着特殊的传播方式,不幸染上瘟疫之人也许立即发作,也许过段时间发作,也许终生不会发作,一切,要看各自的免疫能力。
然而,潜伏期越久,疾病发作之时则越恐怖。像那冰雕之人,寒冰之菌毒自是在体内潜伏了漫长的周期,充足的时间与空间让菌毒得到了无限的繁殖增长,一旦疾病发作,自然有着强大的爆发力。
奇怪的是,虽说那么多的人都栽倒在了瘟疫的手上,却仍有相当一部分人活了下来。
老汉的妻子既亲密接触过自己的孩子,也一直拥抱着发着病的夫君,孩子死了,夫君走了,可她却是奇迹般的没有染上瘟疫,仍然好端端的坐在那里,体温仍保持在三十七度。
武一帆的爹娘,他们之前一直都与发着病的家丁和丫鬟们处在一起,却也是未曾出现过任何类似于瘟疫的症状。
还没有死去的人们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死,也不知道自己坐在那里是不是在等死。他们掉着眼泪,分不清那是是喜极而泣,还是忧伤过虑;亲人都已离去,唯独剩下自己,他们弄不清那究竟是幸运还是悲哀。
“他爹,帆儿到现在也没过来找咱们,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呜...顺儿才走,我不希望...呜...”
武一帆的娘亲还没有从悲痛中恢复过来,她坐在武一帆爹爹的身旁担心的问着。
自从东升部落的人们停下来休息,队伍中开始有人疾病发作之后,就都停止了前行,呆在原地等待着上天安排自己的命运。
“帆儿不会有事的!”武一帆的爹爹答道,沉思了片刻,他又继续说道,“幸好帆儿与那位水瑶姑娘早早离开了这里,不然,指不定...你看,这边死了这么多人,一定是有人在我们一起出发之前就已经不幸染上了瘟疫,只是病菌潜伏在体内,还没有发作,察觉不到而已。然后,他又把病传染给了周围的人,接着一传十,十传百,直到大家都染上了瘟疫,然后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哎...”
武一帆的爹爹说着便叹了口气。
“你的意思是,最好是帆儿不要来找我们?”
武一帆的娘亲有些疑惑的问道。
“嗯!”
武一帆的爹爹向下用力点了点头。
“那我们不是再也见不到帆儿了?”
武一帆的娘亲说着又开始抹起眼泪来。
“他娘,别再哭了,你应该高兴才对!若不是帆儿在大家都还没染上瘟疫前离开我们,说不定就跟顺儿一样了...这要感谢那位水瑶姑娘啊,幸好她跟帆儿一起走了,也许这就是天意吧!”
武一帆的爹爹说着又微仰起了头,似是生怕眼角的泪掉下来。
“希望他们永远不要再回来了,这里,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武一帆的爹爹微微闭着眼睛,心感受着周围的气息,似乎是预感到了什么不详之事。
“他爹,那位何大爷也没有看到,他是那位水瑶姑娘的爹爹,也不知帆儿是不是跟那位水瑶姑娘一起去找何大爷去了?”
武一帆的娘亲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
“嗯,有可能!”
武一帆的爹爹恍然一悟,继续推测着解说道,“那位何大爷年事已高,估计是难以割舍故土,再加上路途遥远,多有不便,于是趁大家都不注意时,悄悄的回去了。”
“这么说来,帆儿、水瑶姑娘,还有那位何大爷都相安无事,是吗?”
“这就说不定了,帆儿与水瑶姑娘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何大爷就不清楚了。或许这真是天意吧...”
武一帆的爹爹就着武一帆的娘亲的话揣摩道。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倒希望帆儿不要回来,这里的瘟疫太可怕了!”
武一帆的娘说着,把头靠在了武一帆的爹的肩上,心似乎也踏实了不少。
“他娘,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武一帆的爹娘一个问,一个接着问。
“我们俩,还有那边的一些人,我们都与这些发病而死的人处在一起,可是为什么我们都好好的?”
武一帆的爹爹说着用手指了指地上的活人和死人。
“是啊,按说,以这瘟疫的传染性,大家都会染上这可怕的疾病,可是为什么我们就没有呢?”
武一帆的娘也是满脑子疑问。
“你害怕瘟疫吗?”
“不怕!如果我怕的话,我就不会去抱顺儿了,更不会跟你一起煎药去救这些家丁和丫鬟了。”
武一帆的娘先是摇了摇头,后又用手指了指倒在地上的几个家丁和丫鬟。
“看到大家受着瘟疫的折磨,我的第一反应是去救治,去给他们温暖,而不是躲着他们,你呢?”
武一帆的爹爹测过头来问道。
“我也是,每当看到他们全身冷的发抖,我就在想怎么才能让他们温暖,倒没有滋生过他们会把瘟疫传染给我的想法。”
“这说明一个问题!”
武一帆的爹娘像是发现了瘟疫传染的特殊性,他们先是俩人探讨,后又把其他的一些人拉过来一起探讨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