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府带来的奴仆虽然不少,可是大多是丫鬟婆子等女流之辈。
这护国承恩寺的范围颇大,她们又是不肯大肆张扬徒惹笑话的,于是又得隐了踪迹的瞧瞧探查。
就这般,众人心中忐忑的一直等到了太阳落山,还是没有孟慧芯的任何消息。
这下子就连黛玉和宝钗两个都傻眼了。
她们本以为小姐不过是和那郑公子久别重逢,你侬我侬之下就忘记了时间,于是乎便紧着为孟慧芯拖延时间。
可是到了这个时候人还没有回来,只怕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难道说是出了什么事情?
黛玉忍不住拉了宝钗,低声说道:“这可如何是好?咱们是不是赶紧告诉……”
“你疯了不成?方才让你说你不说,现在说了,岂不是找死?”宝钗甩开黛玉的手,不耐烦的呵斥,“你管好自己的嘴。小姐一定会回来的!”
她虽如此笃定的说出来,可是心里却是同样没底。然而事已至此,她是绝对不肯去担这个责任的!大不了就说小姐是失踪了,不知道去哪里了。也好过被老夫人知道她们放纵小姐与男人私会!
“你们在说什么呢!”孟慧蓉空坐了许久,就为了等一个她最最看不上眼的孟慧芯,本来就心中窝火。此刻又见那两个丫头嘀嘀咕咕,神色鬼祟,立马就出声责问。
宝钗连忙不动声色的拦了黛玉一下,方才恭敬的回答:“奴婢是在自责,没有看好小姐。倒是让老夫人担心了。”
“你们知道就好!还不再好好想一想,你们小姐到底去了哪里!”二夫人江氏也是受够了大房的人闹出的这一出又一出的幺蛾子。
大房拢共来了两个女孩儿,居然一前一后都没了踪影!这到底是教的什么规矩?
好不容易盼回了一个,另外一个却是杳无音信,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奴婢们实在不知。还请二夫人赎罪。”黛玉和宝钗连连磕头,可就是咬死了什么都不知道。
老夫人心中更是焦躁不安。
她倒是不怕孟慧芯真的就此不见了。哪怕是人死了也没什么好怕的。她唯一怕的就是孟慧芯没死,而是受了什么凌辱,或者被人掳劫而去,那就真是名誉扫地,丢尽孟府的脸面了!
左思右想,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做不到太过决绝,便说道:“再等等,若是再不回来。咱们就回京,报官!”
“报官?”二夫人江氏神色紧张,显然她是想到了报官的后果,“老夫人三思啊。”
“总不能放任不管,见死不救!”老夫人板着脸。好歹也是看着长大的孙女,方才的想法不过是想法 ,真正施行起来,她却也真的做不到铁石心肠!
二夫人见老夫人说到这等地步,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只是打定了主意,若是孟慧芯真的发生了什么,一定要说服大伯将她剃了头发做姑子,免得影响孟府其他小姐的婚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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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等便又等了将近一个半时辰。
可是还是没有任何的消息。
老夫人终于是坐不住了。
“金枝,收拾箱笼 ,咱们即刻回京。”
金枝得了吩咐,立即指挥大小丫鬟婆子们先去将外面的人都寻回来,然后就开始收拾东西。
屋子正乱成一团的时候,却突然有个婆子慌里慌张的闯了进来,大声说道:“老夫人,快,快!”
“没规矩的腌臜东西!话都不会回吗?胡说什么?”二夫人立即出口呵斥。
那婆子挨了骂,立即缩了缩脖子,这才又放低声音,慢慢回禀:“启禀老夫人,端王妃派人过来了!”
“什么?”老夫人和二夫人都是惊得直接站了起来。
这个时辰,端王妃派人过来干什么?
老夫人看了二夫人一眼,两个人都是有些不解和慌张。
到底还是老夫人有主意,她对二夫人道:“你且过去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是问起我,你只说我睡了。咱们留些余地。”
二夫人会意,深深吸了一口气,便随着那婆子出去了。
来的人却是端王妃身边的一个丫鬟。
只不过这丫鬟雪肤花容,容貌端丽,又是遍体绫罗,满头珠翠。身上穿的,头上戴的,都不笔江氏这个五品夫人差。再加上那落落大方的行事做派,简直比寻常人家的小姐都要强上三分。
江氏一见来人如此,越发不敢怠慢,小心问道:“未知姑娘如何称呼?”
“奴婢乃是王妃身边的二等丫鬟,名叫雪鸢。”那丫鬟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江氏心里惊讶,这等人品容貌居然只是个二等丫鬟?无怪乎人人都道,那端王府是在京城里最最讲究的人家。
“不知雪鸢姑娘夤夜来访,可是王妃有什么吩咐?”江氏心里有些不安。
雪鸢淡淡一笑:“夫人莫慌。奴婢这是给夫人送人来了!”
说完,她轻轻拍手,外面就有两个刚梳头的小丫头,扶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江氏只顾着打量那两个玉雪可爱的小丫头,却冷不防看到了那被扶之人的脸孔,顿时惊得失声:“三小姐?!”
那被人牢牢扶着,瞧着脸色无比憔悴的可不正是孟慧芯吗?
此刻她身上已经换了一身衣衫,就连头发也是重新梳过,即便是脸上敷了粉,还是能看得出面色发青。
江氏心中顿时惊起惊涛骇浪。
看这情形,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那边雪鸢知道江氏心中疑惑,便笑着解释:“今儿王妃礼佛结束,再回去的路上,居然看见有人晕倒路边,便赶紧救了回去。等到人醒了,方才知道,正是贵府的三小姐。这不,王妃怕小姐身体不适,又特意留了一会儿,这才让我将人送回来的。”
她说得真诚又大方,让人没法心生怀疑。
江氏看了恹恹的孟慧芯一眼,见她微微点头,表示赞同,心中总算是稍微放松。
江氏赶忙令丫鬟将孟慧芯接了过来,又千恩万谢的感激了王妃一番,这才亲自送了雪鸢离开了。
而孟慧芯却是神色晦暗不明,然而仍旧不发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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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将孟慧芯居然是被端王妃的人送回来的,心中难免疑惑,本要多问两句,可见孟慧芯一副七死八活的模样,也不忍心再为难,便就吩咐她先去休息了。
孟慧茹见到孟慧芯这般模样,却又平安返回,不知怎地就想到了睿郡王。
是不是睿郡王救了孟慧芯呢?
否则端王妃又怎么会纡尊降贵亲自派人送了她回来?
可是孟慧芯身上又发生了什么?
还有,为什么到了这个时辰,整个寺院里还是风平浪静,丝毫没有一点点动静传来?
难道说她猜错了?
睿郡王没有成功,或者是受伤了?
不会的,不会的!
他武功那么高强,一定可以将那些贼人一网成擒!
可是……
孟慧茹就是这般肯定,否定,否定,肯定,竟然就辗转反侧了一夜都没有睡踏实。
到了第二日一大早,寺里突然来人要求所有的香客必须尽快离开。
虽然这个要求很是无礼,引起了许多人的不满。可是因为端王妃居然二话不说,收拾了行李,领着下人就直接离开。其他的人家即便心有怨怼,也不敢太过造次了。
孟老夫人听了这消息,心道,即便是你不来赶我,我也要走了,便赶忙令着丫鬟婆子等继续收拾。
本来昨夜已经收拾了不少,因此也不过用了半个时辰,便将所有收拾停当。
老夫人一声令下,众人便又登上了回京的马车。
回程路上,一切的安排照旧。
仍旧是孟府三姐妹坐一辆马车。
一路之上,孟慧芯整个人都是恹恹的,没有什么精神。
“三妹妹,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瞧着倒像是半条命都没了?”孟慧蓉以为孟慧芯又是故意弄出这西子捧心的德行,惹人怜爱,就阴阳怪气的讽刺。
平日里,她若是说了这话,孟慧芯必然会捕捉痕迹的刺回来。可是这一次,她居然一个字都没有说,只是淡淡的瞥了孟慧蓉一眼,便扭过头去。
孟慧蓉如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很是没趣。她只能转向自己这一侧,想要和孟慧茹攀谈。
谁知孟慧茹昨夜没有睡好,此刻正借着机会补觉,哪里有心思理睬孟慧蓉?
孟慧蓉顿时觉得这两姐妹都是无比的讨厌,也只好赌气的谁都不理,只摆弄那个鱼戏采莲的荷包去了。
这车厢里委实太过沉默,偏偏车夫们得了老夫人的命令,都是扬起鞭子,奋力抽动马匹,以图能够尽快抵达京城,所以马车也是异常的颠簸。
孟慧蓉被弄得一阵难受,只得掀开了车帘子想要透透气。
谁承想,她刚刚望向外面,就突然看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背影,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疾驰而去。
那是她朝思暮想、永生难忘的,她当时就笃定,她一定没有看错!
“停车!停车!”她使劲的怕打车厢壁,声音之大,连睡得正酣的孟慧茹都不得不醒来。
“二妹,你这是怎么了?”她连忙劝解,这马车如此颠簸,孟慧蓉却半弓着身子拍打,只怕一个不小心就要摔倒的。
果然,那车夫像是终于听见了里面的声音,大声“吁”了一声,又狠狠扯住缰绳。那马儿双双前蹄扬起,堪堪站稳。
而孟慧蓉毫不意外的,摔倒了。
可是她居然不管不顾,爬起来,直接掀了帘子下了马车。
这下子,孟慧芯都没法装看不见了。她和孟慧茹面面相觑,都对刚才看到的一切感到不解。
“二妹,到底怎么了?”
孟慧茹掀开了帘子,就看见孟慧蓉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远方,嘴里念叨着:“我明明没有看错,我绝对不会看错的。”
可是那里除了滚滚尘土之外,还有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