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萝觉得这些日子,总是有些心神不宁。
前几天老爷不知道为何连着来了周姨娘这里好几趟,两个人又似乎起了争执,老爷最后是拂袖而去。
可是后来,姨娘又吩咐她去把老爷找来。这一次老爷却是伏低做小,似乎是求着姨娘做什么事情的模样。
那以后老爷就是好几宿就歇在了她们这里。
那一日姨娘突然叫了她过去,让她去给那许久不联络的大舅爷送了一封信,还特意叮嘱一定不要被人给发现了。
她觉得很奇怪,居然鬼使神差的打开那封信看了——这是她这么多年都没有做过的事情!
可是她认识的字不多,只依稀看清了“马车”“死”等几个字。
可是后来听说大小姐身边的卢妈妈居然被马车撞死了,她就觉得这事情不对劲了。
绿萝突然就想起了几年前的那个晚上,好像也是老爷来找姨娘……
“绿萝!你想什么了呢!没听见姨娘叫了你半天了!”绿翘捅了捅绿翘的胳膊,唤回了神思不属的绿萝。
绿萝赶忙掀了帘子走进去,却是脸一红,原来却是孟长庭歇在了这里。一股子的****味道充斥着鼻端,让她忍不住有些难受。
内室里,有人正在窃窃私语,她禁不住放轻了脚步。
“你事情办得很好。我早知道我也只能相信你了。”
“老爷,我哥哥会不会……我真怕查到……”
“你放心……我会安排的……”
“那人可不能留活口……”
“我明白我明白……”
“那我哥哥……谁?”
周姨娘似乎是刚刚察觉有人进来。
绿萝此时想要退出去已经是不可能了,她只能装作刚进来的样子,又紧着轻轻掀了一下帘子,然后才大声说道:“姨娘方才叫奴婢了?”
周姨娘口气一松:“进来怎么也不通报!快去给我备一桶热水过来。”
绿萝脸色苍白的走了出去,却是差点踩到了绿翘的脚。
“哎呦!”绿翘叫了一声躲开了,埋怨道,“我这是新穿的绣鞋。你今儿这是怎么了?魂飞天外的。”
“没,没事儿。我有点头晕。姨娘要热水呢。”绿萝眼睛都有些直了,走路都歪歪斜斜的。
绿翘见状,以为她真的病了,也不好再支使她,便让她回房去休息,自己找了两个小丫头,自去安排送热水的事情。
等到绿翘忙完了回来,却发现哪里都不见绿萝的影子。
绿萝一脚轻,一脚重,漫无目的的胡乱走着。
等到她醒过神来的时候,抬头一看,居然看到了静心苑三个大字!
绿萝心头一惊,不知道为何自己会跑到这里来了,赶忙要往后退。
谁知道却被人一把攥住了手臂,动弹不得。
她一回头,就看见大小姐身边那个叫丁香的丫头正似笑非笑的望着她:“既然来了,怎么说走就走?”
绿萝心里害怕,想要挣脱,却无奈丁香的手如同铁箍一般死死的铐着她,让她根本没法移动一下。
“丁香姐姐,我是走错路了。你,你别和我开玩笑了。”
“是吗?要不怎么说巧呢?大小姐正有事要找你,你正好就来了!”丁香哪里会放手?
绿萝都要哭出来了。为什么大小姐要找她?难道是知道了?
她一阵慌张,眼神也极其恐惧。
丁香本是见她突然过来,又一副心虚的模样,有心诈她一诈,哪成想她居然怕成这幅模样,显然是真的有事儿了!
丁香心道,这蹄子前些日子倒是真的曾经出府,只是如今不知道去向,难不成竟然是和害了卢妈妈的人有关吗?
她想到这里,手下越发的加重力道,直攥得绿萝是冷汗直流。
“好姐姐!放手!放手! 我真的疼死了!我和你去,和你去还不成吗?”绿萝哇哇乱叫,她的手臂处已经出现了一圈青紫——丁香乃是习武之人,虽然学艺不精,可是那手劲儿已然是寻常女子承受不得的。
她被丁香连拉带扯的拽进了静心苑。绿萝本以为起码这院子里有丫鬟婆子瞧见了,多少会言语两声,甚至出去传个消息,卖个好,要个赏钱什么的——这是一般的丫鬟婆子,尤其是那些粗使的小丫头们和不入流的婆子们经常做的事情。也没有人会说她们吃里扒外的。
可是这一次她注定要失望了。
因为这园子里所有的人都和没看见她这个人一样,该做什么做什么,甚至于她在和几个眼熟的人有了眼神接触之后,那些人都自动自觉地扭过了头。
绿萝觉得十分惊讶,因为明明几天前还有一个婆子曾经跑到周姨娘那里鬼鬼祟祟的说了什么,姨娘还赏了那婆子一锭银子呢。
而且,这里面也有好几个是总往她们那边逛的,绝对不可能不认识她。
怎么几天之间,这里的人个个都成了这副样子?
绿萝尚且没有想出个所以然,就已经被拖进了孟慧茹的内室之中。
孟慧茹听了丁香的耳语,又看了看那跪在地上,明显心里有鬼的绿萝,笑着说道:“我好像见过你?哦,我想起来了,我记得杨姨娘死了那一日,你也在的。”
杨姨娘?
这又是绿萝心头的一块大石,她顿时觉得眼前一黑,耳边都嗡嗡作响。
一想到那一日杨姨娘那被鲜血染红的裙子,绿萝的心脏就突突跳个没完。
孟慧茹见她流了一头的冷汗,却是都不知道伸手去擦。
“哟,怎么这么热吗?快,丁香,给你妹妹那块帕子擦擦汗。”
丁香便冷冰冰的去取了一块帕子塞到了绿萝的手里。
绿萝手里攥着帕子,心却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她跟着周氏这些年,手里怎么可能是干净的?然而唯有杨姨娘和卢妈妈这两件事情让她心里不安。
杨姨娘死的时候肚子里可还是有个未出生的孩子的,这一尸两命,她总觉得毛骨悚然。
而那卢妈妈则是因为她曾受了人家的恩典,结果无意之间却做了送人家上路的阎罗,她心里有愧。否则她这也不会下意识的就跑到静心苑来了。
绿萝头上的汗越冒越多,她忍不住顺手就拿了手里的帕子去擦脸,可是不知为何,她却觉得脸上湿漉漉黏腻腻的,十分诡异。她拿手抹了一把脸,再这么定睛一看……
居然是满手的血红!
她吓得赶忙扔了手里的帕子——那帕子染满了红色的液体……似乎是血!
绿萝想叫,却都已经没有了力气。嗓子里如同塞了一个核桃,上不去,下不来,只能没命的喘息。
“丁香!你瞧瞧,你拿的这是什么帕子?看把绿萝吓得!”孟慧茹的脸上还挂着温煦的笑,可是眸子的寒光却摄人心魄。
丁香木然道:“是奴婢粗心,拿错了。那原是牛妈妈上次留下的。”
牛妈妈?
牛妈妈不是偷了大小姐的东西吊死了吗?
难道说……她其实是得罪了大小姐?
绿萝觉得心脏都停止了。
“绿萝,我听珮儿说起,卢妈妈还曾经对你有恩是吗?你家里的老子输了钱,差点卖了你的妹妹去抵债,是卢妈妈帮你凑了钱让你赎回了妹妹。我说的可有错吗?”孟慧茹死死的盯着绿萝。
绿萝心头的最后一根弦儿终于绷断了。
她涕泪直流的说道:“大小姐!大小姐!是奴婢不是人!是奴婢不是人!”
“你可知道卢妈妈死的有多惨?”丁香永远也忘不掉卢妈妈尸体的惨状,“她的头颅都已经被压得彻底碎裂,早就没有了模样,那分明就是被人一次又一次的反复碾压。她身上的骨头没有一块是完整的,整个人都如同烂泥一般,我想给她换一身干净的衣裳都不能!你们好狠的心啊!”
孟慧茹也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她怎么会料得到,那在从宫里回府路上遇到的堵塞道路的事故,死者却正是卢妈妈!
卢妈妈竟然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给活活撞死了!而且还生怕她不能一击致命,又故意让马匹将其踩踏,弄得整个人尸骨难存!
这等狠毒的手段至诸于一个老弱妇孺的身上,她真想剖开这些人的胸膛看一看,他们的心是不是黑色的!
绿萝听了丁香的话,再也受不了了,她只会不停的磕头,口中喃喃的说道:“奴婢不是人!奴婢是畜生!”
孟慧茹大喝一声:“够了!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绿萝如遭当头一棒,好像突然清醒了过来,她抬起脸说道:“大小姐,奴婢今日若是说了,只怕也活不过明天了。既然如此,奴婢能不能有一个要求。”
“你说吧。”孟慧茹淡淡的答应。
“奴婢只有一个妹妹,心里担心的也是她。请小姐以后帮着奴婢照看这个妹妹,奴婢就算是死也心甘情愿了。”绿萝又碰碰磕了两个响头。
孟慧茹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她此时并不知道,她一时的恻隐之心,将来居然也给自己带来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绿萝便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一一说了出来。
孟慧茹听了之后,双眼猛然一睁,恨意滔天。
这两个人狼狈为奸,居然就这么趁她不备,夺了卢妈妈的性命!
到底卢妈妈是哪里得罪了他们,他们居然下此狠手!
绿萝咬了咬牙,又说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小姐!奴婢……能求着您将妹妹接进府里跟着您吗?若是可以,奴婢,还有话说。”
“我答应你,你放心!我会给家送五百两银子,够你老子好好过活了!”孟慧茹毫不犹豫。
绿萝心中的大石全然落下,似乎也生无可恋:“大小姐,实话告诉您,奴婢……奴婢是早就被老爷……所以也是不干净的身子……只能一辈子留在姨娘身边……就连绿翘也是……”
没想到周氏居然用这种法子牵制婢女,让她们卖命。
“老爷之所以离不开姨娘,一方面是跟姨娘青梅竹马,一方面则是因为……姨娘知道老爷太多秘密了。”绿萝抿了抿嘴,“奴婢本不如绿萝得宠,所以知道的也不多。可是五年前,奴婢在您推三小姐下水之前的一夜,却是听见了老爷和姨娘的话。”
孟慧茹腾地一声起身:“他们说什么了!”
绿萝被她的气势吓得一缩,犹豫了片刻方才说道:“奴婢只听见他们说什么夫人不肯,那也没办法,只能想法子让夫人离开,还得让夫人自己将东西送出来了。夫人最心疼的是大小姐,若是大小姐犯了大错,她为了给大小姐赎罪,一定会……心甘情愿……后来……就……”
孟慧茹跌坐在椅子上,心中思绪万千。
原来,就连那一场改变她人生轨迹的意外,都是被人算计的。
他们是惦记了母亲的财帛还是其他什么,才会利用她犯错逼着母亲就范?
果然好计谋,果然好心思!
真是新仇旧恨齐发,如此看来周氏这一次是非死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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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走走!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装什么大爷啊!”怡红楼的****讲一个衣着凌乱的男人给哄了出来。
“你!好你个小人!居然敢小看我大爷我!你知不知道,我妹子是户部侍郎家的夫人!”那男人形容倒也算得上英伟,可是言谈粗鄙,又是一副酒色过度的模样,令人见了就觉得猥琐。
“得了吧!谁不知道你妹子是给人家当小妾的!还真当自己是舅老爷呢?滚滚滚!没有银子,就别来怡红楼!”那****却是不买账,依旧是鄙视加唾骂。
那男子嗤之以鼻:“你懂什么!我妹子最近是立了大功的!一定可以被扶正的!哼!到时候你不要来求我!”
“什么大功?什么大功?难道是陪男人睡觉?哈哈哈!”那****口中污言秽语。
那男子气得不行,想要上前赏他几拳头,却又见对方人多势众,那些个打手都是跟在****后面虎视眈眈。
他不敢过去,只能狠狠的啐了一口,然后悻悻然的离开了。
一想到方才还软玉温香在怀,现在却是冷冷清清,真是毫不凄凉。
还是去管他那侍郎妹夫要点银子吧!反正这次他可是立了大功的,再要个千八百银子总是不成问题的。
他摸着下巴一摇三摆的就直接往孟府去了。
谁知道刚踏入巷子口,不过是走了几步,他却是眼前一黑,紧接着头上就是一痛,随后居然就没有知觉了!
等到他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却因为听见了一阵阵“希律律”的马叫声。
马?哪里来的马?
他正在心里奇怪,却突然觉得的眼前一亮,紧接着头上的黑布便被移开了。
他的头还是疼的厉害,可还是忍不住,色厉内荏的大叫:“谁这么大胆子,难道不知道我是谁吗?”
一阵如同银铃般的笑声居这么凭空响了起来。
“我当然知道你是谁,你是周清伟,你的妹子周清芳正是孟府的姨娘!”
周清伟大吼:“你既然知道,还敢如此对我!难道不怕我去告诉我妹夫,治你个死罪吗?”
他觉得眼前一晃,就看见一个人影出现在他面前,只是因为背着强光,他看不清那人的面目。
“死罪?”那明显是个女子,还是个身姿窈窕的年轻女子,“你自己就犯了死罪,你可知道吗?”
周清伟哪里会将这样的小姑娘放在心上,他以为这不过是谁为了折辱他,故意找来的托儿罢了。
“小姑娘,我劝你可别为了几个钱,就得罪了我这样的人!”他不怀好意的笑着,“到时候小心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张三!马六!是不是你们几个耍我呢?”
“哦?原来你以为这是在开玩笑?”那女子又笑了,声音还是那么的好听,可是这一次却又带着几分冷意。
“哎呀,都怪我,恐怕你现在尚且不知道自己置身何处吧?”她轻轻拍了拍手。
那方才刺目的强光瞬间就微弱了许多,然后,周清伟就看清了自己的周围。
顿时,他觉得心肝乱颤。
他一个人被绑得如同粽子一般,跪坐在一个如同马圈的地方。
而那四周分明还拴着许多高头大马,那些马儿似乎是都躁动不安,不停的抖动着蹄子和脖子,也不时发出声响。
原来方才没有听错,真的有马!
这……这是要干什么?
“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你且想想,你是不是做了什么罪该万死的事情?若是你不说或是说错了,那后果可是非常严重的!”那少女笑吟吟的解释。
马清伟梗着脖子,不相信这样一个小姑娘还能做出什么非常严重的事情,便嘲笑道:“你不用吓唬我!我不怕!我就是做了亏心事,也绝对不会后悔!”
那少女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
“既然如此,我也不多说什么了。我只告诉你一句话,这些马都恰巧在发情期,个个都是急躁不安,又生性猛烈的,你可受得住?”
马清伟脸色惨白,他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就觉得眼前的人不见了,随后又听见一声:“放马!”
紧接着,就是一阵阵咔咔的声音,那些栅栏突然就消失了,那些躁动不安的高头大马就这么蓦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顿时惊呆了,可是他口中的惊呼尚且没有发出,就有一匹马疯了一般的冲过来,那扬起的四蹄就重重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啊!”一声惨叫传去,接着似乎又有骨头碎裂的声音。
这样的呼喊和淡淡的血腥味道却是刺激了那些发情的野马的神经,它们争先恐后的冲进了马圈之中。
每一匹马似乎都将那个滚在地上人球当成了发泄的对象,不停的用自己的蹄子踩压,踢打。甚至有些马儿还将这当成了游戏,互相踢来踢去取乐!
惨呼声越来越大,到最后几乎又慢慢变成了无力的呻吟,然后——戛然而止。
“小姐,人好像已经成了烂泥了!”丁香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那该怎么按手印写罪状呢?”
“找人进去瞧瞧,看看能不能找个手指头出来!”孟慧茹眨了眨眼睛,“恐怕是难了。不过既然如此,那又有谁知道这是不是周清伟的手印呢?”
“你心里可舒坦了?”突然有人在背后发声。
孟慧茹刚扬开的笑容一僵。
她慢慢回头,就看见了那个身材高大,表情严肃,皱着眉头的男子。
他似乎是有些不太习惯这马圈里的腥臊味道,更何况里面还有一滩肉泥,那味道肯定是更加难闻了。
可是这一身雪白的少女却就这么坦然处之,施施然的站在这里,看着几十匹野马,活活将一个大活人踏成了肉泥!
“你怎么来了?郡王纡尊降贵,小女不胜惶恐!”孟慧茹十分惊诧的看了丁香一眼。
却发现丁香异常的恭敬,连大气都不敢出。
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难道说,你说的你背后的主子就是他!”
丁香的主子居然是睿郡王?
“不,确切的说,应该是我父王——端亲王!家父与令舅乃是莫逆之交,当年,令舅远赴漠北之前,特意向家父要了她……”睿郡王指了指那低头屏息的丁香。
孟慧茹断然没有想到,丁香背后的主子竟然是如此的人物!
一想到她逼着丁香去找主子解决困境,她现在就觉得十分的窘然。
原来,今日帮着她安排这一出戏的,居然是睿郡王。
难怪当初丁香能一夜之间搬空并州宅子里的库房,又能一天之内就找到了这样的马圈来实施这场刑罚。
“你年纪轻轻,为了区区一个奴仆,却行此狠毒之事,似乎是太过了吧。”睿郡王不经意间瞥到了那一团血肉,心中多少有些不舒服。
“郡王!您帮了我,我深表谢意。可是请别因此就将你的想法强加在我身上。你口中的区区奴仆,却是我的亲人!今日之恩,他日必会回报!郡王若当我是个朋友,希望您能守口如瓶。若是您另有想法,我也绝不阻拦!告辞!”孟慧茹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并没有将这事情放在心里。
若不是因为舅舅依旧困在皇宫里,她又急着先将害了卢妈妈的周清伟了结,也不会用了丁香。
没想到居然招惹了睿郡王。
真也可以算得上是失算了!
“丁香!还不跟着我来!”她离开之前,还是特意叫上了丁香。
丁香喜出望外,刚要迈步,却又看见睿郡王一脸铁青不言语,顿时又收回了腿。
睿郡王斜了她一眼:“去吧。既然将你送出去,断然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丁香得了这话,差点直接蹦了起来,哪里还有不立马离开的?
可是她到底还算是爱惜生命,没有真的欢呼雀跃,而是小心翼翼的行了个礼,又蹑手蹑脚的走了。
睿郡王瞧着那渐渐远去的窈窕背影,忍不住费解——
怎么这世上还有这样的人?
明明干着最肮脏的杀人勾当,却偏偏又纯洁的好似天上的白云?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睿郡王今年二十有五,正好比孟慧茹大了整整十岁,可是他却觉得自己压根看不清这个少女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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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慧茹刚刚进了孟府的大门,却是恰好就看见孟长庭脸色阴沉的站在大门里,死死的盯着她。
“参见父亲大人!父亲大人安好!”
孟慧茹淡定的行礼,问话。每一个步骤都是那么的完美无缺,仿佛她正当着夏日晴空,在自己心爱的闺房之内,和她的父亲撒娇。
可是问题是,现在分明是月黑风高,而她一个深闺少女却是夜半归家。
“这么晚,你去了哪里?”孟长庭冷冰冰的问道,声音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明月当空,自然是去走一走,驱散内心的感伤。毕竟从小陪我长大的乳母刚刚去世,又是经常托梦给我,说是死得冤枉,死不瞑目!我若不是出来走走,还真是怕她没事就跟着我。”孟慧茹轻轻叹了一口气,却又故意看了看孟长庭的身后。
可是孟长庭却是觉得背后发凉。他强烈的抑制住自己回头去一看究竟的欲望,呵斥道:“子不语怪力乱神!亏你也是读过书的!这样的鬼话以后不要说了!”
“父亲教诲的是。只是女儿书读得少,却不知道什么叫做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想必如同父亲这等磊落君子,是一定不会明白小人的痛苦的。”
孟慧茹的笑容是那样的刺眼,孟长庭几乎就要控制不住内心的怒火。
“父亲,夜色也晚了。女儿回去休息了。您也一定要安枕,否则母亲地下有知,恐怕也要不安了。”孟慧茹微微侧身行礼,居然就这么领着丫头扬长而去了。
孟长庭愣在那里许久,神色变幻,终究不过是吐出一口浊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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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孟慧茹刚醒过来,丁香就赶忙递过来一张薄薄的纸条。
孟慧茹看了,顿时冷笑连连。
我的好父亲啊,这次该看你如何表现了。
到底是情比金坚,还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她真是无比期待这一出大戏尽早开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