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胆飞倏地大手一伸,捉着张出尘的手臂,张出尘一惊,被他这么握着,竟动弹不得,习胆飞笑道:“我喜欢你!过来喝杯水酒。”拉着他走向首席,张出尘惊道:“这……这怎么行?”习胆飞双眼一反,道:“有什么不行?”张出尘面色一片惶恐,说道:“我只是一介小兵,又何德何能,可与众位大人物同桌而坐?莫要折杀小人。”习胆飞听罢哈哈大笑,大声说道:“众位来给我评一评理!”厅上之人全皆一愕,都是不明所以,习胆飞越说越向,道:“如此不畏强势,处敌众我寡之形,依旧能直斥其非,节气凛然的小辈,竟不肯跟我这糟老头儿喝酒!是否太也不给面子了?”
众人听着,都是大笑起来,他们大都觉得习中非过份横蛮,有些站得近些的人便说道:“小兄弟,快快谢过习老英雄!”忽地有一把细细的声音传出,说道:“习老英雄真有眼光,宁可要外人相陪,也不要孙子同桌。”习中非听着大怒,在爷爷面前却不敢发作,但习德一向爱护这两个侄儿,朗声说道:“哪一位英雄愿意替我们管教孩儿,便请出来,不用如此鬼鬼崇崇使人听不清楚。”习胆飞却把手一扬,摇头说道:“若我的孙子是争气的,便不到旁人来插闲嘴,唉,耐何恨铁不成钢!”
张出尘虽恨习中非等人胡乱伤人,但看见习胆飞略有一丝黯然之色,知道他概叹着后继无人,遂把话题岔开,说道:“谢老英雄厚爱,但小人只是一个帐前兵士,实不敢……”习胆飞忽地双目精光一闪,有如利刃般直瞧着他,张出尘一凛,随即住口,习胆飞那目光一闪即逝,笑道:“你骗得谁来,一个小兵?能蒙郭威那小子传你化血绵掌?据我所知,懂得此掌法者,郭家军中便唯独他的亲侄柴少帅。”张出尘又是一惊,想不到习胆飞粗豪的外表下竟如此精细,早便看穿了自己适才对付习中非的手法之中,隐含化血绵掌精要,习胆飞却忽地摇了摇头,道:“可惜你手脚轻浮,活像全无内力,掌法纵精,却还是难登大堂。”随即兴高采烈的强行把张出尘拉到首席之上,安排他在自己身边坐下。
习中非听得自己的亲祖父竟把一个外人跨到了天上般,而对自己却严辞相责,众目睽睽之下更把自己打得满面红肿,最后竟还说把自己弄得甚为狼狈的张出尘武功“难登大堂”,那自己算是甚么?习德把他两兄弟拉着,走到了次席之处,安排他们坐下,而余下的七杰及其他一道之人,都纷纷各自回到自己的门派帮会之席坐下。
身在首席之上的张出尘,便只感浑身甚不自在,原本想着在闲席之处,打探这次封盟大典当中习家的阵容虚实,岂料给习中非这么一弄,自己竟忽地给拉到首席之上,坐在习胆飞的身边,同席之上还有习霸月习德兄弟,三位五大势力的掌门宗主,及其座下大弟子,与及那一位看来修为甚深的玄渡大师,张出尘便明白到席上全都是目光了得的非凡人物,幸好先前对付习中非之时便只用上了郭威所传的化血绵掌功法,混杂了少许家传拳术,才没有给人认了出来,否则若果像上次一般,给虚元子一眼便瞧出了自己使的乃是开山动地,破天魔拳张无争的拳法,便会惹起轩然大波,只见三大掌门,对着习胆飞均是自居后辈,礼数有嘉,蓝如虎的粗犷豪迈,看上去便与习胆飞最为相似,只听他大声说道:“习老英雄老当益壮,可喜可贺!”习胆飞笑道:“蓝小子你的气色才越来越好,你的从儿修为看来也精进不少呀,莫不玄天绝刀门这倘终欲技压群雄,勇夺盟主之位?”
蓝如虎一愕,他心中虽有此意,但习胆飞如此当众说来,还是让他有点尴尬,陪笑道:“这也得要东方掌门与逸掌门高抬贵手,我们玄天绝刀门才有点希望。”东方秀如淡淡一笑,说道:“我等结盟,本为维持武林正道,抗邪御妖,练掌门自执长盟主一职,多年来连同旗下武正盟在江湖上持平守正,造福武林,封盟大典较技一事,只是传统所在的仪式,不必太过介怀。”蓝如虎听罢心中一凛,心想释晴川既为东方秀如的大弟子,料来明天的五派较技,也会派她上场,如此一个娇滴滴的女娃,量来也不会有多大的本事,这样明放着不出力争胜,莫非东海长恨岛已暗中与神剑山庄派互缔联盟?
依青山听着他的说话,却笑道:“东方老弟你此话我却不大同意,盟主一职,练白石早已占得久了,老实说若单打独斗,老夫可没信心胜得了这武正盟主,但若论后起之辈,我对自己的弟子倒还是很有信心!”说罢往身旁的弟子肩膞大力一拍,适才入座之时,三位掌门都曾向习胆飞介绍过自己的弟子,张出尘知道此人名叫薛从云,乃依青山的亲传大弟子,听得他这样推许此人,不禁多瞧两眼,只见他气震霆昂,身形高大,看样子确是一个人才,转首之际,竟看见坐在对面的释晴川,一双妙目,竟是盯在他的面上,他吃了一惊,微一顿首,便低头喝了杯酒,再也不敢四处张望。
蓝如虎听得依青山的说话,又见薛从云虽一表人才,却略嫌年轻,及缺少了一份霸道之气,自己的儿子当可压下此人,那么剩下的对手,便只是神剑山庄派及北方万毒宗,顿感略略放心,此时一个厅中仆人,竟从厅门之处急冲进来,差点没仆倒跌在地上,随即急步而奔,往习霸月走去,习霸月本眉头一皱,那家仆低下头来,在其耳边说了数句,习霸月变色一变,说道:“当真?”那家仆再一点头,习胆飞见儿子神色甚为紧张,问道:“甚么事了?”
习霸月忽然满脸喜色,说道:“爹!大喜呀!”习胆飞一愕,习霸月喜道:“少林派主持智真禅师,竟也记得爹的大寿,派了亲传的关门弟子到来青州,既为爹你祝寿,亦同贺五大势力的封盟大典!”他心中激动,说话自然大声了少许,除了首席之外,附近的数张桌子也听得真切,不禁一阵肃然,智真禅师的年纪已八十有三,在江湖上行侠仗义达数十载之久,德功望重,但近年传闻由于年事渐高,已甚少于江湖上行走,能得见其一面之人,可谓少之又少,现下虽不是他亲身到来,但能得其亲传关门弟子到来祝寿,已可说是天大之喜,习霸月向习德微一点头,兄弟二人随着那家仆急步走到厅门。
习霸月朗声说道:“承蒙少林神僧智真禅师高足亲临到贺,习霸月谨代表家严及三位掌门致谢。”想他“威震八方”在江湖之上的地位亦举足轻重,但对着智真禅师的徒弟,竟亦如拜见前辈高人一般的有礼,毕竟若论辈份,若果习霸月与玄渡平辈论交,那么智真禅师便比他还高着两辈,而那些同在大厅之人,忽听得少林主持亦派人到来,都是又惊又喜,纷纷站起身来,均觉得若再这样坐着,便会显得对少林派无礼之极。
只见一位面目俊秀,气震霆昂的青年人,穿着一身蓝绿长衫,腰系长剑,满脸笑容的走进厅来,正是赵匡胤。习德甫一见他,亦不禁大吃一惊,失声叫道:“是你?”赵匡胤微一点头,向众人环顾抱拳,笑道:“习二爷有礼了,上次多有得罪,还请多多包涵!”习霸月奇道:“你们二人早就认识?”习德摇了摇首,说道:“在早前外出江湖之时,曾碰上罢了。”
赵匡胤转头向习霸月一躬身,庄容说道:“在下姓赵,草字匡胤,奉家师智真禅师之命,到来向习老英雄贺其八十大寿之喜,及参观五大势力封盟大典。”习霸月本想着来者既为智真禅师的徒弟,理应更为年长,眼见赵匡胤虽双目凛然有神,眉宇之间充露出一股英杰之气,但年纪甚轻,看来不过二十来岁年纪,心中不禁有点失望,但他城府甚深,面上丝毫不动声息,微微笑道:“兄弟就是早些日子,在东门县城中大破契丹胡狗的赵匡胤?”赵匡胤点了点头,说道:“家师时常教诲,叮嘱我辈练武之人,该当为黎民百姓尽力,刚巧碰到东门县之事,理当伸手相助,再者,契丹胡人乱我中华,岂可就手旁观?”说话之时,双目却紧紧的盯在习霸月面上,以察看其脸色变化。
但习霸月听着此言,却丝毫不以为意,笑道:“赵兄弟当真不愧为少林神僧之徒,少年出英雄,习霸月佩服!”遂把他请到首席,厅上其他帮会门派,眼见少林主持智真禅师的徒弟,竟是如此一位年轻人,都不禁啧啧称奇,雷氏兄弟及赵普等互瞧一眼,心想原先的计划到此尚算可以,而习中非及习中凡等河北九杰之人,眼见先大前碰上的古厉生,原来是少林弟子,都不禁心中凛然一惊,盖因少林派一向嫉恶如仇,先前众人在野外村子之中的恶行,虽被张出尘撞破而没有成事,但若给少林中人得知,只怕后患无穷,都是低下头来不敢作声。
赵匡胤走到首席之时,竟看见张出尘坐在其中,心中微微一惊,给习霸月看在眼里,说道:“这位小哥乃是郭大哥手下亲侍卫长兵的兵士,赵兄弟可认得他?”赵匡胤笑道:“那是张拳张兄弟,当日在东门县曾见过数面。”与张出尘的眼神略一接触,感到了一丝无奈的神色,转眼之际,已看见了一位白发苍苍,却又精神奕奕的老人坐在他身旁,一怔之下,随即向之躬身抱拳,说道:“后学晚辈赵匡胤,拜见习老英雄!”
习胆飞微微一笑,说道:“赵老弟你远来奔波,辛苦了,智真神僧可好?”赵匡胤答道:“师父精神很是健旺,谢习老英雄关心。”习胆飞笑道:“我与智真神僧当年亦只有数面之缘,想不到他还把我这老头放在心上。”赵匡胤心中暗叫侥幸,若果习胆飞与其师父毫无交情,自己倒还要费一番功夫去完谎,当即说道:“家师请习老英雄,若果有空可到少室山少林寺一聚。”习胆飞笑道:“好!”
习霸月此时插口笑道:“这几位五大势力的掌门,习某先为你引见引见。”
“这位是玄天绝刀门的掌门,名讳上蓝下涛。”赵匡胤向他一躬身,说道:“原来是蓝掌门,久闻刺天绝刀之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真闻名不如见面,晚辈佩服!”蓝如虎忙站起身来还礼,说道:“阁下乃智真禅师之徒,大家平辈相交便可,我又岂敢以长辈自居?”赵匡胤恭敬地道:“在下只是后学一名,岂可与众位前辈相提并论。”
众人都曾听得赵匡胤在东门县围城一役之中大展身手,声名早已远远传开,而今日亲见,不意此人虽身为少林主持之徒,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持才生骄之意,对着众人都是以晚辈自称,谦恭有礼,不愧为名家弟子,依青山走了过来,一拍他的肩膞,笑道:“你这小子很会做人,却猜猜我是谁?”赵匡胤向他背上长剑一瞄,拱手说道:“晚辈拜见西岳五行宗逸掌门。”依青山一愕,随即呵呵而笑,握着赵匡胤的手,笑道:“你怎知道是我?”
赵匡胤正欲回答,岂料手腕忽然一紧,一阵剧痛倏地急传而来,习霸月及东方秀如等眼见依青山握着赵匡胤的姿势,已知道他要考较一下这位少林高足的功力深浅,习德先前受过赵匡胤在雷安民的杀招下保护之德,知道依青山功力霸道,生怕赵匡胤吃亏,正欲出言相劝,忽听得赵匡胤朗声说道:“逸掌门背上的长剑,剑身阔而厚重,配合着西岳五行宗的九大剑诀,威力惊人,天下间再难找到别门中人,能运使如许的长剑。”说话的声音中正平和,便完全没有任何不适,又或是运功相抗之像。
依青山手上连催三次内劲,都感到被赵匡胤体内一股炽热内劲中和化解,但那一度劲力却又没有丝毫反击之像,心想少林主持之徒,果真有点门路,大手一松,笑道:“恕我眼拙,赵老弟你一身内力,绝非少林神功,说是少林弟子,只怕吹牛。”赵匡胤也不生气,照样恭敬地答道:“蒙家师看顾,晚辈在十五之年,才带艺投师,再者少林武功深邃无比,晚辈功力未到,未能得显少林武功的精髓,还请逸掌门见谅。”
东方秀如忽地开口笑道:“依老头你也莫再戏弄人家,赵兄弟手上关节分明,练的是少林龙爪功吧?再者他腰间系着的龙虎玉佩,乃是少林俗家弟子艺成下山时授业恩师所赠,错不了罢?”此时一直没有作声的玄渡亦开腔说道:“贫僧玄渡,家师觉空,见过赵师叔。”众人都知道智真与智然两位神僧年时已高,寺中大多俗务,早已交给智然禅师的首徒觉空大师,眼见玄渡如许年纪,却要称赵匡胤为师叔,都觉颇为怪诞,但心念一转,玄渡的辈份比他还矮着一辈,不叫师叔却叫什么?
赵匡胤眼见玄渡看到了自己的龙虎玉佩,却只是称呼一声,没有任何意欲点破自己假扮王百川,均与张出尘心中一松,暗暗呼了口长气,赵匡胤听得玄渡竟称自己为师叔,忙道:“玄渡大师千万别要如此称呼,匡胤只是蒙师父垂青,收为少林俗家弟子,论资排辈又岂能僭越?大师只需称晚辈一声匡胤便成。”
张出尘略瞧一眼,只见释晴川竟目不转睛的看着赵匡胤,眼波流转,流露出欣赏敬重之意,心中暗笑,而赵匡胤自现身至此,皆表现得谦恭有礼,面对着当世数位大掌门,大人物,均显得不卑不亢,举止若定,在场众人都不由得暗暗点头,习中非眼见赵匡胤年纪大不了自己多少,但却一进厅门,便大出风头,心中只感又妒又恨,甚不是味儿,低下头来与习中凡说了两句,两兄弟接着便摄手摄脚的离开坐位,静俏俏的溜出大厅。
习霸月虽远远的看在眼里,却只能心中暗叹,眼见宾客已然到齐,向同桌之人微一点头,站起身来,朗声说道:“众位前辈朋友,习某不才,仅代表家严及五大势力,感谢各位到贺五大势力封盟大典,今晚这一宴粗糙酒席,乃是替众位洗尘,消去劳顿之疲,好让明天大家都能神采飞扬的去观五大势力的大典。”虽于人声嘈杂之地,但他的一字一语,还是能清清梦楚地传入众人耳中,单是那一份内力修为,众人都不由得轰然赞好。
习霸月待众人渐渐静下,笑着点了点头,续道:“但习某亦想乘着此时此刻,跟各位武林同道,商议一事。”人们听得他如此说话,都是鸦雀无声,习霸月乾咳一声,朗声说道:“习某在此,有一事欲向各位言明,神剑山庄掌教练白石练大侠,三天前已来函告知,他因有十分要紧之事,是次封盟大典,该不能如期赴会,请各位见谅。”
此言一出,众人都不由得面面相觑,做不得声,便连一向显得涵养极好的东方秀如,亦不禁面色一变,依青山大怒,立起身来喝道:“他神剑山庄派的架子竟如此之大?练白石真的当了自己是武林盟主?”此时其中一桌的一位老者站起身来,说道:“大家先想一想,练大侠是何许人?此事必有苦衷,我们先听完习大爷之言再说不迟。”
习霸月向那老者点头示谢,随即吸了口气,看来即将所要说的,便十分凝重要紧,只听他缓缓说道:“八极门的杨老拳师说得对,练大侠来函中说道,当年祸害江湖的大魔头,九幽魔君蒋千成有后,其子蒋出云于濠州出没,残杀当地武林正派同道,点苍派郑氏双雄,满门上下惨遭屠杀,郑家哥儿的头颅,均被割下挂在家门之上,而同处该地的“子午流水剑”高清康,双手十指均被削去,虽没有被杀,却使他武功尽废,惨成废人。”
众人一听,都不由得大怒起来,齐声鼓噪,盖因那郑氏双雄与高清康,均为“武正盟”的杰出人才,替练白石办过不少对付万毒宗异教败类之事,在江湖上名声甚佳,岂料竟惨遭横祸,而此事看来,便是针对着武林中的正道人士所为,习霸月续道:“练大侠就是为了此事,正带领着武正盟的兄弟,到濠州诛灭奸邪,而为怕再有武林同道受害,因此当中并没半点余俗,还请各位见谅。”
东方秀如忽地开腔,说道:“那蒋出云这么厉害?要练掌门亲自出手?”习霸月缓缓地道:“想那“子午流水剑”一向独来独往,也还罢了,但郑氏双雄却门下众多,可是一夜之间,既没用毒,也没有群斗之迹,郑氏满门,却全遭诛杀净尽,如此武功,怕已直迫当年的九幽魔君,因此练大侠也不敢托大,亲自追捕。”
在场所有人都均自命正派之士,要不然也不会共聚于此,听得那蒋出云武功高绝,手段凶残,且专挑正道人士下手,都不禁感到忧心忡忡,而以练白石的身份,竟纡尊绛贵的亲到濠州,再也没有人可说其爽约,或对封盟大典有任何不敬,蓝如虎冷冷的道:“练掌门很好的理由,但他是盟主啊,没有他的份儿,封盟大典怎弄得成?”习霸月忙道:“练大侠信中提及,他的大弟子成如秀,将会于明天封盟大典举行前及时赶到,代表参与盛事。”
依青山仰天打个哈哈,说道:“如此说来,反倒是姓逸的心胸狭窄,不识大体,练掌门真的高明,好的事永远都是自己拿来干,乌龟王八的小丑便由我们来做!”习霸月略感尴尬,他只是替练白石传话,早料到众位掌门会有所不满,东方秀如终开腔说道:“这是我们五大势力之事,依老儿莫要再为难习大当家。”依青山冷哼一声,坐回椅内。
此时习胆飞乾咳一声,站起身来抱拳拱手,缓缓的道:“情非得已,习胆飞代练掌门,向各位掌门致歉。”三大掌门同时霍地站起,齐声说道:“习老英雄不必如此!”
玄渡说道:“咱们少林派十二棍僧,明天便会来到这儿,待习老英雄寿宴一过,我便率领众人,到濠州会一会那九幽魔君之子。”他的说话虽缓缓道来,却显得坚定有力之极,众人都知他认真起来,那少林十二棍僧乃是寺中千挑百选的弟子,于棍法一途特有成就,再附以一套“金刚罗汉棍阵”,随时可与数十位武林好手一拼,现下竟只用来对付蒋出云一人,料来玄渡对于此魔头,亦丝毫不敢轻忽,赵匡胤此时说道:“匡胤不才,亦愿助大师一臂之力。”玄渡喜道:“匡胤你满腹智谋,对付此等魔头,正好大派用场。”
蓝如虎眼见习家及少林派均对练白石十分支持,遂说道:“我们玄天绝刀门,也愿出一份力,为武林除害。”东方秀如挽着依青山之手,笑道:“五大势力一体出气,当然不能少了我们的份儿!”依青山冷哼一声,却点了点头。
习德喜道:“如此重大消息,我待会便去放鸽传信,通知身在濠州的武正盟众人。”依青山奇道:“******放鸽?”习霸月笑道:“我这二弟除了练武及助我打理生意之外,放养信鸽便是他最大的兴趣,自九年前起,便开始了这玩意儿,开首之时我还道他只是一时之兴,岂知到了今天习家所养之鸽,竟有数十之多,二弟还把它们都训练甚为听话,以鸽传书,倒方便了生意上的往来。早两月发生了小许禽疫,弄死了不少鸽子,二弟便十分惋惜。”心中一动,忽地忆起九年之前,那个风雨交加的晚上,一个满身血污的人,从习家大门走了进来,倒在自己的怀中,含着苦笑而逝……
厅上众人愿听得群雄将大举歼魔,都是轰然叫好,习霸月的悲伤一闪即逝,挥手之间,众家仆便捧着热气腾腾的菜肴鱼贯进场,习霸月纵声笑道:“众位随便吃喝,不必客气!”
张出尘给习胆飞拉到首席坐下,陪着众人吃喝,习胆飞欣赏他的气节侠骨,大为赞赏,三大掌门及其门下弟子,亦顺着习胆飞,着实夸赞了张出尘一番,习德虽疼两名侄儿,此时却只好不动声息的喝着闷酒,而习霸月却不以为意,面色如常,赵匡胤听着已大概明白自己进厅之前所发生之事,酒到酣处,东方秀如忽地向赵匡胤说道:“赵老弟,我有一事相询。”赵匡胤答道:“东方前辈请说。”
东方秀如倏地双目精光一闪,瞧着赵匡胤双眼,正色地道:“请问黄泉冥龙古厉生,现身在何处?”眼见他忽地如此认真,同桌之人都不禁停下杯来,张出尘暗里吃了一惊,实想不到自己何时与东海长恨岛结上过梁子,赵匡胤一愕,答道:“古兄弟闲云野鹤,东门县一役后我也不知他到了哪里。”张出尘知道赵匡胤要护着自己,因此把一切都推说不知,东方秀如面色一沉,说道:“少林弟子不打诳语,你真的不知?”赵匡胤概然说道:“在下真的不知,请问东方先生找他有何贵干?”
东方秀如双眉一扬,朗声说道:“我的徒儿释刚峰,蒙古大爷看得起,曾教授一手快剑,可破去我东海长恨岛的抱月式,我只欲亲自向他“道谢”罢了。”赵匡胤听罢恍然大悟,随即站起身来,向东方秀如躬身行礼,抱拳说道:“东方先生也不用找我古兄弟,只找在下便成。”这次却到东方秀如一怔,赵匡胤续道:“当日于大道之上,与令徒过招的,正是在下,当时我借用了古兄弟之名,习家二爷可以做证。”
习德眼见东方秀如兴师问罪,但赵匡胤却直认不讳,忙道:“当日只是一场误会,东方先生何必认真?”事实上,若只是徒儿受挫,单凭赵匡胤身为少林主持弟子的身份,东方秀如便不会不给面子,但河北十杰的其中九人,却到处说溜了嘴,都道释刚峰的抱月式为人一剑所破,不值一哂,此话终传到东方秀如的耳中,但他为人不比依青山般暴燥,即使心下恚怒,说起话来还是颇为客气,遂笑着说道:“乘着大伙儿酒意渐浓,不知赵老弟有否雅兴,再为本门武功指点一二?”
赵匡胤只觉为难之极,先前对上河北十杰,尚可说是迫于危局,才出手伤人,若眼下再行出手,便是公然与人斗气相争,非但会影响少林派与东海长恨岛的关系,还不知怎样向师父交待,但若拒战,却又恐堕了少林威名,张出尘眼见赵匡胤陷入窘境,却只能空着急的帮不上忙,此时东方秀如笑道:“赵老弟你也莫要这么面有难色,你是智真禅师的高徒,我还能拿你怎样?只是我东海长恨岛的武功,却不可给人说得这么不值一文,就这样罢,你与晴川切蹉切蹉,谁胜谁败,此事便一揭而过,双方再也休提,如何?”释晴川一怔,叫道:“师父。”
赵匡胤听着知道再难相避,点了点头,一束腰带,说道:“在下不才,愿领释姑娘高招。”此时玄渡口中微动,赵匡胤心中一凛,只听得一股细软若绵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向起,说道:“这女子非同小可,千万轻忽不得。”赵匡胤心中一凛,知道少林僧人目光极为厉害,如此小心在意的提醒自己,必有深意,但他主意已定,这次当众比斗,既不能胜过释晴川,又不能堕了师门威名,便只能战个不胜不败,虽难度颇高,却也只好尽力而为。
可释晴川的面色也是一脸尴尬,她本欲结识赵匡胤与古厉生,但想不到初次与赵匡胤接触,便是以兵刃相见,心中颇感不是味儿,但师命难为,只好硬着头皮,随着他一起走到首席之后那一片空置地方,二人缓缓把长剑抽出,握在手上,双目交投,赵匡胤只感到眼前这东海长恨岛大弟子确实艳丽之极,眼神之中却隐然透露出一丝歉然之色,向着她微微一笑,说道:“释姑娘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