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张出尘本身在小屋之外,他已屏住气息,但不知为何,吴妃兰却察觉到他身在门外,但觉张出尘既已来了,却又迟迟不肯进屋,更感心灰意冷,不欲他因为自己孤苦无依的关系,而垂怜照顾,但她凭空所对张出尘所说的话,当中的每一字,都如雷轰一般,重重的打进张出尘的脑海之内,倏然间只感胸口一片空洞,随后即传来了撕心的裂痛,更使张出尘感到苦不堪言,忽地足下一软,不自觉地向后踏了一步,把散落在地上的枯乾柴枝踏破,弄出了一丝向声,给童百名听见,误以为是城中残留敌兵,戒备着缓缓的向门口走来。
一向什么也不畏惧的张出尘,竟忽然很怕在此时此刻,面对身在门后的吴妃兰,情急之下,意念一起,体内的异种真气,竟不用自己催劲发动,便自行按着安庆生的运劲法门,从奇经八脉处急涌而出,足下轻踏数步,已闪身到了屋子后园,当下再不停留,提气急奔,瞬间已“逃离”了吴家的小屋,浑不知自己要往那里,只知道若再留在原地,便必定会做出很多错误的事,结果只会给吴妃兰带来更多的痛苦和悲伤,现在既感到童百名对吴妃兰大有情意,何不就此安心离去,以自己的残躯,拼上性命去给天下百姓争取一个安定的世局,想到此处,心中顿感平静下来,像是对自己未来的路向,有了更清晰明确的认知,就在此时,他倏地感到一股燥热之感从丹田之处升了上来,先经过胸口,再直涌脑门!
张出尘对这种感觉却绝不陌生,记忆之中,还残留着先前与虚元子剧战之时那一份燥热之极,只想把身周一切杀之而后快之感,他大吃一惊之下,随即停下步来,坐倒在地,运气欲要把体内的真气控制及散去,可是他便感到有一股很强的拉力,把体内的异种真气带动,在经脉内依法运行,源源不绝的把内劲精力不住迫出,与先前四冲乱突的情况全不一样,虽然情况有别,但唯一相同之处,便是张出尘的那些强大真气,在不受控制的情况之下猛烈运行,不停地在损害着他的经脉,今天日间的一战,本已使出了大大地超出了他身体所能负苛的真力,此时更感全身都传来了无法形容之剧痛,即使一向硬朗的他,亦不禁倒在地上,痛苦呻吟起来。
张出尘的神智,已渐渐进入模糊状态,他勉力保持头脑的一片清明,拖着撕心的痛楚站起身来,缓缓的向着记忆所及的城主府中走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得前面有人喝道:“站着!”张出尘抬头一瞧,只见原来已回到城主府的府门之外,忙向内冲去,却没有理会府门之外的守兵,偏生王百川这时却不在此处,郭家军的守兵不认得他,连忙上前把他拉着。
但张出尘现在便如是一张拉满了弦的弓般,遇到外力相袭,倏地两手一挥,两名正把他拉着的守兵只感一股巨力袭来,转瞬间身体已如腾云驾雾般在空中飞着,再“砰!”的一声重重跌在地上,良久爬不起来,余人眼见他神威至此,忙抽出腰间配刀,张出尘也知道自己再也控制不了多久,定下步来,颤声道:“快……请郭公爷出来!”
就在张出尘挥开守兵之时,已有人急步往府内通报,隔了不久,只见郭威与赵匡胤,连同韩重及石守信快步冲出,郭威一把抓着他的脉门,皱眉道:“又与人动手了?”张出尘摇了摇手,赵匡胤忙伸手欲以内力助张出尘,却遭郭威一手格开,赵匡胤一怔,郭威摇头道:“这样不行的!”
转头向张出尘说道:“你体内真气过份充盈,再加上那魔鼎沸劲,已到了非你本身所能操控,听着,莫要勉力为之,只会自伤己身……”把头凑到了他的耳朵之处,低声说道:“黄河之水力贯千斤,无可使其断绝回流,只能以疏通之法,再可生生不息,使河患化为生机……”张出尘听在耳中,隐隐感到一点道理,但他神智已渐迷糊,一时间便难以理解,只感体内真气运走越来越急,郭威眼见情势危急之极,左手疾翻,往张出尘的“天池”,“天泉”,“关泽”三穴疾点过去,此三处穴道都跟“心包络经”有关,与心脉相连,张出尘随即感到一股柔和但浑厚之极的真气,在那三处地方上使得体内暴走的真气运行暂缓,连随神智亦为之一醒,忙乘此时机,把体内的真气控制拖缓,隔了半晌时间,气息逐渐回复平静,但却觉得现在除了落阳真气及烈阳内劲以外,体内却平添了一道另类真气,郭威眼见他已平静下来,沉声说道:“进来再说吧!”
众人走到大厅,甫一坐下,郭威劈头便问:“出尘你练的不是落阳孤雁神功吗,为何在行功之时,面色没有任何转变之状?少年人勇猛精进是好,但你竟同修赵兄弟的赤阳九云龙,现下体内真气乱行,我先前只想到那是魔鼎沸劲作崇以致有走火入魔之像,但偏生你的脉像又呈极弱之像,与本身那强大真气绝不相配,却是为何?”
张出尘眼见郭威为了帮助自己,连番虚耗不少,也不欲再多作忍暪,一咬牙下,便把从小被顾落阳把真气灌入体内,在幼年之时被石敬瑭所伤,赵匡济为救自己而贯入烈阳内劲,及后于奇缘中在安庆生处学到了神奇的借功之法等一切,全数如实相告,郭威越听面色变得越是难看,待张出尘说完以后,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隔了一会,方才沉声说道:“言则你每运起一次内力,便等于把自己的性命逐小削去,对吗?”张出尘坦然点了点头。
郭威再也忍耐不住,厉声喝道:“你这小子,身上有着这样的致命伤患,竟还随便乱用真气,瞎搞一通!你既叫我一声叔叔,却把此等重要之事瞒于我!又是为何?”他自与张出尘相遇以来,几曾试过如此暴怒如狂,大失常态,敢情这次真的动了真火,张出尘倏地想起,十年之前,铁幻白亦曾因自己没有把伤势如实告知,而大动干火,想不到郭威原来对己如此着紧,不由得心生歉疚,郭威面容稍宽,却越说越向:“你是张无争张大哥的儿子,我便怎样也要保住你姓命,但你必须与我坦诚以对!你叫我一声叔叔,难道以我的身位,还有什么需要骗你这小子不成?江湖曾盛传你是打开通往仙境秘宝的唯一关键,但你在我郭威眼中,却只是我的好侄儿!其他什么东西,我全不当一回事!”
张出尘从小被顾落阳不住告诫,莫要随便向人透露身世之事,以免将来有人因为仙境秘宝的关系,而惹来麻烦,张出尘或多或少对他尚有点抗拒之心,但郭威多番向他表露出如亲人一般的诚意,又耗费内力替自己定息疗伤,使张出尘再也难以拒人于千里之外,把心中的疑累,及对郭威的戒心一扫而空,诚恳地道:“是小侄的不是,请郭叔叔恕罪。”
郭威呼了口气,面色变回平和,忽问:“出尘你曾否感到全身虚软无力,严重时甚至晕倒在地?”张出尘想起刚才在澡堂之外,的而且确曾乏力倒到,便点了点头,郭威续道:“你适才是否因甚么事心情大哀,以至体内真气失控起来?”张出尘一怔,浑没想到竟会有此一问,赵匡胤随即望着了他,眼露疑问之色,张出尘只好再点一点头。
郭威叹道:“你的内伤便奇怪之极,本应早已全身经脉寸断而亡,但你却有奇遇,蒙天下第一人之安老前辈授予续命之法,先壮心脉,再续奇经八脉,他的功法门路,偏向于道门一脉,着重修心志,养内息,但你大哀大伤之下,影响心脉,再加上魔鼎沸劲作崇,导致以你一己之力,再难控制体内乱冲乱撞的异种真气。”
张出尘自蒙安庆生传功以来,一直在行侠仗义,快意江湖,多年来鲜有敌手,故此都未曾尝过落尽下风的情况,加之久居天南,局势比河北中原隐定多了,除了对义父顾落阳的挂念之情以外,心境都能经常如安庆生所教一般,保持着平和开朗,但这倘在东门县所遇,当中袁千河为权欲而滥杀百姓,已易名为袁进的吴树根灭绝人性,亲手弑父,与及吴嫂的死,再加上心中虽对吴妃兰心生爱慕,却又身不由己,不能向她道明一切,这些东西全都使得他在这十数天来包尝“暴怒”,“暴哀”,“暴伤”,“暴痛”等种种负面感情,都使其心脉变得衰弱不堪,郭威眼见他的神色显得复杂之极,续道:“再加上由你这种心情所引发出来的“魔鼎沸劲”,催运着你的真气在体内不住运走,使得经脉再也承受不了,你的经脉重创,真元已损,身体随时都会不支晕厥,总有一天,便会倒下不起。”
张出尘从郭威口中听着自己身体的情况,却只耸了耸肩,笑笑的不置可否,他从小都乐天知命,便连安庆生亦为其豁达的人生观所动容,但在场众人全都极之担心他的性命安危,由其赵匡胤听得张出尘随时都会有性命之厄,急问:“郭公爷,以你的能耐,再加上我们诸位,难道就不能以内力替出尘解去身上苦厄?”郭威叹道:“若论内力之高,当世又有谁人,能高得过江湖百晓生?他之所以没有对出尘硬施内力拔除真气,就是怕像我现在这般,已先后两次把两股真气加诸于出尘身上,犹如饮鸠止渴,却只会把异种真气扩大,令情况恶化下去。”
赵匡胤眼见一向淡然自若的郭威亦对张出尘的内伤显得束手无策,不由得全身如堕冰川,石守信缓缓的道:“那“魔鼎沸劲”究竟是什么东西?一种毒药?只要能把之从出尘身上除去,便可暂缓伤势发作?”郭威又叹了口气,说道:“青龙会的那位雷姑娘,好像亦知道点东西,偏厅本已备好酒菜,我们便先去把他们请来,用点饮食再说。”
众人到得偏厅之时,只见灯火通明,厅上一席酒菜已然备好,雷墨亭及雷一豹已坐在其中,却独不见了柴荣,郭威笑道:“快坐下来,大家忙了一整天,先吃饱肚子,再说不迟!”但众人大都心事重重,却哪有心情尽兴吃喝,张出尘眼见大夥儿都显得闷闷的,笑道:“不用等柴兄弟了?”郭威还未回答,却听得柴荣的声音在厅门外向起:“谢张兄弟关心,刚好赶及回来,跟你大喝一场!”只见他走进厅来,手上提着一用布包着之物,张出尘笑道:“想不到柴大哥亦好那杯中之物!”
柴荣往桌上将酒壶一把抓起,咕噜噜的往嘴便倒,随即往嘴上一抹,笑道:“请恕兄弟无礼,为各位赶办下酒之物,以致跚跚来迟,还请见谅!”赵匡胤奇道:“却不知那是什么?竟要柴兄弟外出这么之久?”柴荣瞧了郭威一眼,只见他点了点头,柴荣遂把手上拿着的东西放在桌面,解下包布,在场众人除了郭威与石守信外,全都“啊”的一声呼了出来,只见那“下酒之物”,赫然竟是一个人头,而颈项之上的血迹还未乾涸,那人头面容笑意十足,竟是适才还在大厅之上生龙活虎,意气风发的王百川!
赵匡胤甫一见那王百川的头颅,先是大吃一惊,随即转念一想,拍手说道:“杀得好!”但同一时间,张出尘亦喝了一声采:“好!”柴荣转过头来,锐利的目光直指赵匡胤,笑道:“我杀掉自家人,何好之有?”赵匡胤淡然道:“郭公爷果乃干大事之人,明知敌方细作就在身边,竟一直假装不知,还刻意提携,反过来令敌人误认乃昏庸之人。”韩重一听之下彷然大悟,方知道原来王百川是刘知远放在郭威身边的线眼,先前大夥儿既决意对付刘知远,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王百川,不由得心中一凛,暗叫郭威的手段厉害之极,随即伸出大手,搭在张出尘肩上,说道:“真是服了你两兄弟!甚么事也见微知着!”就连郭威亦不由得点了点头,心中暗赞此子聪明机敏,认变其速。
但张出尘却忽然现出了不好意思的神色,说道:“我并没有想到这点。”韩重大奇,只听得张出尘续道:“那王百川虽不是甚么了不起的脚色,但既身居侍卫长之职,武功亦应不差,但见他那死了后仍笑得这样高兴,显得柴兄弟这一刀显然迅捷无比,在他与言谈之间拔刀疾挥,使其首身分家仍不自知,确是厉害!”韩重听罢“呸”的一声,说道:“你这小子就是整日都在想着舞刀弄剑。”
众人都是大笑起来,难得的心情稍宽,但赵匡胤实在十分担心张出尘,立时问道:“雷姑娘,你是否知道那魔鼎沸劲是甚么东西?”雷墨亭一怔,点了点头,呼了口气,说道:“若果叔父仍然在世,由他来说会清楚得多。”顿了一顿,续道:“你们可听过“无极魔宗”?”
郭威说道:“那是阴冥异城三大异教之一“无极魔宗”?”雷墨亭淡淡的道:“你倒知道得很多。”向众人说道:“现在也不怕对你们说,我们青龙会,与无极魔宗,及噬血宗合称异域三大异教,总坛都在阴冥异城之内,长久以来各据一方,由于三大异教都分别有其镇教神功守护,因此一向都互相忌惮,反而相安无事。”
“可是在数十年前,无极魔宗的宗主去世,新一代的宗主继位之时,竟发现其赖以修练镇教神功“九天十地,天魔大法”的“魔鼎沸劲”已然失去,相等于顿失镇教神功,原本三教相互牵制,即使神功失传,只要旁人不知,亦没有甚么大不了,岂料旧的宗主甫一去世,此消息即遍传整个阴冥异城,当时我教教主知道当中必有古怪,恐怕有人煽动三教互相残杀,欲取渔人之利,因此勒令教徒不可向外挑衅,但噬血宗却在当时乘机进攻无极魔宗,以其宗门里的独门秘法“乾坤血斩”,把无极魔宗杀得落花流水,但在拼死反抗之下,噬血宗亦死伤惨重,兼且亦害怕我教乘时进袭,因此到最后亦只好抽身离去。”
听到此时,赵匡胤忽道:“那“魔鼎沸劲”乃是一种需要很长时间,十分难以提炼的药物?”众人一想之下,均觉这推测十分有理,雷墨亭望向了他,却忽地面上一红,摇了摇头,说道:“不是。”赵匡胤随即续问:“那究竟是什么来着?”雷墨亭面上却罕有地显然出女性的扭妮之色,雷一豹忽地开言,说道:“大姐,这处由我来说吧?”雷墨亭点了点头,众人都大感奇怪,静待雷一豹发话。
雷一豹说道:“赵公子说得不无道理,但那“魔鼎沸劲”确非药物,于无极魔宗之内,有一种独门“圣药”,听闻需要养植廿载,才可使用,着一洁净无垢的处女,他们宗内称之为“圣女”之人,把“圣药”服下,其教主……只需要与之……交合,便可从其体内吸取一道用以完成“九天十地,天魔大法”神功的“魔鼎沸劲”!”
众人听得面面相覤,久久说不出话来,虽说异教中人一向神秘怪异之极,而江湖之上亦素有流传道法术士的采阴补阳之法,但如此荒诞淫邪的练功方式,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怪不得身为女子的雷墨亭感到不好意思,不能宣之于口。
郭威看见众人都有点不好意思,乾咳数声,缓缓的道:“据我所知,那“九天十地,天魔大法”神功可刚可柔,威力莫测,但代价就是完功者永远不能生育,绝子绝孙,故此无极魔宗宗主一职,向来并无世袭一事。”雷墨亭听着点了点头,郭威再道:“对于异域教派,我也所知不多,但有一事,却十分清楚,当年就有一人,并非无极魔宗中人,却亲口跟我说其体内有着魔鼎沸劲,那魔鼎沸劲乃一种能激活人体潜能的东西,在入体后会如有着自主意识一般,把体内的潜能尽数迫出,但若没有同时修练九天十地,天魔大法,那么魔鼎沸劲便会全不受控的把人的体能全数榨取净尽,使人神智不清,胡乱杀戮破坏,因此无极魔宗的教主,在吸取了“魔鼎沸劲”后,便会随即闭关,修成神功之后,才会出关重掌教务。”
张出尘听罢这番说话,不由得面色变得一片惨白,即使郭威不说,他便知道当年跟他说话之人,便是自己的亲父开山动地,破天魔拳张无争,而旁人略一推测,把郭威与雷墨亭的对话略一印证,随即想到当年在无极魔宗中把魔鼎沸劲“偷去”的人,便是张无争,想到自己的生父真个无恶不作,不禁心中又是一痛,石守信最清楚他的过去,走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郭威眼见他面色难看之极,正色道:“旁人一向只道张大哥十恶不赦,但我知他必有苦衷,再者这又与你何干,你年纪轻轻,但一直行侠仗义,在江湖之上已薄有侠名,又何需如此介怀老父的过去?”
赵匡胤便欲岔开话头,忙道:“然则那魔鼎沸劲,眼下便在出尘体内,把他那过剩的真气不住催动,使他失却本性?而为何那魔鼎沸劲在他体内这多年,直到现在才发作出来?”郭威面露难过之色,叹道:“想来张大哥既身负魔鼎沸劲,又没有修练那九天十地,天魔大法神功,料不到魔鼎沸劲竟遗传了给血肉相连的亲生骨,而凑巧的是,出尘体内又有着那么强大的真气,因此遗祸甚深,加上这些日子内把体内真气催动得甚为频繁激烈,才把那魔鼎沸劲刺激得活跃起来!”
张出尘的遇合之曲折离奇,便使到在场众人全都一片沉默,作不了声,韩重忽道:“既然那甚么九天十地,天魔大法可以控制那魔鼎沸劲,我们何不去那无极魔宗之处,把那功法求来,便可让出尘把体内真气运行控制!”此话一出,雷墨亭不禁“嗤”一声,笑了出来,声音中充满了轻蔑之意,韩重正色道:“韩某的说话有何不妥之处,还请姑娘示下!”
雷墨亭冷笑道:“你道阴冥异城是什么地方?岂容你说去便去,再者,你所欲要求取的,却是人家的镇教神功,首先人家一定不会给你,若一旦给他们知道了张公子身上有着他们教中失传多年的魔鼎沸劲,你道你还有命离开那儿吗?”韩重只是担心张出尘的伤势,没有经过深思把想到的意见提出,被雷墨亭抢白一番后,不禁为之语塞,此时郭威却缓缓的道:“尚有一法可行。”
众人心中都是一凛,只听得郭威缓缓续道:“阴冥异城,地居西夏与吐蕃之间,接近贵族回强之地,一向都为军权所管治不到的区域,两国既不欲边陲之处发生问题,因此一直没有强行进侵,而位于阴冥异城内的异教,亦深懂生存的规则,因此与两国一向各不相干。”众人忽听得他竟说及时局布置,都是不明所以,唯独柴荣点了点头,忽然说道:“但近年由于中原局势混乱,西夏与吐蕃两国乘势强大起来,但始终受着刘知远的管辖,偶有进贡,我们这次若锄奸成功,承接了刘知远在中原的霸主地位,或可迫得西夏与吐蕃顺从,向无极魔宗施以压力,或可求得那九天十地,天魔大法来给张兄弟治伤。”
赵匡胤拍手说道:“此计甚妙!一来我们可照着原本的计划进行,又可替出尘觅得那续命功法……”张出尘却罕有地一扬手,截断了赵匡胤的话头,赵匡胤一愕,却不明所以,只听得张出尘朗声说道:“当地的人民既一向安居乐业,出尘虽然不才,又岂可为了一人的安危,而令他们有开战的可能,祸及当地百姓?此事再也休提!”语气便决绝之极,再笑道:“整晚只是谈着我的事宜,倒冷落了整桌酒菜!石大哥韩大哥,行军打仗是你们了得,但若论喝酒的本事,只怕你们加起上来,也难敌我张出尘一人!”
石守信与韩重对望一笑,都知道并没有看错张出尘此人,只见韩重一拍桌面,喝道:“你这小子大言不惭!今晚就不醉无归!以兴我们把袁千河打了个落花流水!”随即纵情喝起酒来,郭威与赵匡胤心中有所盘算,而雷一豹又伤于雷安民之死,提不起兴来,都只是喝了数杯,浅尝即止,但反观张出尘,柴荣,石守信,韩重及雷墨亭,却不住的把桌上酒水狂吞肚内,张出尘一向好酒,又受情伤,与他们相互对饮,酒到杯乾,就一人便已喝下了他们数人的份量,不觉间他们便连说话的舌头都已大了,郭威便不知道这个侄儿好饮至此,眼见他拼命狂饮,恐有损身体,遂笑道:“我已有点醉了,再喝恐有失仪,不若大伙儿这便散去休息,明天再商量打后之事如何?”
事实上柴荣,石守信与韩重已喝到醉意十足,听得此话只躺在椅上点了点头,张出尘满身酒气,却站起身来,指着他们笑道:“跟我张出尘斗酒?这世也没你们的份儿!”郭威走了过去把他扶着,说道:“喝够了,让为叔送你进内房休息吧!”赵匡胤眼见郭威望着张出尘的样子,满脸关怀之色,显得情真意切,心中一动,就在此时,雷墨亭却醉醺醺的,却步蹒跚的向他走去,满面通红,笑道:“我有点醉了,陪我到外面走走,如何?”
雷一豹眼见雷墨亭醉得甚为厉害,本欲上前相扶,哪想到雷墨亭竟要赵匡胤相陪,雷一豹知道这大姐一向甚为执拗,自己绝对说她不动,便向赵匡胤说道:“如此有劳赵公子,我亦要去看看弟弟的伤势。”赵匡胤点了点头,扶着雷墨亭便到厅外的花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