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柳仲开始了搬家前的准备工作。他和唐纤纤先把地下室收拾干净,乱七八糟的东西拿到院里,我把它们烧了。然后柳仲用水龙头将地下室冲洗一遍,冲得非常仔细,不留任何痕迹。
忙到下午三点钟,唐纤纤弄了简单的食物,大家坐在屋檐下吃饭。
我从早上起床便显得郁郁寡欢。柳仲问过我,我没理他,他忙着收拾屋子,暂时跳过去了。现在坐在一起吃饭,柳仲又问:
“夏兰,你怎么不大高兴?”
我喝着菜粥,没回应。
柳仲自然而然抬起手,试了试我的额头,被我甩开了。“我没病。”
“是不是因为要搬家,有些不舍得?”柳仲又问。
“哪有什么舍得不舍得的,又没有住多久。”我的话里隐藏着别的意思,不过柳仲没有多想。
“对了,你是担心搬到铁道北那边,不适应环境。”柳仲似乎找到了病根。
我不再说话,继续喝粥。
“夏兰……”柳仲想劝我。
“行了,不要给我讲道理!”冷不丁提高语调,吓了柳仲一跳。
我仰脸注视他,很快将目光移开,去看窗户上的灰尘。这一刻,好想流眼泪,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哭。
其实从理智的方面来讲,柳仲并没有做错什么。既然宿命安排,我们三个住在一起,那就必须保持平衡。如果柳仲与我太亲密,则会让唐纤纤感觉自己是个外人,那样的话,就等于在排挤她。
一旦造成压力,自尊的唐纤纤,肯定会带着怨恨离去。她将孤身陷入险恶到社会中,茫茫人海,不仅遍布陷阱,而且随时会碰到“蛇人猎手”的刀尖——
作为柔弱的同类,那样的场景,只需在脑海中想一想,便不寒而栗。
柳仲明白这一点,所以他始终做的,就是紧紧抱住我们大家,一起朝前走。而他,也在克制自己的心情。
道理虽然明白,但理智归理智,情感却是无法衡量的。我与柳仲,经历两轮的生死考验,两次跨过死亡线,才最终在一起,好怕再错过。
因此昨天夜里看到的一幕,给我造成了深深的伤害。
………………
柳仲见我喝完菜粥,又给我盛了半碗,我却没动。柳仲掏出手绢,轻轻擦拭我的额头,我侧脸避开。
“夏兰,你一定有事,告诉我,我们一起解决。”柳仲语气凝重。
“她呀——冬眠综合症。”唐纤纤终于开口了。
柳仲看了唐纤纤,眼神迷惑。
“对,我就是冬眠综合症。”我冷冰冰地甩了一句。
“你们说什么呢?”柳仲更加茫然。
唐纤纤掩嘴而笑:“嘻嘻,冬眠综合症嘛——就像更年期综合症,烦躁、易怒、消沉。对不对?”她歪着脑袋看我。
我紧抿双唇,将面前的碗筷一把推开,力气有些大,碗筷朝桌下滚去。
柳仲伸手,在半空接住了。
我踉跄着起身,脚后跟却在椅子腿上绊了一下。柳仲伸出右臂,将我护住。我忽然一阵头晕目眩,跌进椅子里,呼吸也急促起来。
唐纤纤发现不对,低声问:“夏兰,你真的没事?”
“头痛。”我说。
柳仲扶我回到客厅,躺在沙发上。“好好休息一下。”
唐纤纤拧来湿毛巾,覆在我的额头。“看来昨天晚上没睡好。”
“你们不要管我,去收拾东西吧。”我虚弱地说,“不要因为我,耽误了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