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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琴声

低沉的嘶吼声中林峰双目死死的盯着坐在对面的叶落,似乎是在等待着他的答复。

叶落只是报以苦笑。

“对不起。”

长久的沉默之后,似乎是酒劲过去了又似乎是发觉了自己的不妥,林峰在长长的呼出去一口气后颓然的坐靠在了椅背上。

叶落认真的打量了下林峰后好似下定决心一般的轻声说道:“我知道你一直喜欢着倩儿,从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了,那时候我们三人一起玩耍时性格最为跳脱的你却总是跟着我的意思走,我知道那不是你愿意的。只不过因为倩儿总是在我的身后,她的目光始终聚集在了我的身上”

说到这里,叶落瞥了眼脸色渐渐难看起来的林峰接着说道:“而你,你的目光至始至终的却只有倩儿。当我们一起站在那座小木桥上望着下面那不太高的平静湖面时,在那座被你称之为试胆的桥上,三个人中最勇敢的你却第一个退缩了。而当我把你推下去后你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朝我发火,我清楚的记得你那时候望着桥上一脸焦急的表情,我知道你是害怕倩儿受伤!

“我知道,当年那件事发生之后,也是你害怕倩儿会因为我而受到伤害,所以你找到了慕容叔叔和柳姨,是你劝他们将倩儿送到了维也纳。而你,你选择了留下来照看了我一年,当你发现我的情绪稳定了下来后,你仍然是选择了去维也纳学习油画,不是米兰,更不是巴黎。”

“在倩儿的身边一直都有一个人默默的守护着她、关心着她、照顾着她。不是我,是你,林峰!”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叶落缓缓的顺了一口气后自嘲的一笑:“而我,只是一个懦夫。我明明清楚倩儿喜欢了我这么多年,明明清楚只是把倩儿当成自己的妹妹,但是我却没有勇气......”

说到这里,叶落的声音有些哽咽,双目似有泪珠在闪烁着,他凄苦的接着说道:“我害怕,我害怕再一次的失去我最最重要的亲人们。”

叶落加重语气嘶吼着说道:“我害怕失去你们啊!”

林峰怔怔的看着袒露了所有心声的兄弟,纵使他的心中有着千言万语要说,但是此时此刻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恰就在此时,亮丽的琴声徐徐的响了起来。林峰知道,这是慕容倩为了唤回曾经的那个他而做出的努力,他在心中默默的悲叹道:“到头来,她的心里面还是只有你啊!”

没有看叶落,更没有看坐在不远处的那架古朴钢琴后的慕容倩,大步离去。毅然决然,没有丝毫的留恋!可是,果真就是如此吗?

叶落想要挽留,但是看着在午后阳光的映衬下宛如仙女下凡一般的慕容倩,叶落知道自己不能,任何人都拦不住他。

瞥了眼独自走出去的林峰,慕容倩的神情微微一晦。只是一瞬,她便将这恼人的情绪给甩了出去,专心于身前的这架明显的流露出一股沧桑味道的钢琴身上。

颓然做倒在沙发上,叶落轻轻的闭上了眼睛,他的耳畔处万籁俱静,唯有那单纯而丰富的琴声不断的涌入。

琴声徐徐传来,渐渐如潮水般四溢开去,充盈着世界的每一处空间。琴声中仿若有一个白色的精灵在随风而舞,舞姿优雅高贵;又好似一朵朵耀目的玫瑰次第开放,飘逸出音乐的芳香。琴声时而舒缓如流泉,时而急越如飞瀑,时而清脆如珠落玉盘,时而低回如呢喃细语,时而烈如咆哮的深海,荡人肺腑,撼人心魄……

此时的叶落就仿佛身处在一个寂静无声的夜晚,月光如水一般的倾洒而下,将叶落身处的这片空间装点的一片银白,如水般的琴声依然悠扬,在水天之间悠然荡漾。涤荡着人们灵魂身处的激情与狂野,使人心旷神怡!叶落久违的从琴声中听到了那久违了的奇妙缘分。

钢琴对于叶落来说是在熟悉不过的了,不管是那跳跃的音符;还是那优美的旋律;那美妙的乐谱;还是那平滑的琴键,虽然有五个春秋没有碰触,虽然叶落自我封闭了与钢琴间的缘分,但是却无法磨灭那共同走过的十个风风雨雨,十个春去秋来。

当五岁的小叶落第一次的接触到钢琴的时候,他便彻底的爱上了它。

掀开琴盖,怎么又黑又白的?五岁的小叶落认真地数了数,哦,白色的有52个,黑色的有36个,呀!真漂亮!

坐在妈妈的身边,又听到了钢琴那熟悉的旋律,一高,一低,有些带着欢乐,有些含有悲伤,小叶落简直无法控制住自己内心当中对这个大盒子的喜爱。

不知不觉的叶落缓缓的走到了慕容倩身边,在午后的夕阳下,在这临窗的古老钢琴后,叶落感受到了她音乐中的亲切,只是这丝亲切当中却是饱含无数的深意。初始时是哀怨,后来变得舒缓,再后来变得温暖起来,一阵急速的音符滑过之后,叶落似乎听到自己心灵惆怅的声音!最后却是动容,他想起了自己从小弹琴一直到那一年,那一曲曲,曲终后的悲伤,那一曲曲,曲终后的欢畅,这都是世间上任何实物都无法替代的滋味。

叶落仿佛再一次的回到了儿时,自己也是如同现在一般站在妈妈的身边,妈妈也好似谪落人间的天仙一般美丽,五指修长秀美,在指间处,一段段清冷如钢珠撒向冰面,粒粒分明的琴音由远到近,再由近到远的传入耳中,如痴如醉。

每个人登堂入室的钢琴师的琴声当中都会参杂着个人所独有的精气神,也就是每个人都会有自己与其他人所不同的理解与解读。

叶落母亲的琴声就仿若娟娟流淌的清水般治愈人心,沁人心脾。而叶落的琴声却是中正平和,自有一股磅礴大气。以往慕容倩的琴声中多有一股子小女孩儿家的伤春悲秋,有股子哀伤悲切的味道。只是此时,慕容倩的琴音就好似春风拂柳,又好似冬日阳光一般,盈盈亮亮,温暖平和,治愈人心。

为了自己所爱之人,她愿意改变。

她痴痴的看着痴痴的他,笑靥如花,眼角处一行泪痕。伴随着终章的结束,一滴泪水悄无声息的在琴键上炸开,化为那人世间最美好的情愫。

人间有情,是幸!又何曾不是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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