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春水,别这么说自己。”她当然明白他话中意思,面对他期盼的目光,安紫薰只是轻笑避开,手掌被他握住不放,她心中不忍还在生病的他,原本慢慢抽回的手只得暂时被他攥着。
身后一声冷笑传来,“春水你是病的不轻,三皇叔得要多给你请几个御医来,等开了你的脑袋看看能否救的回!”
赫连卿唇角扬起弧度,眉梢眼角一派风……流,黑底金蟒朝服更加令他张扬着,那股与生俱来凌威睥睨天下的气势。
他一步步朝他们走过来,只是眼神与表情截然相反,狠戾锐冷。
莫名的,心头那点见到她的欣然,赫然全数化为一缕怒气。
毅然决然离开王府,是找到地方收留了,本王偏就不让你如愿!
赫连卿几步过来,伸手拉着安紫薰手腕,同时将她另一只手上端着的药碗彻底打翻在地,圈她在怀中,力道加重生生的钳制住她。
“放手,赫连卿。”他动作太快,她也没力气能挣扎出。
“三皇叔……”春水见状忙上前扯住他手臂,“你弄疼阿薰了!”
这一次赫连卿没有留情,他衣袖拂开春水双手,催动内力扬手一巴掌扇在他脸颊,春水病中被他卯足劲一下,身子不受控制连连退后,然后一头栽在院子一洼积水里。
荣福匆忙赶来扶起赫连春水,他抬起头那半张脸肿的老高,刚开口想说什么,一口鲜血喷出染在衣衫上。
“侯爷!”荣福心提起,而赫连春水却悄然按住他衣袖里攥起的手掌,
他微微动唇,唇语告之荣福不要轻举妄动。
“你发什么疯,他在生病!”安紫薰瞪着紧紧抱着她的赫连卿,他倨傲神情一点都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歉意。
“他是病了,病的还不轻。”斜睨赫连春水,他薄唇轻动。早已经一次次警告过他,却总是变本加厉的一再触怒。
“你知道还打他!你看看春水在这里过的是什么日子,你还是他三皇叔,不关心他也就算了,你凭什么动手打春水?”
“你知道本王是他三皇叔,你可曾想过你是他婶娘?本王为何打他,安紫薰你怎么就弄不清楚了。”
她上下打量赫连卿一眼,嘴角似笑非笑的神情,“你别问我这些,我当然弄不清,你就一大混蛋,是非不分善恶不明,这点谁比过你庆王,自然不懂你所想,也懂不了!”她边说边使劲掐赫连卿手臂,试图他能放开自己。
听她说完,赫连卿怒极反笑道,“不懂?没事,本王教你!”说完强硬抱着安紫薰要离开。
“我不回去!”
“你敢!”
“为什么不敢?王爷不是让我滚的吗,抱歉我滚远了,不回去了!”她冷笑,不管赫连卿眼神微变,“我已经送回去给你,东西你想来是看见了。还有姬云裳,你守诺放了他,很感谢王爷,其他的我不欠你庆王爷什么了!”
他眸色一暗,压住心头的烦躁薄怒。
她始终算着他们之间欠着什么,她之前对他的那些照顾那些好,是不是也当成欠他那一百杖责的?
一口气说完,本该觉得爽快,她突然觉得心口微凉,呼吸仿佛被什么重重掐住,是寒症发作前兆。
赫连卿见状,拧了眉头,抱着她的手顿时又扣紧几分。
“三皇叔!”赫连春水猛然爬起,跌跌撞撞冲到赫连卿身边拦住他的去路。一身泥泞,他脸肿的厉害,说话也吃力,盯着他们坚决的摇头,“不行,阿薰说不会走的,你不能带她离开!”那架势绝对是想与赫连卿坚持到底。
赫连卿冷嗤一声,抬脚就踹过去,将赫连春水踢趴在一边,接着厉声命令道,“荣福,给你家侯爷收拾好东西,明儿一早滚出西楚,不然本王绝对不会饶过他!”
庆王府,赫连卿站在床侧拧眉盯着床上昏死过去的女子,身边是东方非池在为她施针,他没料到一向难请的东方会突然来宫中,而且主动出现在他府中。
“她怎么样了?”赫连卿忍了半天,等东方将银针从她身上拔下,他开口问道。
“寒症发作。”东方非池回答简短。
“我知道她是寒症,我是问她现在身体如何?”赫连卿越发不喜欢东方这性子。
东方非池慢慢转身目光看向他,面无表情的脸上那双眼睛犀利。“暂时死不了,发作时疼的厉害,吃药就可。”
“废话!”他握紧双手没好气的瞪着东方一眼,转而看着她,施针后她好转些,方才回来途中,他抱着她感受到她身体温度一点一点褪去,最后浑身冷的似冰,脸色惨白。
几次,他伸手探她鼻息,气息微弱。
“上次还用她来试医治花夫人的新药,怎不见你心软,这次不过是发作,你这么关心做什么。”东方非池收拾药箱,眼角余光瞥向赫连卿。
他没有理睬,只是出神的看着安紫薰,目光复杂难辨。
“她的寒症是天生的吗?”莫名的他对她的病因有些兴趣。
“不是天生所得,不过拖延了医治时间导致病情加重,想来是看过不少大夫,也用了不少的药,可惜却没有根治。”东方非池回答道。
安紫薰和花浅幽从病因上来看,都是被极寒所伤,安紫薰尤为严重,如何一开始就能找到大夫医治,也不至于拖延病情,弄成现在这样。
“对了,她最近是不是淋过雨之类?这样的天气,寒症容易发作,发作一次就会加重一次,尤其不要在这段时间再让她触碰任何冷的。”
赫连卿重瞳一动不动看着她,她梦中总是喜欢皱眉,似是睡不安稳。
指尖刚触碰她肌肤,安紫薰眉头皱的更紧,梦呓似的发出声音,“冷……”
任何冷的吗?他寒凉的手掌慢慢收回,渐渐握成拳。
热乎的帕子随即覆上她脸颊,暖暖的令她精神为之放松,“阿端。”她轻轻一声,目光转过,身边坐着为她擦汗的男人。
眼瞳熬红,平素美的仿佛从画上拓下的眉眼间尽是疲倦,下颌一片青色胡茬。
她看了是他,挥手打落帕子,侧过脸背对他缓缓阖起眼帘。
“做噩梦了?”他声音难得在她拒绝不见他后还保持轻柔。
她素来要自己坚强,从不愿意软弱时被任何看见。
“东方为你配了药,你的寒症需要仔细调理,阿端在厨房为你熬药。”他说着俯身动作小心翼翼的扶着她肩头。
下意识的她想避开赫连卿的触碰,却突然感觉触碰她肩头的手掌变的温热,以前他的体温比一般人要低。
“吃药前喝点粥,不然你会吐出来。”他端了清粥过来,也不递给她,反而是自己拿了勺子舀起一些甚至他低头吹凉后送到她嘴边。
“我自己来。”她怔了怔有些不习惯他这么对她,上次他灌她喝药用了多大的蛮力。抬手她手臂刺痛,安紫薰吸口冷气,一定在赫连卿怀里挣扎时,又弄伤了。
“暂时不要乱动,张嘴。”他注意到她手臂皱皱眉,声音一紧。
她很能忍,那么滚烫的粥泼在手臂,木棉都嘱咐她要千万注意,她硬是将自己弄的反复受伤,也不说一声疼。
粥很难吃,是她从未有吃过的难吃,安紫薰喝了一口忍不住皱眉,水米分家,根本无法下咽。
“难喝?”他问道,似是不相信。
“谁煮的?”她随口问道。
“本王。”赫连卿回答。
她眨眨眼看着他,再看看那碗难喝的粥水,很难想象被众人伺候长大的赫连卿怎么会弄这些,不由牵动嘴角微微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