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也觉得我该收心,听从了母后的建议,逐渐不带我四处走动,我被重新关在深宫里,从不习惯到慢慢接受,因为父皇会检查我学习的如何,我喜欢听见父皇的表扬,学好了,也许还有机会得到奖励,例如再带我出去。
然而,仅仅半年,父皇病重,我实在想象不到如天神般的人也会被病痛折磨的痛苦不堪,我的父皇临终前昏迷,口中不断喊着“乔乔、乔乔……”我不知道乔乔是谁,却见母后泪如雨下,几度昏厥。
后来我才知道,乔乔是母后的小名,母后说,从认识开始,父皇都喜欢那般喊她。
父皇还是没撑多久的驾崩了,母后也大病不起,拖了半年的样子也随父皇而去。
我守孝期间,太子哥哥登基为帝,他已经成年娶了正妻,丞相之女,立为北燕皇后。
再然后,宫中的嫔妃逐渐多起来,都是大臣的女儿或者亲族中的女子,文官武将都和皇家攀了亲。
我很明白他们这么做的原因,父皇没有说错,哥哥的个性若是我这般,也就不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文官控制朝廷,武将在外授命,日子久了总不是好事,没有父皇与母后在身后,我能做的,就是在适当的时候提醒哥哥一些。
但愿我们兄妹可以齐心协力,将父皇留下的江山保住。
皇后进宫时间久,和我比较亲近,她为人温和内敛,在很多事上,有独到的见解与决断的手腕,哥哥时常都要和她商谈,好在她是真心的喜欢哥哥,国事上能给予适当正确的帮助。
我也喜欢这个嫂子,第二年她为哥哥生了个男孩,取名陌年,宫中因为多了位小皇子重新变的热闹起来,我也要到了及笄的年纪。
哥哥开始替我物色夫婿的人选,但是被我以年纪尚小婉拒,他很纵容我,也喜欢我留在身边,便随了我的意思。
有了哥哥的纵容,我开始请以前认识的一些武将进宫作为老师,向他们请教,我接触到很多新鲜的知识,我构想出来的铁甲骑兵已经成了北燕精锐的一支军队,私下里哥哥也默许我可以偶尔去军营瞧瞧。
在宫中,我是宝瑶帝姬,在军营里,我可以不用遵循宫中的礼仪,这里也是留下关于父皇很多回忆的地方。
时光流逝,转眼陌年快三岁了,哥哥对政事也少了最初的热情,我承认做为一个勤勉的帝王有多么不容易,好在有皇嫂在旁,至于朝中的那些大臣,我要有更多的精力去面对。
“姑姑你来看,这是父皇送我的!”一天,我在皇后宫里,陌年小跑的进来扑在我怀里,兴奋的指着外面拉着我出去。
宫门外,是匹枣红色的小马,哥哥对于陌年一向宠爱,他送了一匹小马来。
牵扯马的人,穿着简单的便服,与我目光相对的那一刻,他怔在那里,而我的脸颊顿时发烫,雪白的团扇遮住半张容颜,眼神却偷偷投了过去。
“末将安宗柏参见公主!”他很快回神,在我面前行礼。
安宗柏,我当然知道你的名字……
他被选入军营,没有任何背景依靠,从最普通的士兵做起,他成为左将军,在北燕军中他是个传奇人物。
我听过,也见过,不过是他不知道我的身份。
“姑姑!”陌年拉扯我的衣袖,“我要骑马,你也来!”
他低着头等待我和陌年过去,“公主要骑马,属下再给公主挑选一匹,这匹马才进宫,属下怕马儿认生,唯恐伤及公主与太子殿下。”
我答应了,他立刻转身就走,很快就牵着另一匹良驹过来,我会骑马,父皇教的,我喜欢烈马,尤其喜欢驰骋飞奔的感觉,不过这是宫中,我不能如此,乖乖的换了衣服,乖乖的被他扶着,抱着陌年坐在马上,他牵着缰绳,在花园里慢慢绕圈走着。
陌年很高兴,想我在他这个年纪早就跟着父皇骑马,不过他是太子,是皇兄唯一的儿子,自然宝贝到极点。
那天骑马回来后,我特意去御书房见哥哥,假装随口问起安宗柏,哥哥的口气对他很是器重,还说让他入宫教导陌年。
之后,我随口和他聊了几句就退下,从那天开始,我比以前更多次的去太子殿。
他相隔一天入宫一次,若是军中有事,有时是半个月一次,我索性将陌年接到我的寝宫来,并且央求哥哥,让安宗柏也教我。
从我的神情里,哥哥与皇嫂都看出了点端倪,皇嫂甚至私下问过我关于安宗柏,我不否认也不承认,我知道依照他的出身背景,想与皇家联姻是件难事,除非有赫赫战功,至少做到骠骑将军。
安宗柏外表儒雅,为人不善言辞,我有时觉得他是个木头,做什么事都一板一眼,对陌年谆谆教导,对我更是恭敬有礼,不过他见识很广,谈起打战方面,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
我见过他在沙场上的英姿,这个男人仿佛天生就该出现在那里,让我想起了父皇,虽然他不是帝王,不过他的气魄与胆识令我钦佩。
他不来宫中的日子,我开始会想念,他来时,我又气他的木讷。
他是真的不解风情,无论我高兴还是生气,他都在一边沉默不语,最后反而是我自己弄的无趣。
有一次,他带兵出征,事先说好不到两个月就回来,结果整整三个月才回来,到宫中来教导陌年,我那天明明很想早点见到他,却故意迟迟不去,直到下课时辰过了,我才姗姗过去。
在我会出现的路上我见到了他,晒黑又瘦了一圈,我撇了撇嘴,假装不在意从他身边经过。
“属下见过公主。”
“嗯,起来吧。”我口中答应,步子逐渐放慢,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倒是想听听他会说什么。“有什么话要说吗?”衣袖里,我捏紧帕子,就连呼吸都格外轻,生怕听不清他说的话。
他并没有抬头,用于平常一样沉稳的音调,“今天所教的课程公主没有学到,下次臣来时再和公主说一遍。”
“就这个?”我有些生气。
“哼!”我一甩手,愤然离去,真是气死人了!
回到寝宫,我看什么都不顺,气的干脆倒头躺下,过了一会,谢成在一众战战兢兢的宫人目光里进来。
“公主,奴才谢成有事告之。”
我无心的善举救了这个孩子,将他放在身边,他灵巧嘴甜办事又稳重,所以很得我心。
我听到他的声音,懒洋洋的坐起来,却见他一乐,从怀里掏出样东西,我看清楚了,是我的丝帕,想了想方才我甩手时丢的,我气到现在差点忘记了。
丝帕包裹着东西,谢成解开打成的结,里面是油纸层层包裹好的,一一打开,数十颗暗红甚至有些干瘪的枣子迫不及待的蹦出来。
见我疑惑,他喜滋滋道:“是安将军送的,公主您尝尝看。”
“拿走,不吃!”我挥挥手道,这枣子我吃过最好的,他送的又干又瘪的,我才不稀罕!
谢成楞了下,弯下腰动手收拾起,喃喃自语道:“安将军说很甜,特意让奴才送来给公主……”
听见是他送给我的,方才的怨气还没有散,却也没有怎么怪他了。我阻止谢成不要收拾,用丝帕重新包起。
再看见安宗柏进宫来,等他为陌年讲完课,我找借口命人提起带走陌年,趁着安宗柏不注意,扬手用力的将手中的东西对准他扔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