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我放心,娘亲担心你的身子……”
安紫薰勉强笑笑,“没事,木棉会照顾我,你到爹爹身边,帮我对说一声对不起,辜负他的期望。”
起初安宗柏不肯放赫连卿,却又将他放置在安全之地不交出,她当时劝说未果,如今仔细想想,依照安宗柏的个性,应该早将赫连卿交给刑部大牢,他却冒险保护。现在他虽然是西楚元帅,在太子掌控下,这番出来应战的只会是安家的军队。爹爹不想伤赫连卿,却又不能违抗皇命,这才是她最担心的。
他能放过赫连卿,已经是最大限度的保护,却不会帮助他登基为帝,至于西楚的帝位最后是谁夺得,安紫薰从不在乎。
她只想此番后,安宗柏可以卸甲归田,和金筱瞳过归隐的日子。
“这些是解药,可以压制娘亲中的毒。”她拿过药瓶嘱咐金筱瞳贴身放好。
“替我谢过王爷。”
“我会的。”
“薰儿。”临行一刻,她拍着安紫薰的手背,“娘亲看的出王爷对你有心,这婚事是你爹爹定下,娘亲知晓你是不乐意的。如今王爷待你不错,你又有了身孕,不妨给他一个机会,就当给自己一个机会。凡事不要固执,也不要为了我和你爹爹的事情,委屈你自己放弃什么。娘亲半生已过,没有什么好再害怕的,不舍得唯独你,只有你过的幸福,娘亲才会高兴!”
“娘亲,我知道的。”她笑了笑,紧紧握住金筱瞳的手,依旧微凉,却给予过她可依靠的力量。
今生,她什么都可以放弃,却舍弃不掉金筱瞳对她的万般好。
“保重。”她挥手,目送金筱瞳身影渐渐离去不见。
等她转身时,发觉身后不远处是赫连卿随行,还有久未见到的赫连孝,他看起来气色不太好,却很开心的对笑着,她听木棉说起赫连孝也中过海铁蛎的毒。
“王爷、七爷。”她从他们身边走过,赫连卿没有出声,陪同她回到住处后,他转身离开,而赫连孝独自留下。
“三嫂,我听说你恢复记忆了。”他原本就比女子生的美貌,如今病恹恹的模样还真的满惹人怜惜的。他走过来递给她一样东西。
“是什么?”安紫薰说着打开。
小盒匣中药丸发出浓郁的苦涩味道,她闻了直想扔掉,幸亏赫连孝护住。
“解药,三嫂曾经中了海铁蛎毒,毒素涌在脑中,虽然你现在恢复记忆,可三哥怕余毒未清,特意命人做了这药丸。”他笑呵呵的说道。
“不用了,我不敢乱吃药。”她婉谢道,想到这里,赫连卿那一味药耍的她团团转,还连累金筱瞳,她为此后怕不已,绝对不会再乱吃。
“你别怪三哥,我跟他兄弟二十年,从小鸾姐姐的事情后,他变的不再信任别人,真的没有再见到哪个女子能令他在乎。这个药你大可放心的服用,我与三嫂中过一样的毒,我以身试药几次,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
“你以身试药?”
赫连孝脸颊微红,真的很难看见他还会脸红,“这药本是三哥来试,可他本身有三生蛊,恐怕影响药效,所以我求他给我个机会。三嫂,你才到西楚时,我对你诸多刁难,言语上多有得罪,你都没有在意,反而是我过意不去,此番能为三哥与你做些事,我心里倒是欢喜的。”
“都过去了,七爷还记着做什么。”安紫薰听他说完,又眼巴巴的瞧着手中的药,她想了想还是伸手重新拿过来。
赫连孝顿时眉开眼笑道,“难怪我三哥喜欢你连命都不要,还伤了谢大哥!”
“谢陌年?”
大抵是说漏了嘴赫连孝也顾不了那么多,“为了从雍和宫里救你出来,三哥伤了谢大哥,还下令不准他再靠近你半步,就是我今天想来见三嫂,都求了他好些时候。”他撇撇嘴一脸的委屈。“这药你可一定要吃,不然三哥一番心血可就白花费了!”
他瞅着安紫薰服下,才放下心离开
走到不远处转角落,却木棉正在等着他,初春的天阳光暖暖的令人舒服,她替赫连孝披上厚厚的大氅。
“呵呵,还是木棉最关心七爷我。”赫连孝笑的眯眼眼睛,听的出带着一丝讨好。
“这解药目前只有一颗,七爷却瞒着王爷说你无事,让给王妃。”
赫连孝倒是无所谓耸耸肩道,“爷我孤孤单单一人,三哥如今好容易有个知心喜爱的女子,三嫂又曾经救过我,这药给她更是应该。能让三哥过的开心点,爷自个乐意的很呢。”他不由吹着口哨,突然的捂住唇猛烈咳嗽的弯下腰。
鲜血从指缝里流出,赫连孝不由边咳嗽边骂了一句,用衣袖擦去唇边的血。
“七爷!”木棉紧张的拉着他。
“爷好的很,不就是吐血吗!你记着不许和三哥说,不然爷一辈子不喝你的药!”和孩子一样的威胁赌气着。
“奴婢知道了。”她扶着赫连孝,他身体一天天消瘦,现在轻到他靠在她肩头行走,木棉都不觉得吃力。
哥哥让她给赫连孝下药,不然赫连孝只能活七天,她断然不肯。从南海回来,赫连孝的情况不妙,她费尽心思试着解药,这药性要控制得当,赫连孝试了几次,最后才得这一颗,他却急吼吼的给了王妃。
“木棉,爷给你做主找个好人家,不用在王府受气,不当丫头做主子。”赫连孝倚靠在她肩头,瞧着木棉低着头全力托住他沉重的身子。
她听了头也没有抬直接一句,“那男子可有七爷美貌?”
“你个丫头,笑七爷是吧!”他故意板着脸,却又道,“全西楚有谁比得七爷的?”
“没有,所以奴婢看不上。”
“你赖着七爷了?早知道当初挑选个更漂亮的在身边,你这个脾气啊……”他话说一半,突然低头在她耳边吹了口气。
温暖带着药香的气息吹拂耳边,她耳垂顿时红透,接下来耳蜗处是他暖暖的声音,“要是爷能活下来,木棉你别做爷的丫头了。”
“那做什么?”她楞了楞低低的一声问道。
赫连孝爽朗的笑声接着说道,“做爷的女人可好,就像三嫂与三哥那样。”
那一瞬间,木棉仿佛听见花开的声音,却唯独忘记,花无百日红这句话……
收到战书的同时,她也获悉金筱瞳平安送到安宗柏身边,心绪稍平,几个时辰后就要天亮,此时爹爹那里恐怕是部署妥当了吧。
不远处赫连卿的营帐,想来一夜都会挑灯不灭。
赫连孝送的药丸她服下,慢慢运功调息,四肢筋脉通畅,脑中分外清明,确实难得的一味好药,她自上次受伤后到恢复记忆,虽然身体没有什么大碍,那几次她脑袋昏沉几乎眼前发黑,仿佛灵魂快要被硬生生拖出身体的感觉,令安紫薰很不舒服。
“小姐,掌灯了。”天色一暗,阿端立刻为她点燃烛火,一点橘色烛火跳跃在眼前,她抱膝坐在榻上凝视盯着。
他说,到时会给她关于和离的交代。
“你怎么不随着娘亲一起走?”阿端在她身边十多年,心直口快,安紫薰早已当她是姐妹看待。
“奴婢一走,小姐就没有人伺候了。”阿端站在她面前并没有要立刻离开的意思。
她看了眼阿端,比她还要小一两岁,却鲜少的固执,“明早天一亮,这里就会成为战场。”
阿端听了皱眉头,喜怒哀乐都在脸上的人,表达的方式一向直截了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