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薰,你怎么与赫连卿来这里?
安紫薰沉默,想到金痕波为什么要隐瞒她失去三年多前的记忆也不告诉,她并不怪他隐瞒,不过脑袋里那些零碎的片段,她弄不清那些是真实哪些是虚幻出来的。她很想问金痕波这三年多她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却隐约的害怕知道真相。
越与赫连卿靠近,她就越是觉得自己不对劲。
一开始,她不断告诉自己,对于赫连卿说的不要听,他是欺骗她的。
她动动唇,匆匆转过身。
“龙少,给阿薰点时间。”姬云裳正走到他身边劝慰。
“她是不是想起了什么?”阿薰神情变了,金痕波担心着,那些记忆是痛苦不堪的,他心中的阿薰表妹,就该是三年多前有些点任性,却是自信张扬如风一般的女子。
若不是他亲眼看见,阿薰孤独无助的被赫连卿扔下,抱膝哭泣,他无法想象她怎会变成那样。
他劫后余生,派了暗探在西楚暗中关注阿薰,赫连卿对她似乎好了一些。
可当他看见姬云裳带着昏迷不醒的她到金家时,那一身的伤痕累累,才短短几个月,她就被折磨成这样。
他隐瞒她记忆缺失,只想用自己的办法让她可以忘记过去的痛苦,重新开始过的快乐!
姬云裳注视她纤细背影,良久对金痕波说道,“龙少,如果有一天阿薰恢复全部记忆,我怕是不能再陪着她。”
“你是不是反悔了!”金痕波皱了眉头,“我将阿薰托付你的时候,姬云裳你是如何回答的!”
“不用姬云裳,这世间仍有誓死保护阿薰的男人!”坚定不移的声音,赫连春水站在一边高声说道。
“锦衣侯爷?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按照辈分阿薰是你的婶娘!”自那次海边战船一事,金痕波对赫连春水有礼相待,却没有想到他对阿薰有这份心思。
“我从没有当她是我的婶娘。”赫连春水攥紧拳头上前,“为了阿薰,我什么都可以不顾!”
船靠近比赛之地,在金痕波一声开始后,赫连卿随众人一起来到盘龙柱下。
还未有靠近,盘龙柱通体散发的冷令人生畏。
他转头望向船上站着的三人,金痕波、姬云裳、还有赫连春水。
赫连卿挑衅似的笑着,目光转在安紫薰脸上,在她注视下他猛然跃起,盘龙柱比他想象中更为困难。
冰冷滑腻,尤其越是靠近,这龙柱仿若有灵气,会开始汲取人内力。南海,却是有不少奇珍异宝,这一片大好珍贵的海域,难怪父皇一直惦记着。
没有三生蛊护体,赫连卿并不在意,母妃曾经教过他一些奇怪的吐纳方法,可以将内力暂时控制闭息,凭借他灵敏身手,这盘龙柱再是难走,他也能将这明珠送到她的手中。
“好!”人潮汹涌,掌声如雷,在赫连卿最终摘得龙柱顶端的明珠时,人声四起,甚至盖过四周不断的海潮声。
他长身玉立,火红衣衫在风中翻飞起舞,引得人群注视,片刻赫连卿立在安紫薰面前。
“我拿到了明珠,我要奖励。”“南海金家的承诺我得到了。”
“你想要什么?”
赫连卿笑而不答,牵着她的手就要离开。
停靠在一边的大船,此时有人带着士兵从甲板上走下,朝着他们一步步靠近。
“安宗柏见过庆王爷!”他是武将,即使谦卑的行礼,身躯也挺立的笔直。
赫连卿拿下面具,浅浅一笑,“岳父大人,何必多礼,请起。”他说着,并没有上前扶起安宗柏。
这个叫做安宗柏的男人,曾经毁掉了北燕,毁了他母妃半生!
安宗柏站起面色威严不见丝毫情绪变化,“来人!”他顿了顿对视赫连卿的眼睛,一字一句是武将的冷硬,“将庆王爷赫连卿扣押大牢,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突如其来的转变,之前的安宗柏支持的皇子一直是赫连卿,安紫薰明白为什么发生这般大的变故。
“爹爹?”她低呼一声要上前被赫连卿拉着,她转头瞧着他一眼,“我不会有事,他毕竟是我爹爹。”
不待她开口问,安宗柏扣住她手腕不容她离开自己半步,两边侍卫已经开始将赫连卿团团围住。
“初次见面岳父大人就这般礼待,怕是我哪里不周到,令岳父大人有什么误会吧。”赫连卿亦如往常笑着道。
“庆王爷今天不谈私事,得罪了。”安宗柏一声令下,领头侍卫朝着赫连卿走过去。
原本在画舫等候的赫连孝如今也冲入其中,拦在赫连卿身前,仰首他厉声道,“镇南王,你好大的胆子,欺负西楚当真无人吗?你敢动三哥一下试试?”
他长袖朝天,窜出一支烟箭直冲云霄,刹那,隐隐可见四海之边有船只急速靠拢过来。
罗素来时带了贴身的精兵,皆是一等好手,海边一战没有开战,罗素诈死隐匿在谢家,这些兵力都交付与赫连孝,他布置在南海四周,金家虽然知道,却没有任何理由将他们驱逐,这导火索,就是看谁沉不住气首先动手。
赫连孝倒是没有算到,是安宗柏开了头,这局面摆在那里,可不是说完就能完结的!
“真的想打?”安宗柏注视赫连卿,他们是第一次见面,他真的像足了影儿,容貌神情、举手投足尤其笑起来的孩子气。
影儿不常笑,他在北燕与她相处的那几年是她笑的最多的时间,从北燕国破的那天开始,从那晚影儿走进赫连御风的营帐开始,她再也没有笑过。
她连一句咒骂的话也不对他说,只是淡淡的一瞥,如同见到陌生人一般擦肩而过。
不爱、不恨、哀默大于心死……
瞬间恍惚令他心中一动,二十多年了,影儿是他心口的一抹痛,他深深藏着不去多想,可痛起来关于她的影像,一如往昔的清晰。
“岳父大人想打,我奉陪就是。不过在此之前,你放开我的女人,打战是男人的事情,依照岳父大人的个性,不会靠为难个女子来威胁我的,是不是?”
他听说过安宗柏,在西楚他几乎是士兵心中的神,破北燕、平北海,助当今圣上清除叛党余孽,被封为异姓王镇守要塞边关,他的英勇甚至得到南海霸主之女的青睐下嫁于他。
棋逢对手吗?赫连卿不由笑意加深,安宗柏是父皇忌惮,是哥哥谢陌年痛恨之极的人,不管西楚的帝位最后是谁坐上,他都是必然要除掉的人。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是一直支持三皇子的吗?”安紫薰不解低声问着安宗柏,有什么事情能令他从藩地亲自带兵过来?
安宗柏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说了一句,安紫薰身子重重一震,脚下如生根动也不能动。
“宝宝到我这里来。”赫连卿伸手朝着她。
她怔了怔,却缓缓低下头。
“宝宝!”他眉微皱,她的举动令他心一颤。
她不记得很多两人之间有关的事,可他能感觉到安紫薰对他不是没有一点感觉,至少他要夺龙珠时,她会紧张关心他。
这点发现,赫连卿有些暗喜,可如今……
“庆王爷,紫薰是我女儿,这个时候你身处险境,还想连累她吗?”安宗柏扬声说着,扣住她手腕的力道消失,他已经放开她。
安紫薰听着赫连卿喊着她,她步子移动却站在安宗柏身后,避开他,置若罔闻。
当下安宗柏侍卫全数动手,要擒住赫连卿本就是难事,再加上赫连孝,他们其实不是对手,可军令如山,他们誓死都要完成任务。